60 Part fifty six(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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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冕下……」

「我知道。」蒂亞戈語調和緩地打斷對方的話,伸手示意加百列將那把螺刺拿過來,「你們想要弄清楚這件事究竟是誰做的。老實說,我也很好奇。」

他接過天使長遞到手中的螺刺,仔細辨認了一會兒,像是看到了什麼讓他覺得很有意思的東西,將它握著輕輕在掌心中敲了敲,說:「這確實是屬於海巫的螺刺,沒錯。」

聽到這句話後,一眾天使與海族立刻炸開了鍋。柏妮絲感覺整個魔都懵了一瞬間,前所未有的驚慌感充斥在她的月匈腔裡,還有莫名的委屈與沉重的酸澀感一起,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連喉嚨裡都是那種要命的疼痛。

然而緊接著,一股冰冷刺骨的酷寒便陡然在空氣裡蔓延開,海浪聲被冰霜凝結的細微喀嚓聲所取代。剛才還暖熱濕潤的海風忽然變成了凜冽夾霜的刀子,吹割在皮膚上陣陣生疼。

蒂亞戈再次抬眼看向那些情緒高昂的海族與天使,臉上最後一絲麵具似的虛偽溫柔也消散不見,聲音不大地淡淡問到:「我已經用盡耐心地在跟你們說話了,安靜點活著聽我把話說完就真的這麼難嗎?」

不明白為什麼他會突然這麼生氣,可即使如此,也再也沒有哪個生靈敢開口發出一點動靜。整個海邊死寂如蒼白的荒原,除了尖銳的風號聲以外,沒有任何活著的聲響。

「這把螺刺的確是真的。但在五十幾年前,我已經將它從曾經的海巫巢穴裡繳獲帶走,並且一直封存在一個隻有我和奧格斯格才知道的地方。所以,柏妮絲不可能找到它,更與這次保護罩被打破的事沒有任何關係。這就是我所有的判斷。」

他一字一句,清晰而緩慢地說:「都聽懂我的話了嗎?」

在一陣連呼吸都顯得吵鬧的絕對寂靜後,加百列率先回應道:「回冕下的話,都記住了。」

有個開頭的天使了以後,接下來的其他生靈也跟著斷斷續續地重復著差不多的話,臉上的表情全都透露著一種無解的茫然與復雜。

「那還等什麼呢?」蒂亞戈淺淺掛起一個沒有人情味的微笑,「都回去好好休息吧。找出罪犯這種事,還是交給我們比較好。」

說完,他側頭看向正一臉懷疑人生的扭曲表情的卡米拉,停頓兩秒後,若無其事地叫了她和加百列的名字:「對了,有件事我得和你們倆交代一下,跟我來吧。」

「遵命。」

跟在加百列和蒂亞戈身後走出去相當長的一段距離,直到卡米拉確信,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已經完全看不到海邊以後,蒂亞戈才終於停下來,轉身看著他們,眉眼間絲毫不見剛才那種令人望而生畏的壓抑神情:「今天的事雖然暫時被平息下來了,但我們還是得盡快找到相關線索才行。等潮靈回來以後,若是她有什麼發現,我再告訴你們。

至於柏妮絲,她現在要是再住在原來的地方不太合適。如果還有類似的情況發生,恐怕對大家都不好。所以,我會安排她住到我的地方去,相信這樣也會讓大家都放心一些,你們覺得呢?」

「一切聽從冕下的指示。」

加百列說著,剛想伸手去接螺刺,卻被蒂亞戈微微示意著停住,看到他將手伸向卡米拉,語帶贊揚:「剛才你也是一心為了查明造成這次海族災難的元凶,我理解,你做得真的不錯。」

年輕的雙翼天使愣住半秒,下意識去接時,卻毫無防備地一股鑽心的冰寒神力給穿透肌骨,迫使她慘叫一聲直接跪了下來。

「請冕下寬恕。」

加百列連錯愕都來不及,隻迅速同樣單膝跪在他麵前,想要替卡米拉求情。

然而蒂亞戈並沒打算給他這個機會,直接不容反抗地打斷了他的話,從表情到語氣全是一片讓人毛骨悚然的冷靜:「我理解你們會因為一些難以改變的刻板印象而對她做出剛才那樣的事,可也請你們務必理解一下我。」

「這已經是被我撞見的第二次了,卡米拉。」他漠然地注視著麵前因為極端低溫而造成肢體麻木,甚至連呼吸都開始跟著困難起來的女性天使,「我感覺我也已經足夠寬容了。所以,別再有下次了,能做到嗎?」

她看起來似乎想點頭,可毫無知覺的身體卻不允許她做出任何動作,隻能滿眼恐慌地看著眼前的金發海神,連眼角流淌出的淚水也被凍結在眼珠上,蔓開一層薄薄的白色霜花。

「啊,抱歉,我忘記你暫時不能說話了。」

蒂亞戈略帶遺憾地嘆口氣,接著轉向加百列:「雖然明白你要同時管束那麼多下屬,還要兼顧其他事情,確實是一件很累人的事。但是,讓他們明白不該說的話就別老是亂說,應該也沒有那麼困難吧?或者,要是你不介意,等我空下來的時候,也很樂意幫你處理一下。」

「這是我的失職,請冕下責罰。往後,一定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了。」加百列低頭回應著。

「好。」他說著,彎下月要,輕輕伸手搭在加百列肩上,像是在寬慰一個受驚的孩子那樣溫善無害。

幾縷白金色的發絲順著蒂亞戈的動作,滑過他潔白西裝上的褶皺,柔軟輕盈地搖晃在加百列麵前,讓他無端想起落在劍尖上的初生晨光。

「我向來都是很信任你的。」

「下不為例。」

說著,他直起身體,轉向一旁正抽搐著好像隨時快要暈過去的卡米拉淺淡笑著說:「不用著急,這個神咒隻會持續很短的時間,稍微忍耐一下就好。」

「至於這個。」蒂亞戈看了看手裡那把鋒利的螺刺,若有所思地沉默一會兒,然後說,「看來放到哪兒都不已經太安全了,就先留在我這裡吧。」

「……遵命。」

「好了,我也沒什麼別的事了,祝今日愉快。」

……

這陣怪異的陰雲天氣並沒有持續太久,大概兩個小時後,陽光便再次從天空中傾灑下來,將周圍的一切都裹進一種過於燦爛的明亮裡。

柏妮絲獨自坐在一塊礁石上,用手撐在膝蓋處支著臉,漫無目的地看著麵前的深藍大海,任由滿頭黑發被風吹亂也懶得去管。

她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從早上的時候,屠夫在密林酒吧的出現,以及幾乎是同時,海洋生態圈的保護罩被突然打破,總有一種這兩件事情一定有某種關聯的感覺。

可是緊接著,另一個問題便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中——如果這一切都是那個冒充者所設計的,那麼她到底想通過這些事來達成一個什麼樣的目的?

平心而論,這些栽贓嫁禍的手段並不高明,甚至有些過於拙劣和愚蠢。至少從目前的成效來看,這種程度的陷害並沒有真正對她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影響。

結合許多顯然是從幾十年前開始就在籌備著針對她的跡象,柏妮絲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最後真正施加在她身上的行為是這麼不痛不癢的。

還是說,目前的這一切都隻是在試探呢?

可如果是的話,那又是在試探什麼呢?

她試圖推測出一個清晰可信的結論,可始終無法成功,鬱悶之下隻能撿起腳邊的碎石頭朝海裡一塊塊扔進去,看著那些晶瑩水花朵朵綻開在海麵上,轉瞬即逝。

再一塊石頭投入水中時,飛濺開的團簇水花不再往下掉落,而是旋轉著,凝結著,在盛夏的熾熱陽光中很快封凍成一顆顆鑽石般剔透無暇的冰珠。

它們像是被一股看不見的外力給賦予了新的永恆生命,很快串聯在一起,化作一條華光璀璨的珠鏈漂浮向柏妮絲的身後。

順著那些閃閃發亮的漂亮冰珠轉過頭,柏妮絲看到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蒂亞戈。

對方走到她身邊,將那條冰涼沁人的珠鏈放入她手中:「喜歡嗎?」

「很漂亮。」柏妮絲誠實地點點頭。

蒂亞戈笑起來,動作輕柔地將她被風吹亂成一團糟的漆黑長發收握到一起,耐心細致地將它們都梳理順暢:「那就幫你戴在頭上?」

「謝謝……」

「不用和我說這些。」

替她紮好頭發後,蒂亞戈重新坐在她身邊,輕輕摟住對方,口勿了口勿她的眉心:「抱歉,我剛才來晚了。」

「沒事,反正他們也沒吵不過我。」柏妮絲反手扌莫了扌莫頭上的冰珠回答。

習慣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明明以往隻要和蒂亞戈稍微離得近一點,她整個魔就會條件反射地緊張得不行。可現在即使這樣親昵地被對方摟在懷裡,她也很難再有什麼明顯的抗拒感了,甚至……

開始有些依賴這種感覺。

「我知道他們無法真的把你怎麼樣,也知道可能你早就習慣了被別人這麼對待。可是……」

他說著,輕輕嘆口氣,接著才繼續說道:「我不希望你遇到這種事。」

柏妮絲看著他,感覺對於剛才發生的事,他似乎比自己還要難過。

「沒關係的。」她笨拙地安慰著,無處安放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終隻能落在蒂亞戈的手臂上毫不自然地拍了兩下,「反正……除了當時覺得有點煩以外,我現在其實沒什麼感覺了,真的。」

像是被她的言行給逗樂到,蒂亞戈握住她不知該怎麼放才好的手,放在唇邊低眉口勿了口勿:「是我該安慰你才對,怎麼現在倒反過來了?」

「我挺好的呀。」

柏妮絲眨眨眼,視線飄忽著,忽然感覺臉頰被一隻溫熱細膩的手掌捧住,隻能被迫對上對方的目光,聽到他用一種無比認真的語氣對自己說到:「關於怎麼保護你不再遇到今天這樣的事,我其實早就想過了,但是怕你一時接受不了,所以也總是克製著沒提。」

他的話讓柏妮絲莫名有些緊張起來:「什……什麼?」

「隻要你還保留著海巫的身份,那麼不管你做什麼,不管你是否想要改變,他們總會對你抱有著今天這樣的偏見與惡意。」

等,等等……

什麼叫保留著海巫的身份?

難道除了這個,她還能擁有別的身份嗎?

「所以你是打算幫我偽造一個能夠掩人耳目,又能居留在淵海神域裡的新身份嗎?」柏妮絲盡可能輕鬆的,用一種半開玩笑式的語氣說到,「先說好,太貴的話,我可付不起。」

察覺出她下意識的回避態度,蒂亞戈沉默一會兒後,最終還是選擇了坦白地說出來:「我想等回到原世界以後,就和你結婚。」

「……啊?」

不是說故意要拿一個單音節去糊弄對方,而是在聽完對方的話以後,她已經隻剩下能夠發出這個音節的力氣。其他的全部都被拿去克製著自己,不要像一隻被針紮到尾巴的貓一樣炸毛著跳開。

「這是最好的辦法。」

不,說真的,要真是結……總之,要真是那樣,她一定會被罵得更慘吧?

說不定到時候還會像當初執意要迎娶那位名聲不好的外族女人做王後的馬其頓國國王一樣,遭到所有達官顯貴們的集體請命反對呢?

真是見了鬼了,她那時候好像隻是隨口說了句「要真能體驗一把當禍國妖妃又能享盡榮華富貴的感覺,豈不是實現了畢生夢想」,怎麼現在就砸來一個好得多得多得多的機會?

命運什麼時候如此優待她了?

一個惡魔嫁給至高神,這太離譜了。

她做夢都不敢夢成這樣。

「隻要我們結婚,那麼從此往後,不管發生什麼,再也沒有誰敢這樣對你,我保證。」

他好像是認真的。

柏妮絲驚恐地看著對方,在自己都還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就已經連連搖頭了好多次。

回過神後,她試圖解釋:「可是,我是說,我其實真的已經習慣了,沒關係的。反而……就,什麼,如果像你說的那樣,我覺得……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就很難說……萬一他們受到的驚嚇過度,連夜發瘋了呢?這不太好,這真的……當然我不是說別的什麼,就是感覺,可能還有相對更委婉的方式……」

說著說著,她忽然有種這些對話似曾相識的感覺。

緊接著,柏妮絲回想起來,在那場為了抓捕蘭伯特爾舉辦的假婚禮之前,她和蒂亞戈也有過類似的對話。

真是萬萬沒想到。

「其他人的感受對你來說很重要嗎?」蒂亞戈專注地望著她,語氣平靜地問。

……似乎,這個問題也很熟悉的樣子。

「我現在隻想要你的回答,你願意嗎?」他問。不知是否是刻意,每當他放柔聲音說話的時候,那種屬於人魚所特有的近乎誘惑般的強烈感覺總是會過於自然地流露出來。

「我……」無法回答願意或不願意,柏妮絲忽然有一種自己正握住了一個有著巨大殺傷力的武器控製器的感覺。

隻要她點頭,下一秒,世界就會在她麵前整個爆炸成煙塵。

而且說真的,比起禍國妖妃這種隨便放在哪個人類劇本裡都隻會不得好死的設定,她其實真的更願意看別人去當而不是自己。

畢竟她這麼貪財怕死的一隻水母。

「我不知道……」她心虛地垂下目光,手指抓住裙擺揉來搓去,恨不得把它變出一朵花。

盡管這個回答已經比蒂亞戈預想中的要好一點,但要說完全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沉默片刻後,他最終嘆息著妥協,不再繼續執著於這個話題,而是起身朝她出手:「走吧,帶你去看個地方。」

「什麼?」

「經過今天這件事,你現在要是再住在原來的地方,說不定還會有其他問題出現。」

他解釋:「所以,我把我的住處收拾了一下,要是你願意的話,可以搬過來。」

搬……過來?

「住一起?」柏妮絲茫然地總結。

「對,住一起。」蒂亞戈點點頭,仔細觀察著她臉上的每一處細微表情,不由得笑起來,「你放心,沒有你的允許,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還是說,你對我其實連這點信任都沒有?」

「不……」

柏妮絲緩緩回過神,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別那麼沒有底氣:「我,我這不是怕你吃虧嗎?畢竟眾所周知,我可不是什麼正麵角色。」

「那麼,你是同意了?」

「……」

還有商量的餘地嗎?

她試圖從對方臉上找到一絲可以討價還價的跡象,然而卻失敗了。

看著那隻一直在等待著自己給出回應的手掌,柏妮絲猶豫半晌後,最終還是試探著將手搭了上去。

十指交握的瞬間,她看到蒂亞戈臉上綻開了一個格外溫柔的笑。

沒有人能拒絕這個笑容的,她告訴自己。所以,她隻是犯了一個全世界女性都會犯的錯而已,無需感到心虛。

「走吧,現在應該布置得差不多了。」

「嗯……可是,我還是想回去拿點東西。」

「也好,我們一起吧。」

作者有話要說:禍國妖妃真的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首先心理素質得特別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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