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Part fifty seven(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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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再將時間重撥回去多少次,柏妮絲始終都無法想象,有一天,自己會站在一間被鮮花與各式珠寶給裝點得極為琳琅奢貴的寬敞房間門口,震驚到邁不腳步。

也許因為這座海底宮殿本身就是由冰鑄霜砌而成,盡管新添飾的珍寶有許多不同種類,色彩卻全都別心裁地選用了低調偏冷的灰藍係或純白,因此看起來絲毫不顯繁亂,反而將那幾束原本該盛開在陸地的嬌柔花朵襯托得熱烈又明媚。

像是一片開在冰原深處的花海,綴滿枝頭的濃艷隨時會滴落下來,化作火焰,輕易點燃她的視線。目光所及之處,每一處細微的光輝都是一顆溫潤光滑的深海珍珠,被精心雕飾成花精或星辰造型的冰海之瞳,還有大部分柏妮絲根本沒見過的奇珍珠玉。

它們串聯成半透明的花藤,盛放在房間的角落與穹頂邊緣,碎金般的陽光片片照映下來,浮爍在她的跟前。

柏妮絲愣愣地看著眼前這間她做夢都不敢如此放肆,它卻直接被裝飾成這樣的房間,有些不敢確定:「這是你的私人收藏室嗎?」

那種三百年才會在北灣冰境裡凝結小小一顆,十年都不見得長大一點的冰海之瞳,就這麼拿來做擺件真的嗎?

而且……

柏妮絲鑒寶癖發作地盯著那件栩栩如生的藝術品,難以置信居然完全找不到任何拚接的痕跡。

這塊冰海之瞳的存在時間怕不是比她的年紀翻個倍還長。

太悲慘了。

它們都應該被放在藏寶箱裡小心嗬護,而不是被這樣雕來鑿去地淪為一件普通裝飾品。

察覺到她僵在原地不肯向前的動作,蒂亞戈也跟著停下來,依舊牽著她的手,溫和解釋到:「這是給你準備的房間,柏妮絲。況且,我也沒有收藏這些東西的愛。」

說著,他隨意看了眼房間裡的布置,又轉向她,微微歪了下頭:「抱歉沒有問過你的意見就準備了這些。雖然都是按照你的喜來布置的,不過要是你覺得哪裡不太,我們可以一起調整到你滿意為止。」

不……問題就在於這些都太了。

長久以來的經歷與習慣,讓柏妮絲早已將在麵對太多來得過分輕易又美的東西時所產生的那種警惕與退縮情緒,變成了條件反射。

她感覺她已經很努力地在適應自己和蒂亞戈現在的這種關係了,但是在麵對這個房間時,還是有些破防。

「謝謝。但是,我覺得……」她有點想抽回手去抹一把後頸,說不定已經起了一片雞皮疙瘩。然而她發現她根本……抽……抽不動。

蒂亞戈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地看著對方,和她十指交握的手看起來修長白淨,沒用什麼力氣的樣子,連姿態都是紳士如常的,可就是讓柏妮絲沒法動彈。

頂著麵前人魚平靜無波的視線,柏妮絲硬著頭皮試圖商量:「我覺得這個,是不是有點太隆重了?」

「可是你很喜歡這些閃閃發亮的寶石不是嗎?」

「……」掙紮兩秒後,她艱難地放棄了狡辯,「是……是這樣。」

蒂亞戈輕輕笑起來:「那麼寬敞又透光的房間喜歡嗎?」

頭一次清晰地認識到,他對自己的了解是如此深刻,某種程度上,這真的有點可怕。

柏妮絲感覺自己的眼角都要抽搐了,不容易才將那種應付回答的本能壓製回去,隻乾巴巴又無比心虛地老實回答:「……喜歡。」

「那麼把各種看的亮晶晶都塞滿你的房間,喜不喜歡呢?」

「……喜歡。」

「那麼……」

「了,可以了。」柏妮絲自暴自棄地走進門內,低著頭把已經有些呆滯的視線落在對方形狀流暢漂亮的鎖骨處,連氣息都微弱下去,「我其實很喜歡這個房間,你不要再說了。」

這種被完全看穿還公開處刑的感覺實在太讓魔心虛又羞恥了,最要命的是她還找不到有力的話語反駁回去——因為這裡一切的陳設真的就是踩在她的癖上跳舞,隻是……

「隻是你還不太習慣,我知道。」蒂亞戈順勢將她摟進懷裡,下頜輕輕蹭了蹭她的發頂,手掌撫扌莫過她略顯單薄的脊背,「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雖然知道一下子要你改變確實很困難,但至少在我麵前,你不需要顧慮別的,隻管表達你最真實的想法和感受就。」

擁抱這個動作對於柏妮絲來說還是太過陌生了,她試著盡可能自然地抬起手回應對方,可當她真正將手臂環繞在蒂亞戈月要身上時,卻還是帶著明顯的僵硬。

沉默片刻後,她像是終於鼓起勇氣似的,真心實意地再次重復:「房間裡的每件東西都很漂亮,也都是我喜歡的。雖然……你說過不用對你說感謝,但是……我是真的很……」

「那麼,換個方式怎麼樣?」蒂亞戈勾起她的一縷黑發纏繞在骨節分明的指間,循循善誘地提議到,「如果你非要表達感謝,就用一個我想要的方式來表達,不?」

柏妮絲抬起頭,對上他那雙帶有清澈笑意的蒼藍眼瞳,像是被迷惑住般地猶豫一會兒,沒有選擇聽從理智上對於這種誘導式交易的警惕,而是試探性地問:「你想要什麼?」

剛說完,她忽然又清醒過來,急忙補充:「除了你剛剛說的那個!」

結婚這個詞,簡直從內到外從古到今都散發著一股可怕又沉重壓抑的氣息。

因為婚姻象征著組成家庭,家庭就伴隨著各種各樣的責任與牽掛,而這些東西又無一例外都等同於麻煩和根本看不到任何規律的無窮變數。

最重要的是,變數往往都是壞的。

更別提她向來糟糕的外界風評,以及曾經和人魚族打過架還動過手的舊仇。

總之,這不太行,至少不應該……

「我說過,不會逼你做你不願意的事。」蒂亞戈緩慢眨下眼,清亮藍瞳無可避免地黯淡些許,像是蒙上層薄薄灰霧的藍寶石,可態度依舊是溫柔耐心的,「所以,你可以用別的方式。」

「比如說……?」

柏妮絲剛茫然地問完,話音還未徹底消弭開,一抹異常的溫涼便輕輕觸碰在了她的唇瓣上。

蒂亞戈垂眸看著她,目光不加掩飾地落在她臉孔上的每一寸。從精致秀氣的眉形,到卷密眼睫下那雙總是帶著與她種族所格格不入的乾淨純澈的淡綠色眼睛,一路往下,像是在捧撫著什麼珍寶般,充滿愛惜與隱隱可見的別樣情緒。

如果放在別人身上,柏妮絲會很肯定地認為那是代表著某種過於執著的欲念。可是這種沾滿旖旎氣息的詞匯,怎麼看都應該跟眼前這位至高神沾不上邊。

沒等她更清楚地辨認那究竟是什麼,蒂亞戈又重新注視著她的眼睛,連手都收回去,仿佛剛才的神色僅僅隻是在他眼中短暫地流露了一瞬,很快便被慣例性的溫柔所覆蓋下去:

「一個口勿。」

他淡淡笑著,從神情到語調都是那麼溫文爾雅,說口的話卻是:「要是你真想感謝我,那就給我這個吧。並且我希望往後都如此,可以嗎?」

實在無法理解,他到底是怎麼用如此禮貌又紳士的態度說這樣曖昧的要求,甚至還帶著種友的商量語氣。

柏妮絲愣愣地睜大眼睛看著他,感覺臉頰開始有種詭異地發熱,卻又反復張口幾次也無法說任何推諉或拒絕的話,隻能僵硬著身體和他對視片刻,最終機械地點點頭。

不管從哪個角度,自己顯然都是占盡便宜的那一方。柏妮絲告誡自己,別像個沒見過世麵的笨蛋水母一樣畏畏縮縮的,交易就是得有誠意才行——等等,她怎麼又掉進慣性思維裡,開始拿自己以前那套交易法則來衡量她如今和蒂亞戈的關係了?

不該這麼想的,那麼……那麼換個思路……

柏妮絲腦子裡亂七八糟地嗡鳴著各種過量且沒必要的信息,伸手搭上蒂亞戈的肩膀,踮起腳尖主動湊近對方淺紅的薄薄唇瓣,連呼吸間都全是他身上那股清爽熟悉的氣息。

僅僅隻是一瞬簡單的觸碰後,她便迅速後退開,卻被那隻不知什麼時候摟在自己月要間的手掌收抱回他懷中。

「你像誤會了我的意思。」蒂亞戈抿了抿唇,繼而心情很地解釋到,「我想要的是一個口勿。」

「剛剛不是……」

「那不叫口勿。」

蒂亞戈說著,低頭將她還想說口的話全都堵了回去,親密而熱烈地試探著,手指捏住她的下頜迫使她張開嘴,舌葉靈活地探入其中,周到而細致地照顧過每一寸,勾扯輕微急促的嗚咽聲。

分不清是屬於誰的細閃銀絲,很快在兩人分離瞬間便融入周圍無處不在的海水中。

他再度靠近,和柏妮絲額頭相貼:「我想要的是這樣。現在輪到你了。」

笨拙模仿著他剛才的動作,柏妮絲都沒來得及思考為什麼還要再來一次便迷迷糊糊地聽話口勿上去,迎來更為柔情繾綣地回應,連意識都像要融化開,直到被蒂亞戈抱著坐靠在床頭時才稍微找回了些許的清明。

水流卷托著那些珍珠與海藤花串搖晃在他們周圍,柏妮絲稍微活動一下身體,發現自己正被他親昵地抱在懷裡。隔著裙擺的纖薄遮擋,她能清晰感知到對方魚尾上那些冷玉光滑的鱗片,半透明的冰藍尾鰭輕輕掃撫過她的腳踝與腳背。

簡直像在調情一樣。

柏妮絲試圖將這個糟糕的念頭趕腦海,然而那些帶著細微嘆息的啄口勿卻密密地包圍著她,讓她無可抑製地顫抖起來,連自己有沒有腦子一熱地回應過去都記不起來。

她感覺自己現在已經可以完全理解那些被魅魔引誘的生靈了。

人魚在這方麵的本事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漫長地親口勿後,蒂亞戈終於意猶未盡地鬆開對方,轉而用鼻尖去碰了碰她的,原本清越的嗓音帶上種明顯的低啞:「我的房間在隔壁,有需要就叫我。至於你搬過來的消息,我已經讓潮靈和加百列告知去了。所以這段時間,我們最去哪兒都在一起。這樣即使你不在的時候又發生了什麼別的事,也沒有人再敢隨意汙蔑到你頭上。」

他的話一下子提醒了柏妮絲,讓她想起今早在密林酒吧發生的事。

蒂亞戈聽完她的話,並沒有立即對那個來歷不明的屠夫產生關注,而是在短暫地思考幾秒後,捏住她的發尾掃弄著指腹,問:「為什麼是薩布麗娜?」

「誒?」柏妮絲沒想到他會首先在意到這個,但還是順著他的話思考著,「因為她是唯一一個從懷亞特手中幸存下來的受害者?」

從屠夫最後的死亡狀態來看,他顯然隻是一個被下了死咒的傀儡。一旦失敗,他就會屍骨無存,不讓任何人有機會通過他來追查到誰是他的背後主謀。

結合警衛處之前提供過的關於薩布麗娜的過往履歷來看,她一直都是過著普通人的生活,並不像是能招惹到惡魔報復的那種人。

因此,柏妮絲隻能認為,屠夫的現是和她之前參與過糖果屋事件有著關係。

「的確如此,可那又怎麼樣。他再去找個新的受害者不就了嗎?為什麼要冒著明顯很高的失敗風險來殺了她?他明知道薩布麗娜會成為警衛處的保護對象,卻還是這麼做了。」

「說起來,我剛才在海邊的時候也在想。」柏妮絲回憶著,「那個屠夫似乎是由某種海族異化來的。」

那雙明顯屬於魚類的眼睛,還有脖頸上如同腮一樣的三道整齊傷痕,都在宣告著對方的身份不屬於陸地族群。

「再加上,我剛在密林酒吧遇到他,生態圈的保護罩就被打破了。」

柏妮絲再次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這些事都是沖我來的。」

說完,她又皺起眉尖:「但是我不明白。如果真想通過冒充我的樣子來陷害我,不是應該盡可能地弄越嚴重越的事嗎?為什麼一次兩次的都隻是像在試探而已?」

蒂亞戈安靜地望著她一會兒,然後笑起來,湊近去親了親她的眼尾:「如果不是你的話,柏妮絲,我會直接殺掉那個被明顯證據指認著打破了保護罩的人。所以某種程度上,她確實是做了一件很嚴重的事。」

……像,是這樣啊。

柏妮絲抿住嘴唇,有些局促地偷偷看一眼對方,被他捕捉到臉上像是做錯了什麼事的尷尬神情變化,然後伸手捏了捏她的臉。

「但是有一點確實很奇怪。」

蒂亞戈說著,攤開手掌,淬著劇毒的鋒利螺刺從那陣淡淡銀藍光輝中浮現而,被他輕巧地捏轉在手裡:「為什麼要將螺刺扔在海裡?這個行為完全是多餘的,甚至還會起反效果。」

「畢竟,就算不將螺刺扔來,他們也會第一個懷疑到我身上的。現在這麼做了,反而讓整件事看起來太過刻意,也給了我能夠辯解的機會。」柏妮絲理解地點點頭,旋即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又問,「可是你說過,這個東西明明是被你放在一個隻有你和光明神才會知道的地方,那為什麼……」

「並不是的。」

蒂亞戈微微搖頭,垂下視線看著螺刺身上那些妖異深青的紋路:「我之所以這麼說,隻是為了讓他們明白你與這件事無關。但其實,在此之前,我從未再見過它。」

再見過?

柏妮絲剛想問,那他以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卻又忽然想起在魔鏡中所看見的他曾經的回憶。

那時候她剛成為海巫,還不能很地控製自己的魔力,於是在毫無意識地情況下,曾經用螺刺捅傷過他。

她不安地直起身,眼神偷瞄著對方被包裹在薄軟衣衫之下的身軀,小腿無意間蹭過身下的修長魚尾,引得蒂亞戈輕微動了動,尾鰭卷開一串透明水泡擴散開。

「在看什麼?」他單手扶握著少女纖細的月要肢,不讓她離自己太遠,指尖溫柔又緩慢地隔著衣物描摹她的肌膚。

「那個時候,我是說……後來,那些傷口,都全了嗎?」柏妮絲小心翼翼地問著,手指下意識地攪著堆砌在他們中間的那團蓬鬆裙擺。

「什麼?」蒂亞戈沒反應過來她突然的話題跳躍。

「就是,我用這個……弄傷過你。」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在說這些話時,臉上的低落情緒表露得是如此明顯。承認和再次提起這件事,讓柏妮絲感到前所未有的難過。

蒂亞戈聽懂了她的意思,卻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牽起她的右手放在唇邊低頭口勿上去,眼瞼半垂著,連睫毛都沒有一絲顫動,如一尊虔誠的雕像。

他的神態令柏妮絲很容易聯想到那些全身心信奉著光明神的人類信徒,當他們在神像前進行著真摯祈禱的模樣。

這是一種無聲地回答,告訴柏妮絲不必在意那件事,通過親口勿那隻曾經舉起螺刺傷害過他的手。

一種溫暖到酸澀的激烈情感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湧現在柏妮絲的心間,將她完全淹沒進去,連眼尾都是微熱的。

「不用去想那些,反正早就已經過去了不是嗎?」蒂亞戈將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處,「對我而言,你的現在和未來才是最重要的。」

他邊說邊輕描淡寫地略過這個話題,仿佛那隻是一件無關痛癢的往事,繼續接著剛才的話說到:「不過我還是覺得,薩布麗娜被找上也許並非偶然。當時密林酒吧裡那麼多人,如果隻是單純地想引起你的注意來拖延住你,那麼挑誰都。甚至相對而言,麗貝卡才是更優的選擇。」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說明。」柏妮絲略加思索便很快明白了他的猜測,「她也許是知道些什麼能讓懷亞特他們感覺到威脅的秘密,隻是自己都還沒有意識到。」

蒂亞戈微笑著點點頭:「看來我們得去見見她了。」

「現在就去嗎?」

「還是等吃完午餐後再去吧。」

他剛說完,一陣飢餓的咕嚕聲便非常應景地響了起來。

柏妮絲尷尬地扌莫了扌莫肚子,突然慶幸自己沒來得及嘴快地說那句「沒關係,我不餓」。

吃完午飯後,她和蒂亞戈一起來到了密林酒吧。

見到他們來,正在忙碌的所有生靈們紛紛停下來,恭敬無比地朝麵前的金發人魚行禮:「海神冕下。」

「起來吧。」蒂亞戈溫和地開口說到,「我聽柏妮絲說了早上這裡發生的事,所以過來看看。大家都沒事吧?」

聽到是因為柏妮絲的緣故,海神才會親自現在這裡。一些精靈與巫師都麵麵相覷地沉默兩秒,然後朝柏妮絲微微彎月要表示了感激:「回冕下的話,我們都還。雖然有幾個同伴受了些傷,不過現在也沒有什麼大礙了。隻是紅心傑克……」

說到這裡時,他們再次沉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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