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Part fifty seven(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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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亞戈猜到了他們沒說下去的話,輕輕嘆口氣後,問:「已經把他送回地下王國了嗎?」

「是的,警衛處來過,就在一個小時以前。」其中一個女巫低聲回答到,她的聲音聽起來飽含著真實的悲哀與痛苦。

也許她和紅心傑克是很親密的關係,柏妮絲想。

「看到你這麼痛苦,我很抱歉。也許你現在更想去陪伴他最後一次,是嗎?」

「是的,可……」

「直接去找警衛處吧,就說是我同意你通過緯度空洞去送你的朋友的。」

聽到這句話後,那名女巫驚訝地抬起頭,然後再次跪下去,用一種極盡謙卑的姿態朝蒂亞戈請求到:「謝謝冕下,謝謝……冕下。我……我知道我已經沒有這個資格來請求您更多,可是……可是能不能,請您,哪怕隻有一點希望,我做什麼都可以……」

「你是想讓我復活紅心傑克,是嗎?」蒂亞戈並不意外地問到。

「我知道這很……」她看起來很羞愧,也很不安,連臉都漲紅了,卻依舊堅持。

短暫的沉默後,蒂亞戈再次開口:「你先回地下王國去,陪伴他最後一次。然後,你去找智蟲拉爾夫也,或者直接請問白王後也,讓他們告訴你一段關於金色花的歷史。你就能明白,為什麼我無法實現你真正想要的那種結果。」

最後這句話很微妙。

柏妮絲跟在他身後,還時不時回頭看著正跪在地上失聲痛哭的那名女巫,又轉看向身旁的人魚,隱約覺得他剛才那句話另有深意。

因為他沒有直接拒絕說做不到,而是說無法實現對方真正想要的那種結果。

可是,對於一個生命而言,能復活就是能,不能復活就是不能。為什麼會有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

帶著這個疑問,他們很快來到了酒吧大廳內部,又在柴郡貓的指路下,找到了正在倉庫裡和麗貝卡一起點清剩餘食物材料的薩布麗娜。

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她在看到柏妮絲時都會忍不住表現明顯的畏懼情緒。而對於蒂亞戈,她又是抱有著和每一位信徒都一樣的那種接近狂熱的尊敬。

「我聽柏妮絲說,你早上遇到了危險,還差點因此受了傷。現在感覺還嗎?」

「謝謝冕下關心。」看起來這讓她相當受寵若驚,雙手不自覺地相互揉搓著,深褐色的眼珠裡閃著亮晶晶的光。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還沒有從那種絕大的驚嚇中緩過神的緣故,柏妮絲總覺得她的神態看起來有點空洞。

「我沒事的,還……還是海巫小姐救了我。」薩布麗娜說著,小心謹慎地朝柏妮絲行了個禮,「還沒來得及說謝謝您,實在非常抱歉。」

「呃,沒關係。」柏妮絲同樣尷尬地擺擺手。她不擅長應對這個。

「雖然這麼說有些不應該,但那個屠夫顯然是沖著你來的,你有感覺到嗎?」蒂亞戈聲音輕柔地引導著話題。

「是嗎?」薩布麗娜看起來很茫然,然後順著他的話仔細回想一下,緊接著臉色便蒼白下來,「像……確實是這樣。他看起來就是為了來殺死我的,所以才連累了其他人,都是因為我……」

「這不是你的錯,你完全不用自責。如果要怪,也隻能怪那個指使屠夫來傷害你們的人。」

「指使他的人?」

薩布麗娜驚懼地望著對方,身體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您是說……是控製著糖果屋的人?」

「你是這麼認為的嗎?」

「除了那個屋主以外,我想不到別人了。」她皺著眉尖,像是有些痛苦地搖了搖頭。

「那麼,能否請你回想一下,是否曾經無意間見過或者得知過任何有關屋主的消息?」蒂亞戈提醒著,「尤其是在你決定和屋主進行最後一次見麵前,一些讓你覺得怪異或者不安的事,或者見到的奇怪場景,任何都可以。」

「最後一次見麵前……」

薩布麗娜使勁回憶著,雙眼始終保持著那種略帶空洞的神情,直到剎那間,她似乎回憶起了什麼讓她惶恐不安的記憶。

「有想起來嗎?」蒂亞戈問,語氣依舊和緩,不帶任何逼迫與急切。

「一個夢……」薩布麗娜喃喃說著,看起來有些失魂落魄,這讓她本就沒什麼生氣的臉孔顯得更加呆板,「我不知道那僅僅隻是一個夢還是真的,那種狀態下,我分不太清我是否醒著。」

「請盡量詳細地說來吧。放心,你在這裡是絕對安全的。」

薩布麗娜短暫地沉默幾秒,最終在對上蒂亞戈的視線後,緩緩點了點頭,將那個夢的內容全都說了來。

「如您所知,我曾經不止一次地參與過糖果屋的活動,為了……為了能再見到我的家人們。一開始都很順利,我也像他們所期待的那樣,越來越離不開糖果屋帶給我的那種虛幻的幸福感。

可是有一次……我在追著我的妹妹索菲亞,和她一起在森林裡碗的時候,我突然怎麼也找不到她了。」

她說到這裡,深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像是在對抗著什麼讓她難以麵對的悲痛:「這種事隻會發生在我的夢裡。我在夢裡永遠找不到我的家人,任憑我怎麼努力,怎麼呼喚都沒有用,甚至有時候他們都不認識我。

所以,在發現找不到索菲亞以後,我下意識就懷疑這是否是我的夢,我隻是以為我又參與到糖果屋的活動中去了而已。」

「我拚了命想要醒過來,可當我真的醒來時,卻發現我在一個很陌生的地方。那時候我就更茫然了,搞不清楚我是否還在夢中,於是我開始四處走動,掐我自己的手臂,想要徹底醒過來。

然而這一切都沒有用,我清晰地感覺到了疼痛,可我卻仍然在那個陌生的地方,還看到……」

她囁嚅著,嘴唇慘白地翕動,卻始終發不有意義的音節。

「看到什麼?」蒂亞戈溫聲詢問。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種奇異的空靈感,那是他在使用催眠時所會有的征兆,他在試圖讓薩布麗娜的情緒穩定下來。

「我看到,周圍都是石頭做的牆壁,我像被困在一個山洞裡……」

接著,她一邊回想一邊試圖描述那個山洞的模樣,以及在四處走動著想要尋找到口時,無意間闖進的一個浸泡著許多分不清是否已經死去的人類身軀的巨大水池。

然後是霧氣。

紅色的霧,從不知道哪裡飄進來,像是有生命那樣,一點點鑽進其中一個人類的口鼻裡。

緊接著,剛剛還僵死如屍體的身軀忽然活了過來,在水中睜開了眼睛,朝她麵目猙獰地爬了來。

「我不確定這是否隻是我的噩夢,因為後來我再忍不住加入糖果屋的活動時,再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場景。而在我暈倒又醒來後,我發現我還是在我自己住的地方,沒什麼特別的。」薩布麗娜最後說道。

經過了相當一段時間的安靜後,蒂亞戈和柏妮絲對視一眼,然後朝薩布麗娜點點頭:「謝謝你告訴我們這些,我想應該都是很有價值的信息。」

「這是我的榮幸。」她抿抿依舊沒什麼血色的嘴唇,真心實意地說到。

離開密林酒吧後,柏妮絲看著外麵再次變得刺眼熱烈的盛夏陽光,有些不適應地眯起眼睛,淺綠的眼珠被光輝映照得像是一片發亮的翠海:「要去告訴天使長他們嗎?」

也許順便還能將麗貝卡的事跟加百列說一下。雖然不清楚他們目前到底處於一種什麼樣的關係狀態,但麗貝卡早上向她詢問關於壽命交易的事,讓柏妮絲覺得有些警惕。

「那就一起吧。」蒂亞戈邊說邊極為自然地牽起她的手。

也許是有了上次經歷作為心理準備,也許是因為別的什麼,總之,當他們再次以這種一看就很迷惑的牽手姿態走進氣象局的時候,柏妮絲驚訝地發現竟然沒有一個天使朝她投來懷疑人生的目光。

就是那種,盡管維持得非常勉強,但確實乍一看像是非常鎮定的表情,甚至還整齊劃一地朝柏妮絲也順帶行了個禮。

帶著可能他們差不多難以理解的心情,柏妮絲也同時向他們回了禮,然後跟著蒂亞戈來到加百列的辦公室。

然而巧不巧的是,這才過去了沒幾個小時,她又和那位叫做卡米拉的天使碰到了。

回想起剛才她們就差針鋒相對地吵起來的場景,柏妮絲思考一秒,決定當做沒看到對方。畢竟隻要不接觸就不會有矛盾,沒有矛盾就是一種沉默的友。

這麼想著,她直接移開視線,隻聽到對方像是有些虛弱地在向蒂亞戈行禮後,仍舊沒有起身,隻保持著剛才那種極為正式的姿態,接著主動朝她問安。

這比剛才在大廳外看到的還要詭異了。

加百列都給他們灌輸了一些什麼奇奇怪怪的玩意兒?

柏妮絲錯愕地看向正垂首著單膝跪地的雙翼天使,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地硬著頭皮回應道:「你,卡米拉。」

看著在蒂亞戈的授意下很快退房間的卡米拉,柏妮絲開始忍不住去想,僅僅隻是過了一個上午的時間而已,這些警衛處的天使們遭遇了些什麼不堪回首的痛苦東西。

尤其是聽到蒂亞戈在邊坐下邊看似隨意贊許的一句「效率比我預想的快」以後,她合理懷疑造成所有這一切的原因都是這條魚。

「應該的。」相比之下,加百列的狀態就正常多了,仍舊是那副肅穆得不近人情的模樣,看著就讓人覺得很放心。

這樣一個沉穩持重的天使,是不會因為一些小事而輕易崩壞的。

在將薩布麗娜那段回憶中的各種細節全都告知給加百列以後,蒂亞戈接著說到:「如果我沒猜錯,她在某次糖果屋活動中醒來所看見的,應該就是懷亞特最隱蔽的藏身之處。

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將用在人類身上的方法運用在同為原世界的生靈身上、而且薩布麗娜本身也是奧格斯格的信徒,她會短暫地脫離懷亞特對她的精神控製,並在無意識情況下反向窺探到對方的記憶也不是不可能。」

「總之,在我們目前沒有更的線索以前,得辛苦你們一起幫忙調查這個地方,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獲。」

「遵命。」

「了,我們回去吧。」蒂亞戈說著,站起身,朝柏妮絲伸手,卻注意到她臉上似乎有猶豫的表情,「怎麼了?」

「有個事情……當然跟懷亞特沒關係,但是,我覺得還是得讓天使長你知道比較。」她停頓一下,接著說,「是關於麗貝卡的。」

這個名字似乎帶著某種魔力,讓加百列在聽到的瞬間,立刻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柏妮絲的身上:「她怎麼了?」

「早上的時候,就是在屠夫現以前。她曾經找我詢問過關於人類是否能像精靈那樣擁有更長壽命的問題。」柏妮絲盡可能簡潔地概括著,同時補充,「雖然她確實有提到是否能通過和我做交易來達成這一願望,但是我並沒有答應她,也順便提醒了她,最不要試圖和任何惡魔做交易,那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雖然我這麼說了,但我不確定她是否真的會認同我的話。所以我想,天使長您最親自去和她聊聊看?」她提議。

沉默著嘆一口氣後,加百列再次看向對方,那是一種她之前未曾見過的柔軟情緒:「謝謝您告訴我。這個消息對我而言很重要。」

「這沒什麼……」

怎麼一天之內,所有人都開始對她莫名其妙地客氣了起來,這讓她感覺怪怪的。

回到觀測中心後,柏妮絲仍然被這種情緒所影響,總是在想著關於薩布麗娜那個夢的時候,思維又忍不住跳躍到和麗貝卡以及在酒吧門口碰到的那個女巫有關的事上。

以及蒂亞戈當時所給的模棱兩可的回答。

她偷偷看向一旁正在點起海煙壺的人魚,垂順在他側臉邊的縷縷白金色發絲被窗外來的陽光映照到接近透明,連眼睫上沾滿毛茸茸的微光,像是在油畫中被精心描繪而的模樣,每一分都是恰到處的溫潤美。

將海煙壺重新蓋上蓋子以後,蒂亞戈坐回她身邊,藍眼睛專注地看著她:「你看起來似乎有話想問我,柏妮絲。」

「如果不和惡魔做交易,而是通過其他辦法,人類能擁有和天使一樣的壽命嗎?」她問。

「理論上其實是可以的,但那就要看當事人願意為此付多大的代價了。」

「這聽起來和惡魔做交易差不多。」

柏妮絲嘟囔著,緊接著又問:「那關於那下午提到過的,什麼金色花的歷史,又是怎麼回事?」

「那個啊,是曾經地下王國裡真實發生過的事。」蒂亞戈笑起來。

明明是和往常差不多的笑容,可柏妮絲卻莫名從中感受到了一種遙遠的距離感。

那是一種神靈在麵對芸芸眾生時的神情,仁慈和無情是那麼矛盾又和諧地體現在一起。

「能說說看嗎?」她眨眨眼,盡量讓自己別去在意那種熟悉的,因為太過清晰地認識到他們之間那種無法忽略的距離所產生的不安感。

也許,她之所以老是忍不住走神去想這兩件事,也是因為在某種意義上,人類之於天使就像惡魔之於神靈吧。

「在紅白王後生之前,地下王國曾經是一個統一的國家。那位國王有一個深愛卻也不幸早逝的妻子。為了找到能讓妻子復活的辦法,他朝奧格斯格祈禱,祈願能讓自己的妻子復活過來。」

「那後來呢?」

「一開始,奧格斯格和我的回答一樣,說他無法實現他真正想要的結果。」

說到這裡,蒂亞戈伸手扌莫了扌莫柏妮絲的臉頰:「你其實也想問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對嗎?」

「是這樣……」

「生死是束縛在世間萬物身上最後,也是最牢不可破的一道枷鎖,柏妮絲。神可以超越在外,但是規則內的生靈不可以。」

他說:「人也,精靈也,甚至包括天使,他們在生死麵前,和最普通的花鳥蟲魚是沒有區別的。可是你想過為什麼當一隻鳥死去以後,沒有人會為了它而苦苦哀求神靈給予它第二次生命嗎?」

「因為……」

柏妮絲緩緩開口,她還是很難適應一旦提到這類話題時,蒂亞戈便會過於自然地流露來的那種隻屬於神的漠然情緒。

「因為沒有人在意那隻鳥。」

「是這樣。」他點點頭,「可是在意的基礎是那些與生者所共同擁有的回憶和情感。而這也是一旦選擇了向神祈禱,請求自己所愛之人復活後,所必須付的代價。」

「什麼?」柏妮絲愣一下。

「所有人都明白,復活意味著起死回生。可就像從乾涸源頭中再次湧流而的河水已經不再是以前那條一樣,復活隻會讓軀體重新獲得生命,可那些被生者所真正重視的情感與記憶卻永遠也無法回來。」

「這就是法則。他們想要求得什麼,也得同樣付什麼。」

長久的沉默過後,柏妮絲再次輕輕開口問:「那最後,那個國王怎麼樣了?」

「他切實體會到了這一點。在麵對著他妻子沒有自我意識的軀體無數個日夜以後,國王終於選擇將自己也化作了一朵沒有意識的金色花,永遠戴在他妻子的頭上。」

說完,蒂亞戈忽然傾身擁抱住她,柔軟的口勿落在柏妮絲的眉心上:

「別難過。」

「你永遠不會是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最後三四章了,我告訴自己不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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