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第九十八章（1 / 2）
羅美娘也很關心張玉寒和許會長談得如何, 看妞妞一身旺盛的精力無處發泄，還給她派了個活計，讓她時刻注意張玉寒回來沒有。
張玉寒一進門正好看到兩個小矮墩蹲在花盆前, 當即便唬了一跳，今年沒回村過年, 他媳婦便在家裡折騰起年花了。就家裡現在擺的這些花，是羅美娘挑選了好幾回才擺上的, 每日都得親自澆水。他閨女和景澤明蹲的花盆，還是這些花中養得最好的臘梅, 這要是閨女捋了虎須, 大過年的屁股便要遭殃了。
張玉寒一手一個小矮墩子，夾在胳膊下帶進屋裡，嘴裡念念叨叨的：「真是皮癢想挨揍了，先說好, 你娘想揍你, 你爹可是護不住你的。不記得屁股挨打那回了？才幾日就忘了？」
羅美娘平時很少對孩子動手, 不過有時候一變臉，孩子屁股是真得開花。上回羅美娘在屋裡對賬時，這胖丫頭用墨水故意潑了她娘的新衣裳，就那一次，羅美娘在屋裡收拾了孩子兩刻鍾，妞妞哭得跟死了爹似的，張玉寒都不敢過去救她。
妞妞還沒說話, 景澤明早便害臊上了，他是被妞妞從書房拉出來的，妞妞拽人拽得臉蛋都紅撲撲的，景澤明才意思意思跟著出來, 就是沒想就這麼被張玉寒抓包了，張玉寒放他下來時，他臉蛋都紅爆了，即是不好意思，也是對這般親密的動作有些無措。
妞妞便自然多了，她都沒聽清張玉寒說什麼，以為她爹跟她玩遊戲來著，咯咯笑個不停，被親爹扔在炕上時，她還笑嗬嗬地張開手臂，要跟他繼續玩。
羅美娘正在屋裡清點過年的賬單，抬頭就看到景澤明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說實話，挺可愛的，羅美娘手有些癢，扌莫扌莫他嫣紅的耳朵尖兒，好心地給他手上塞杯蜜水緩解尷尬，才問張玉寒在徐家如何了。
張玉寒拍哄著妞妞，道：「一塊吃了午飯，許會長說會和府城幾家大花商打個招呼，說是那些人就是擔心明年鳳鳴朝陽的花價再跌，才聚在一塊商量法子。」
羅美娘麵沉似水：「都商量到陳少奶奶過來給咱們家提醒了。」
張玉寒正在拍孩子，看羅美娘生氣，順便拉過來也給她拍拍背：「你就想著別人就是看咱們賺得多眼紅才使壞招，他們眼紅也沒用，再想硬來就得看看誰的大腿比較粗。咱們肯定是比他們粗的，在府城就沒比徐紹之更粗的大腿了。」
羅美娘到底也知道頭個吃螃蟹肯定要冒風險：「徐將軍有沒有說他介紹的護衛啥時候能過來？」
「說是那些女兵不在北陽府，得年後才到，咱們家還給開月銀，有好幾個想過來的。」
羅美娘這才放心，說來，她也是才知道大慶朝還有女兵的兵種，這有女兵，不得有女將軍啥的，可她從來都沒聽說過。
張玉寒也樂於見讓媳婦生氣的話題被岔開了，就是他對女兵也不大了解，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旁默默喝著蜜水的景澤明突然插了句話：「朝廷沒有女兵隊伍。」
他這話一出，張玉寒和羅美娘的眼神都看了過去，隻是，景澤明就這麼一句，接著就不吭聲了。
羅美娘給他遞一塊玉米糕，鼓勵地笑道：「這些我們都不知道，還得麻煩明哥兒給我們指點一二。」這孩子有些內向，主動發言的時刻並不多，這會兒景澤明想要表現，羅美娘也確實不知道這些常識，便想引著他多說一點。
景澤明似乎對羅美娘的鼓勵很受用，彎著嘴角道：「我在京城曾經聽說過，徐家有一位表小姐，當年曾經訓練過一隊女兵。」
「……這隻隊伍五年前便解散了，徐家表小姐是徐叔的親戚，後來進宮當了娘娘，手上的女兵就解散了，徐叔說的女兵應該就是這支隊伍了。」
說完，景澤明黑黝黝宛如黑寶石般的眼睛看著她。
羅美娘趕緊誇了一句：「明哥兒真厲害。」徐紹之，徐先生啥的，都姓徐，聽到徐這個字眼，羅美娘便有些敏感，她想想，若是女兵不是徐家的，徐紹之應該也不可能為了張玉寒花人情從別處調兵。
不過，從來都沒聽徐先生說過徐家宮裡居然還有娘娘。
不過，羅美娘不知道的事情多的是了。
徐先生連自個的身份來歷都沒跟她細說過，羅美娘想想，也沒有繼續問景澤明。
倒是夜裡睡覺前，羅美娘想起這些事，突然道：「你說，咱們家，三皇子見過，將軍也見過，就連宮裡娘娘也有拐彎抹角的關係，總感覺感覺都不一樣了。」
張玉寒正打開視頻背書來著，隨口道：「是不是覺得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與有榮焉來著？」
「去，你才雞犬呢。」與有榮焉是真的，這種感覺，就跟上輩子認識的七大姑八大婆中有人居然和總統能扯上關係，那種感覺確實不大一樣。
就是羅美娘也知道，這點莫須有的小虛榮都是錯覺，什麼將軍娘娘的，都跟鏡花水月似的，打鐵還需自身硬，要是自己沒有立足的本領，那些有本事的人也會看不上他們，故而也隻是感嘆幾句罷了。
轉眼便是大年三十，羅美娘帶著丫鬟忙活灶下的事，早兩日她便帶著丫鬟殺魚宰雞啥的，還收拾了一兜子魚丸肉丸、連帶著烤出來的叉燒肉、燒鵝、糕點糖果，叫景澤明送給徐先生。
徐紹之和徐先生是親戚，哪怕姑侄關係不怎麼親近，過年也是得一塊過，所以四舍五入的，景澤明這個年也得到青梅巷子去了。羅美娘如今雖然知道徐家家世顯赫，可家裡做了好吃的，還是改不了習慣往徐家送一份。
因她擅烹調，巷子裡還有不少人上門取經，交流年夜飯的菜式，故而，羅美娘也算了解北陽府這邊年夜飯的習俗了。這邊講究蒸蒸日上，席上非得有各種蒸菜，蒸雞蒸鴨蒸魚啥的，做蒸菜費柴火，各家都炊煙裊裊的時候，張玉寒便寫了不少對聯喜字，帶著閨女裡裡外外張貼。
吃完年夜飯，張玉寒和阿才一塊出去放了掛鞭炮，年三十便這麼過去了。
大年初一更是熱鬧，張家東西好吃，在附近幾條巷子是出了名的，跑過來拜年要糖的孩子呼啦啦一陣又一陣，柳二太太和柳蘭蘭約他們一塊去府城和生寺上香時，都笑說他們家今年運道肯定不錯。
說來，以前在村裡，羅美娘是沒有大年初一上香的習慣，南山村就個偏僻小村子，最近的寺廟都得到北關縣附近，也不可能大過年的折騰出村。
今日會出門，也是柳二太太前些日子一個勁兒說和生寺香火靈驗，羅美娘就想起恩科的事，這年頭，人人都搞封建迷信，饒是羅美娘知道這世上沒有神仙，這麼多年下來也未免有些受影響。
柳二太太被扶下馬車時，還在道：「不是我吹牛，當初我懷我家大郎二郎時，就經常過來燒香拜佛，求菩薩讓我懷上兒子，後來果然生的都是兒子。懷蘭蘭時沒來，就生閨女了。那會兒我婆婆說我心不誠，菩薩才不保佑我。我吸取教訓，我家大郎考秀才時，我連著一年過來上香，後來就傳來喜報了。咱們這幾年都好好燒燒香，求菩薩保佑咱們兩家的秀才三年後都中舉人。」
羅美娘笑道：「承你吉言了。」
「就是咱們不能搶到和生寺的頭香，不然也能在菩薩麵前多求點好運。」旁邊柳二太太的小兒媳婦插了句話。
柳二太太有兩子一女，兒子都已娶妻，大兒子在博濟書院讀書，柳大奶奶今日沒跟著過來，小兒子是生意人，娶得是柳二太太娘家侄女，這位柳二奶奶跟著丈夫身邊經常不在家，性子有些咋呼，羅美娘也很少跟她接觸。
柳二太太道：「想啥好事呢，頭香自來是給知府準備的，咱們家在府城比上有餘，比下不足，能提前幾日打個招呼，今日在和生寺有個落腳地，已經是和尚們給麵子了。」
「我就是聽說頭香靈驗得很，娘不知道，剛才我聽說了，今年和生寺的頭香，趙知府讓給了徐將軍呢。徐將軍可真是威風，咱們府城和生寺的頭三柱香，自來代表的是城裡的地位，趙知府就這麼讓出來了，也是好涵養。」柳二奶奶道。
柳蘭蘭忍不住插話：「徐將軍去年救了我們一城的人，這麼多人的性命，這頭香，就該他燒才是。」徐紹之是她曾經的心上人，柳蘭蘭對他還是很維護的。
「不是這事稀罕嗎？這一年下來，大家都對徐將軍感恩戴德，你二哥都說趙知府好脾氣，這麼被搶風頭都不生氣。」柳二奶奶不知內情，笑道。
柳蘭蘭還想再說，柳二太太趕緊瞪了閨女一眼，今日他們家可不隻是為了上香來著，柳蘭蘭過年十五，也是大姑娘了，今日柳二太太就是帶她相看對象，可話題不知怎麼的，就說到徐將軍身上了，自家閨女對徐將軍以前可抱有少女心思，柳二太太還怕閨女死灰復燃呢。
羅美娘看柳二奶奶無人接話有些尷尬，便道：「應該也是沒人跟徐將軍說這些事情，我相公說過，趙知府是個老好人性子，恐怕也不會特地提醒徐將軍。」
柳蘭蘭聽到羅美娘的聲音，扭捏了一下，低下頭去了。羅美娘看得莞爾，今日柳蘭蘭要跟人相看的事情，還是前幾日她悄悄跟她說的，還叫她有時間幫著看看男方，這會兒自己倒害羞了。說來，柳蘭蘭這一年也也發生不少變化，原本還有些圓乎乎的身子抽了條，有了點少女風姿，之前還有些懵撞，如今也變了不少。
有人接茬，柳二奶奶趕緊道：「知府大人和徐將軍之間的事誰知道呢，咱們也就是說個樂子。」
柳二太太心道，誰說張家不知道，就前幾日她還看徐將軍上門來了，雖是輕車簡從，馬車上也沒掛徐家牌子，不過柳二太太一向眼尖，一下就認出徐將軍的身影來了。
這張家，真是一年勝似一年了。
馬車走了半個時辰左右，便停在和生寺大門口。
今日是大年初一，和生寺的香火又一向有名，寺門口車水馬龍，柳二太太和羅美娘遇到的熟人真正不少。
其中就有陳家婆媳，陳太太手裡牽著一個小男孩，因張玉寒好歹救了他家孩子，陳太太對羅美娘還是有些客氣的，笑道：「聽說和生寺的菩薩最靈驗，我帶孩子過來拜拜，希望這孩子能否極泰來。」許是因為今日是大年初一，對兒媳婦的態度也沒有之前那般惡劣。
柳二太太笑道：「肯定靈驗，咱們城裡土生土長的，都知道和生寺最靈了。」又把剛才在車上的話說了一遍。
陳太太知道柳二太太和兒媳婦有些淵源，是以沒怎麼搭話。倒是羅美娘，陳太太把張家當救命恩人的，也故而關心問道：「秀才娘子打算求什麼簽呢？」
「燒個平安香，給家裡人都求個平安。再幫我相公求個學業。」
陳夫子在府學教書，陳太太也想起張玉寒去年得中副榜的事情，點頭道：」一準兒沒問題的，張秀才就隻差一點運氣罷了。
「一定能平安，你們一家子都是好人，好人合該有好報。」陳太太這話倒是說的認真。
羅美娘看陳太太認真的模樣，一時間倒覺得陳太太不像是壞人，就是婆媳間的事真正難說，一旦有了偏見，那是八匹馬都拉不回來的。
一群人不能在寺外老站著，和生寺的知客僧正想請他們入內歇息，又有一馬車在寺門後停下，是柳氏老族長太太帶著一家子來燒香。
人多就得打個招呼寒暄啥的，三言兩語說不完，柳二太太今日上香身上還有重要事情，趕緊道：「先燒香，有事燒完香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