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新世界(1 / 2)
林霄竹估扌莫時間不對, 拉著寂君翻過倒在地上的屍體,往履帶前麵跑去。
夜刀和紅樺明白了他的意思,跟著跑了起來, 四個人順著履帶的方向往前跑。
他們從右邊的第一扇門下來,如果履帶相通, 在這種機械化的地方, 左邊和右邊就不會隔平台那一段那麼遠的距離。
而應該是規律地排列在一起。
這道履帶是從他們那一邊為起點, 履帶是上下兩條才能這樣挪動,如果逆著跑, 說不定會浪費時間或者是摔下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不如直接順著履帶方向, 掌握主動權, 還能尋得一線生機。
畢竟履帶上運輸零散的死物, 肯定不可能一下子處理乾淨, 肯定是分批在終點處理,或者在終點集中轉移處理。
他們飛快地跑過履帶,中間還繞過了許多的一動不動的屍體,沒有血跡沒有短肢,就那樣蒼白的脆弱的, 一具一具橫倒在黑色的怪異的金屬上。
在奔跑帶動的手電筒閃出的光裡,閃出一道道冷臉, 他們沒有猙獰, 寧靜又肅穆,卻了無生息,死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林霄竹不再去看, 他奮力跑,他們跑了不知道多久,停了下來。
履帶的盡頭是一麵牆, 黑色金屬籠罩四周,這是一條死路。
他們原本想象的履帶布局被顛覆,無路可逃。
四周很安靜,細微的零件運作聲音也消失了。
牆轟然倒塌,驟然亮堂起來,林霄竹反射性眯了迷眼。
腳下的地板開始劇烈的傾斜起來,沒有吸附力的地板,他們在巨大的傾斜度上無法保持身體平衡。
就像案板上的魚,被扔進了長長的下水道,順著滑落。
他們掉在地上。
光線逐漸適應。林霄竹看了一眼四周,才發現他們來到一個非常奇怪的地方。
一個巨大的廣場裡邊擺放著各種金屬做成的雕像,姿態奇形怪狀的立著,廣場中立著一個巨大的燈塔,向四周散射著火紅的光。
順著燈塔,視線上挪到高聳到看不見的地方,上邊連著各種懸空的軌道交錯,一層一層密集的疊在天上,零件運作發出細微的聲音。
在一個偏僻縣城的偏僻山底十幾層,掏空了十幾層鍛造了一個全金屬的地下堡壘,這得是怎樣的實力。
可楊家在生意場上地位並不是頂尖的那一批,林霄竹覺得疑惑。
空盪的廣場亮如白晝,他們站在牆邊,背後的牆依然是黑色的金屬,像是吸滿了學,不再是無光暗沉的,黑金屬裡雜著一種晶瑩的透明的東西,向外邊照著紅光,點亮了整個地界。
整個廣場被繾綣又危險的紅色光線照亮。
林霄竹他們打算去廣場避避,那邊立著的金屬雕塑,勉強可以做一個遮擋物。
沒走幾部,地上刺出幾道細柱子,柱子自由延展在上邊聚攏,像一朵合攏的鋼鐵花,把他們關在裡邊。
夜刀一刀斬下去,柱子依然是鋥亮的,沒有半點劃痕。
林霄竹皺眉:「這裡的金屬都很特別。」
牆上黑色金屬發出的紅光閃了兩下,籠前形成巨大的陰影,他仰頭看。
兩個金屬鑄造的巨大機械人,五官僵硬的排列,兩隻眼睛銅鈴一樣圓滾滾的紅燈,機械人彎月要時零件發出聲響。
紅色眼睛順著籠子的縫隙看進來,「嘿。這裡有幾個會動的。」
電子的聲音還算流暢,另一隻也湊過來看了半天,下了個定斷:「是人。」
「老天爺。怎麼又是煩死的人。」
「還是讓中央程序自動處理吧。」機械人退開兩步,推著小推車走向堆滿屍體的牆邊。
「人真愚蠢。」另一隻邊鏟地上的軀體,邊用電子音指責,「怎麼到這裡來了。」
又有幾隻機械人經過他們身邊,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也沒怎麼搭理自顧自走開了各自工作。
紅樺一臉震驚:「這是高智能生命?不是早就銷毀了嗎?」
夜刀表情嚴肅:「這些也許就是殘殺人類的東西。」
籠子被從地上抬起來,越升越高,他們俯瞰整個廣場,各處都是行動的機械人,各自按照崗位有條理的工作,四周籠罩在紅色的光影下,顯得有幾分殘忍。
他們塊頭很大,笨重的毫不在意地鏟起地上的屍體,倒進推車裡,一車一車地運送到不知名的地方。
紅光暈染在蒼白的皮膚表麵,帶著殘忍暴虐的意味。
林霄竹仰頭,燈塔是一種奇怪的材質,光在頂端聚攏,形成一個表麵看起來光滑的球,流動的光有一種瑩潤的水的感覺,聚成一個紅色的光球。
他們從燈塔一半的距離被平行運進一個洞裡,然後籠子被放進了一個金屬盒子,視線被遮擋,外邊什麼都看不清。
裝著他們的盒子應該在軌道上運轉,發出細微的零件的聲音。
「我們在往上移。」夜刀看起來精神稍微好了些。「我剛剛做了標記。」
「現在我們正在往上走。」
林霄竹想到幽藍色的蝴蝶,盒子移速很快,站在裡麵總是時不時有晃動感。
盒子還在移動,夜刀說,「標記感應不到了。」
紅樺納悶:「這是要把我們送回地麵?」
不知道過了多久,盒子停了下來,組成籠子的金屬細柱和盒子融為一體,降了下去,融在了地裡邊。
地板轟隆一聲,林霄竹平衡身體站直,仰頭又看見了熟悉的灰蒙蒙的天,好似風雨欲來。
「真的把我們就這樣送出來了。」紅樺懷疑不解,「也許我們猜錯了。他們在地上殘殺。地下十幾層都是關押的。」
他們站在一處院子的天井裡,這裡布局很傳統,老式的宅院設計,天井地平鋪著黑色金屬,連著天井外,便是青色的石階。
青瓦飛簷,天邊濃稠的霧,天色將明未明,淩晨的風吹的有些冷,薄薄的天光染著滿世陰沉。
他們順著石階走上去,跨過木檻,走向了院子,院子裡堆擺著幾個石崗,聚著水黑枯的荷葉浮在表麵。
四周都是靜謐的,沉悶的天攏著四周,看起來像是到了另一個世界。
他們推開了距離最近的房屋,裡邊放著些木質的家具,落著一層厚厚的灰,看起來很久都沒有人居住過。
夜刀從紅樺那裡接過之前看到的那把像尺子一樣的東西,插進地裡,帶起跟先前一樣相似的紅色砂石。
一顆顆石子表渾圓有指甲蓋大小,血紅的顏色聚在地上一潑潑從地裡被帶起來。
紅樺震驚:「這裡怨氣怎麼更重了些。」
林霄竹蹲下細看了眼:「這是什麼?」
「我以為你一點都不好奇。之前吊著就等你問我。」紅樺有些得意,「結果你竟然不問!」
林霄竹於是起身,挪開視線看向天邊,「不感興趣。」
他算是發現了,紅樺這種典型的叛逆人格,越順著紅樺越來勁,逆著他說準沒錯。
紅樺反倒正經開始講解,「這是怨土。」
「怨氣越濃,怨土越深重。」紅樺撚起幾顆砂礫一揉,全部碎成了灰,「顆粒也越大。」
「怨憎者為煞,煞聚邪物。邪物越聚越多能量越駁雜,規則被破壞,也就越有可能產生混沌。」
林霄竹問:「所以怨氣與混沌有直接關係嗎?」
「不知道。」夜刀收回銀尺,「沒有參考案例。」
「怨氣來自靈的怨恨,達到了極致從而偏執不顧一切,就會凝成煞。也就是都市故事常說的厲鬼,能夠召集其它邪物,集成一大群為禍世間。」
「邪物天生就能擾亂能量,破壞規則,大群的集結,確實會破壞規則,從而有可能產生混沌。
「但反之,邪物還會影響情緒,混沌裡充滿邪物,因而也有可能因為混沌裡的邪物影響,靈產生極重的怨氣。」
「混沌讓靈產生怨氣成煞,亦或是靈成煞聚集混沌。這些都不確定。」
紅樺把地上的紅石子全都踩碎,接著話說,「我最開始來的時候,隻是為了監測能量,並反饋信息。」
「但是來到這裡做監測的時候,就發現了這裡怨氣很重了。」
天邊灰暗淩晨也看不見日出的薄光,林霄竹淡淡道:「所以就算解開煞,混沌也不一定會消。」
紅樺站起身:「對的。」
「能解決一個是一個。」
怨土被碾碎,紅色細碎的絨沙綿綿像網一樣,風一吹,從土裡像四周飄散起來,林霄竹衣衫單薄,風吹起來精瘦月要脊窩出一道淺淺的線。
「走一步看一步。」他往前走,衣衫被吹動,「先參加個葬禮吧。」
沒走兩步,被拉了回來,單薄的衣衫被扯下,指尖的指環被碰住。
這麼喜歡動手動腳,他不回頭也知道是寂君。
林霄竹有些警惕把手舉高,才轉過身問:「乾嘛?」
他算是發現這魔慣會碰瓷,一會又用靈力,又哼哼唧唧的難受,然後賴在他身上。
寂君也沒搶,低頭看著他,沉冷的一個字,「冷。」
「你自己冷穿衣服。」林霄竹把手放進兜裡,表情冷漠,「跟我講乾嘛。」
簡直不講道理。
「你也穿。」寂君垂眸,眼皮垂下顯得清冷又無辜,「本尊怕你牽本尊,覺得冰。」
「本尊生來體溫寒涼,你不喜」
清清冷冷聲音很有蠱惑性的好聽,但是沒用。
「停。」林霄竹揉揉手,從指環拿出寂君縫的那件穿上。
他一時間也有點理不清,「誰把你帶成的這樣。」
寂君麵無表情地拉上他的拉鏈,然後牽住他的手道,「嗯?」
寂君自己沒有穿外套,長款的黑色長袖連上未束的長發,連上鋒利的五官線條,一種反差感的冰冷顯得他帶了點邪性。
「你穿好外套。」林霄竹看了幾眼,別過眼,「別到時候又難受。」
拉鏈到了寂君身上的衣服上就被他拉的磕磕絆絆,好像怎麼都拉不好的樣子。
林霄竹看了幾眼,抬手直接給他扣上抵到喉結處,封的死死的。
寂君垂眸看著他,喉結輕動,「你真厲害。」
他向來不會花言巧語,更別提情話。
可擅長虛情假意的情,總比真誠相待,相濡以沫的情,來的更濃烈持久,這真是世上最大的笑話。
他想起魅魔白肩聳動,紅舌輕動,甜膩地誇著,大人你真厲害,地煞魔君就被哄得權政全失。
就這樣的東西,憑什麼與他對立,憑什麼跟他分立兩界。
也為什麼他就哄不得林霄竹心智兩失,隻為他神魂顛倒。
林霄竹看著冷白的喉結一動,就想著捂住耳朵,果然寂君說不出什麼正經話。
他耳朵有些紅,指尖一劃,把拉鏈又重新拉了下來,才冷冷地說,「閉嘴。」
紅樺在旁邊捏著指尖,掐著嗓子也在誇,「霄竹哥哥好棒吶~真厲害!拉鏈拉得真好!誇誇你。」
夜刀垂著的雙馬尾,被她垂著頭擋住眼睛。
林霄竹皺了皺眉,打算能回去就先把魔帶去治治腦子,為什麼危急時刻大家都沒有點求生欲,這就讓人很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