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逾牆渡鴉(1 / 2)
「接下來出場的是——來自荒場廳的歐洛比克·卡廷桑爵士!」
披著紅底白狼鬥篷的掌旗官大手一揮,一名全副武裝,手持長槍的騎士騎著高頭大馬,從比武場的一側緩緩步出。他的頭盔上插著棕色的羽毛,盾牌上畫著一隻在褐色土地上踏步前行的紅色野豬。
「他的對手則是——來自壁爐堡的海琳娜·法斯塔夫爵士!」
伴隨著掌旗官的介紹,一名黑甲黑馬的騎士出現在了比武場的另一側。她的頭盔上並沒有裝飾的羽毛,盾牌紋章則是石牆之上的一隻渡鴉。
戰馬嘶鳴、人聲鼎沸。兩名騎士高舉騎槍向著端坐在觀眾席主位上的萊茉爾·卡特布萊克夫人致意。見二人都做好了準備,萊茉爾朝著掌旗官點了點頭。大旗一揮,兩名騎士立即策動戰馬,朝著彼此沖去。
這個傻瓜放平騎槍的時間太早了。麵對著眼前盔甲閃亮的騎士和明晃晃的槍頭,海琳娜並不慌張。不出她所料,對手的騎槍很快就上下亂晃,難以持穩。
而她早早就估測好了距離。
「嘭」一聲巨響。歐洛比克的騎槍未能擊中海琳娜,而海琳娜的騎槍卻擊中了他的盾牌。木花四濺,巨大的沖擊力不光光讓槍頭穿透了華麗的盾牌,也讓爵士失去平衡,摔下馬去。
歐洛比克爵士在比武場的沙土之中滾了好幾圈,就連棕色的盔羽上都變得灰撲撲的。他的對手則不緊不慢,勒緊韁繩停了下來。
「劍!我的劍呢!」氣急敗壞的爵士大吼著。他的侍從急忙翻越欄杆,給自己的主人遞上了長劍。渾身塵土的騎士丟掉被槍頭插裂的紋章盾,「唰」地一下抽出了長劍。
嚴格意義上來講,一個騎士應當在比武前就準備好自己的全副武器。歐洛比克爵士已經犯規了。但海琳娜並未當場提出控訴,她甚至根本沒有在意。她丟掉斷裂的騎槍,翻身下馬,將流星錘從月要間取下。
比武仍在繼續。
兩名騎士走向彼此。一名長劍雪亮,另一名則將流星錘舞得呼呼生風。歐洛比克爵士向前一躍,試圖從砍向海琳娜的頭頂。但女騎士的盾牌擋住了這次攻擊。同時,流星錘「鐺」一下擊中了歐洛比克爵士的月要部,爵士悶哼一聲,向後退去。
海琳娜並不準備給敵人任何喘息的機會。流星錘很快呼嘯著砸向了歐洛比克爵士的頭頂。爵士試圖舉劍格擋,卻不料流星錘的鏈條順勢繞了個圈,纏住了他的劍身。
女騎士見狀,用力一扯。還沒反應過來的爵士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劍被從手中卷走。見到如此精彩的繳械,場上爆發出了雷霆一般的歡呼。
「不可能」歐洛比克向前撲去,想做無意義的最後一搏。但海琳娜猛地揚起盾牌,砸在了爵士的麵甲上。伴隨著沉重的悶響,爵士呻吟著倒在沙土上,宣告了他的徹底失敗。
「法斯塔夫!法斯塔夫!法斯塔夫!」觀眾席上,無論平民貴族,都呼喊著海倫娜的家名。萊茉爾也輕輕為這位女騎士鼓著掌。
不過,海倫娜並沒有陶醉於勝利之中。她拋掉手中的武器,向著倒地的對手伸出了手。
「你贏了,你該享受歡呼才是。」躺在地上的歐洛比克爵士就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為什麼還要做這多餘的舉動?」
「我們來這裡可不是為了爭什麼冠軍,爵士。」海琳娜提醒著。歐洛比克爵士苦笑了一聲,在海琳娜的幫助下站了起來。勝者敗者的並立並沒有帶來噓聲,觀眾的歡呼反而更熱烈了,而萊茉爾臉上的笑意也愈發明顯。
回到營帳,一名棕色長發的少女立即迎上前來,給燥熱不已的海琳娜端上了一個銅盆。
騎士脫下頭盔和手甲,撩開頭發,用銅盆裡的水清洗著臉上的汗跡。
覆蓋著女騎士左前額到顴骨的肉紅色傷疤顯露出來,而她的左眼皮閉合著,遮蓋著早已不存在的眼球。但棕發少女並沒有任何膽怯的意味,依舊恭敬地服侍著海琳娜。
「晚上你想和我一起去宴會嗎,簡妮?」女騎士鬆開盔甲的綁帶,將黑色的盔甲脫下。
「那種熱鬧的場合不適合我,大人。我留在這裡幫您看護帳篷就夠了。」少女上前,幫海琳娜一件件地褪下盔甲。
「也不適合我,但我還是要去。」黑發的女騎士照了照鏡子,放下額發,試圖盡量遮住自己左臉的傷疤,「你覺得我這樣如何?」
「您一如既往地美麗。」
「那你覺得我該換什麼裙子呢?」
「往常您穿的黑裙子就可以。」
簡妮,這個自己從土匪手中救下的小姑娘哪裡懂什麼裝扮的技巧——但即便自己略懂一些,海琳娜也清楚,再多的裝扮不過是給早已涼透的屍體做人工呼吸:不管她怎麼打扮,眾人看見她都是一臉畏懼。
而今晚的宴會上也是如此。
卡特布萊克家族雖小,名望卻高。席間,不少有名的騎士和領主都時不時對海琳娜和她的傷疤覷上一眼。每逢這時,海琳娜總會用她僅剩的右眼樂此不疲地瞟回去。而領主們回避的目光和略帶懼怕的表情在她看來比小醜表演的戲劇還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