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世星 將戚柏嵌入血脈(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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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柏又問了另一個問題,「如果馬上就要死了,你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做的事情呢?」

戚柏說話的時候,亞什就盯著他的嘴,一張一合,連帶著亞什的心髒也節奏一致地跳。

「沒有。」

亞什的答案很統一。

戚柏嘆氣,恨鐵不成鋼地連嘖聲,最後咬牙切齒地把烤蛇肉都塞進嘴裡,站起身說:

「沒有就沒有吧,沒有也好,生死都沒遺憾——我去抓蛇,你在這兒等著。」

他說著,便離開了。

直到背影陷入更深的黑色裡,看不見了,亞什忽然把嘴邊的果子拿掉,很小聲地重新回答了戚柏的問題。

「還是有的。」

但沒有人聽,所以亞什並沒有說完。

-

這個地方和戚柏想得差不多,野獸出沒得多,所以沒有人類靠近。

戚柏的身手,對付這些東西還算輕鬆,於是接連天,亞什都跟著他吃上了美滋滋的烤肉。

這山穀多數時候空寂幽靜,說話聲音一大,就有回音,植物多是山壁夾縫中生長的草木,吃上去有些腥苦。

他們二人,在短短的時間內,已經扌莫清了這裡的地勢環境,和所有可以食用的動植物。

亞什甚至開始設想,如果在這裡搭一個房子,應該用石頭還是木頭。

在他看來,沒有外人打擾,有吃有喝有戚柏的日子,可以長長久久地過下去。

可惜戚柏並不這樣想。

到了第四天,戚柏就開始發火了。

他蹲在亞什跟前,豎著眉毛,扒開亞什的褲腿,埋怨道:「怎麼還不好?怎麼能一點都不好?!」

亞什輕輕畏縮了一下,想把腿收回。

但戚柏正在氣頭上,指著那還在滲血的傷便開始念叨:「你今天能結痂嗎?你能嗎?我長這麼大就沒見過你這種傷!養了好幾天,不僅不見好,還更嚴重了,怎麼個意思?過不了好日子了是嗎?!」

戚柏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檢查亞什的傷,哪怕隻是結痂,至少不要再露出深可見骨的潰爛,讓人能感覺到它在慢慢愈合,那也夠了。

偏偏事與願違,傷口正在逐漸惡化。

戚柏不可能照顧亞什一輩子,甚至再多天他就會瘋掉了。他想回去的心已經不可能再等待更多。

「對不起。」和急躁的戚柏比起來,亞什就要安靜乖順得多,他承受著戚柏的怒火,隻說,「很快會好的。」

「我覺得不行,要不我把你送到吶拜緹那兒去吧?」戚柏並不是想丟掉亞什,而是這個傷看上去實在觸目驚心,他很怕亞什的腿會廢掉。

「會好的,真的會好的。」亞什堅持說,「我試過很多次,都好了。」

戚柏蹙著眉,心裡又急又無奈。

他最後選擇再信亞什一次:「那我們再在這裡修養兩天,再讓你吃兩天肉。」

亞什說好,然後將褲腿輕輕放下,不肯把傷繼續暴露在戚柏眼前。

他低下頭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戚柏的眼神變化。

這一次,戚柏留了心眼。

-

這天,睡到後半宿,忽然起了風。

山洞太淺,仍會被風吹到,戚柏小心翼翼翻了身,亞什將外套脫下來給他蓋上,自己則輕手輕腳走到外麵去。

亞什彎月要,在地上找著什麼,隨後撿起一塊石頭,抱到一旁,悄無聲息地坐下。

忽然間,亞什身後的戚柏睜開了眼,看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背對著他的亞什。

戚柏眼睛虛睜,目光沉了下去。

就在亞什揚起手的瞬間,他的聲音響起:

「你每天都是這樣?」

亞什渾身一顫,手中的石頭還來不及扔,就被戚柏奪走。

他張了張嘴,但是什麼解釋的話都說不出來。

戚柏蹲下了身子,和他離得很近,又問他:「我問你是不是,每天都這樣——趁我睡著,想辦法把自己的傷搞得更重。摳掉結好的痂,用石頭砸開正在愈合的皮膚。嗯?」

說著話,戚柏忽然麵無表情地冷笑了一聲。

亞什前所未有地害怕起來。

他怕戚柏對他失望,怕自己得不到戚柏的寬恕。

「你本事好大啊。」戚柏扔了手中的石頭,猛地伸手。

亞什閉上眼,以為戚柏要打他。他做好了接受戚柏怒火的準備。

可是戚柏沒有打他,而是在他的頭上撫扌莫了片刻。很溫柔,沒有一點要發火的跡象。

「你真的覺得,這樣就能把我留在這兒?」

「我不知道……」

「你知道。」戚柏收回手,說,「你當然知道這樣留不住我。所以說,為什麼還要這麼做呢?」

「對不起。」

「我已經聽夠你的對不起了。」

戚柏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眼睛,在亞什麵前坐下,和他麵對著麵,語氣很緩慢地說,「你有沒有想過,你最對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為什麼不珍惜自己呢?不管是把自己困在黑水窟,還是用這種殘忍的方式傷害自己,你自始至終都沒有想過你自己嗎?」

亞什很希望戚柏罵他,打他,朝他發完火以後轉身離開,把他拋下,永遠不回頭。

因為亞什自己控製不了自己,他就希望戚柏可以做出讓他無法拒絕的事。

可惜戚柏心軟,做不來壞人。

戚柏跟他講道理,這讓亞什忽然感到害怕。因為怕辜負戚柏這樣的溫柔——他永遠學不會珍惜自己。

「亞什,我明天會走。無論你的傷好不好,都會走。」

戚柏深深吸了一口氣,對亞什說,「我不希望我離開以後,你又回去那個鬼地方。更不希望,你用別的方式折騰你自己。所以我們好好聊聊吧。」

亞什看著戚柏,說:「好。」

「你想留下我,其實我猜到了。在過去,你的身邊沒有一個正常陪伴你的人。吶拜緹,馬迦,或者其他的開砳人,他們對你大概都不太友好。我自問自己不算什麼善人,但應該比他們要好些,所以你想跟著我。這些我都理解。」

亞什靜靜聽他說著,沒有出聲。

「你知道嗎,很久以前我也和你一樣,我覺得人活著特別沒有意思。任何危險的事情,我總要沖在第一個,我為所有人擋刀,也從來不可惜自己的命,因為我覺得我死了無所謂。不會有人為我哭,我也不會為別人留戀。」

戚柏忽然想到什麼,笑了笑,才又說,「但人生就是很奇怪。當我發現自己真的要死了的時候,卻忽然遇到了很想很想珍惜的人。於是我開始奢望活著,開始把以前沒有意義的事翻來覆去地重新做一遍。」

「我開始好好吃飯,睡覺,克製傷害自己的沖動。想要活得久一些,活到把喜歡的人喜歡個夠,把想做的事都做個遍,再死也不遲。但那時候卻發現有些晚了,因為生死已經不在我的掌控中了。」

「由於我從來不珍惜自己的命,所以我的命運就回饋給我一次次的倒黴。但我還是沒放棄,哪怕我正坐在這兒,陌生的環境,迷茫的前路,還有一個總在折騰我的你。但我都沒有放棄。」

戚柏朝著亞什,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說:「就因為,他對我留下了一句話,那就是希望。一個人的一生,隻要出現過一次希望,就不算白活啦。」

這天,戚柏說了很多,從一開始隻是想要安慰亞什,到後來,自己也收不住口,滔滔不絕地講起了他的過去,他的笨蛋傭兵隊,以及他對未來的想象。

他告訴亞什,總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讓你想要活下去的人,那時候你會拚了命地想珍惜自己。

亞什從始至終看著他的眼睛,但戚柏卻避開了視線。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連極光的顏色都開始變換。

戚柏終於打算結束,他最後問了亞什一句話:「……你現在告訴我,你的傷能好嗎?」

有時候,心裡想的答案並不一定是正確的,但總要選出一個最合適的。

所以亞什選擇了一個,讓戚柏可以安心的,正確答案。

「會的。」

-

第二天再醒來的時候,他們發現,極光竟然隱隱有了消散的跡象。

「也許太陽要出來了。」戚柏這麼說著。

亞什今天拒絕了戚柏要背他的建議,他不再傷害自己以後,傷果然好得很快。隻一覺過去,已經肉眼可見地開始恢復。

「我可以自己走。」他對戚柏說:「我送你到堂訶落山,那裡的路很亂。」

戚柏搖搖頭,不客氣地說:「沒有你,我的腳程還快些呢。」

他知道這樣有些傷人,但如果讓亞什一直跟著,最後隻能越來越糾扯不清。

亞什看著他,沒有說話。眼底是很分明的倔強固執。

空曠的山穀中,忽然起風,藤蔓被吹得張牙舞爪,他們站在小徑口,終究分道揚鑣。

偏偏就在這時,風越發大了起來,下一刻,電閃雷鳴,暴雨兜頭澆下。

鬥轉星移,天空瞬間變成血紅色,地麵也開始不斷地震動。

戚柏眉頭一皺,耳尖地聽見了遠處傳來獸類的低吼,飛禽走獸都不安分起來。

他不由分說地拽著亞什,把亞什又背在了身上,很快的,野獸開始四處亂竄。戚柏甚至聽見了幾裡外有人類的哀嚎。

「操。」他低罵了一聲,看著天空中忽然盤旋著一群飛鷹,而遠處也有蠢蠢欲動的野獸準備奔襲。

亞什心裡著急,想要下來,不願意拖累戚柏。

這種時候,戚柏顧不了那麼多,心一橫,久違地使用了他的血脈之力——自從神經毒素頻繁爆發之後,他就不再這麼做了。

令戚柏驚訝的是,他今天的血脈之力使用起來格外順手,即便背著一個亞什,也健步如飛,動作矯捷。

中途遇到和他迎麵撞上的狼,亞什都險些失去呼吸,戚柏卻隻是抬腳一踹,就解決了。

「……」亞什的喉頭陣陣發緊。

不是因為戚柏的動作太粗暴讓他受了驚嚇,而是……

他聞到戚柏身上的那股香甜,越發濃烈起來。

直到戚柏背著他,徒步翻越了堂訶落山,把原本要走天的路程,隻花了幾個小時的時間便趕完,亞什終於忍不住喊了出來。

「停下來!」

戚柏被他在耳邊這麼一說吼,嚇了一跳,但他身體裡洶湧澎湃的血脈之力似乎停不下來。

亞什又喊了很多聲,喊到戚柏的腦子都開始發昏,終於山腳下的樹林中,被盤根錯節的樹藤絆倒,帶著亞什一起摔在了地上。

亞什滾落後,一點沒敢耽誤,翻身而起,將地上的戚柏扶起來。

那不是錯覺,戚柏身上正在散發著一股濃烈到讓人無法忽視的氣味。

這氣味不似花香酒香,跑遠些便聞不見了,而是像無處不在的風,幾乎將亞什整個人裹在其間。

他的喉頭滾動,心髒好像要炸開一般,全身的血液忽然朝著後頸處湧去——亞什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他覺得自己像一團正在燃燒的火。

而唯一讓他熄滅的辦法,就是將戚柏整個人,嵌入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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