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朝花夕拾（1 / 2）
她躺在床上，睡意全無，腦袋像用膠水糊住無數吵嗡嗡的蒼蠅和蚊子，灰色帆布包鎖在抽屜裡無人理會。潔白美好的物品本該封印，不能被記憶裡的過去玷汙。
「你怎麼回事。」
「你還當有沒有這個家！」
像回聲，像水裡冒出的氣泡，記憶又再次切換，久遠的事卻無比清晰，她的手無力垂下，無數次在不同的地點。骯髒的公共廁所，昏暗的房間，有時是回家時刀抵在路邊牆角，有時是望著慢慢空了的飯盒……她煩躁的翻個身，窗外一片漆黑，連星星月亮也看不見。
這時，她似乎看見自己的名字沉入黑暗，像幾根乾草一樣枯萎。
黎明的光線淡淡，林夕顏吃過早飯，騎著自行車學趕去學校。衣角張揚舞爪，車輪碾碎一路落花。
放好自行車，她背上書包慢跑上教室，裡麵人影稀疏，將課本整齊放入桌洞，練完字，準備寫數學套題。
一雙潔白的手突然出現，撐在她桌子邊。抬頭時，便聽到少年溫和聲
「夕顏，早，你現在有空嗎？」
男生笑容盈盈。
她輕點頭，低頭開始寫下第一個字，嘴裡擠出含糊不清的節。
「嗯。」
話猶如在耳，久久不能平息躁動不安的心。
林森見林夕顏還是不理會他，隻好走開，來自己的座位。
上完一天的課，林夕顏揉了揉眼，收拾課本。
林森又過上來，悄悄拉住她衣袖，像是請求：「夕顏，我們一起走，就到校門口，可以嗎？我有些事和你說。」
「抱歉，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就這樣了。」
風掀動的稿紙，她看見，那奇怪的符號，曲線漸漸滑動、滾動。
她張了張嘴，那薄薄的紙向她訴出滿頁哭泣。她手頓住，歉意不安像蜘蛛網一樣一絲絲纏住，沒有呼吸機會。
她卻將許多話咽下去，扭過頭，不想看少年亮晶的眼。她拿起包，頭也不回沖出教室。
那一瞬、時間停止流動，無聲中在她心裡砌上一堵牆。
她騎著自行車，緩緩向家駛去。
遠處夕陽緩緩下，染紅一片湖麵。一朵粉紅花瓣跌落，劃破時間，落在她頭上。
她停下自行車，如夢初醒。抬頭那一剎，眼裡映印花團莖葉，夕陽鋪滿水光粼粼的湖麵，建築物在繁花綠葉中高聳入雲，世間猶玻璃構造，一切都是虛幻飄渺，卻像熟悉的歸處，令她身心向往。
若能永遠停留在這裡，哪怕化作沉沒湖底的石頭，她也心甘情願。
關上門，林夕顏走進房間。書包無聲的躺在地上，她躺在床上。風呼呼拍打未關的窗戶，樓下傳出炒菜聲，天邊傳來淡淡的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