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35章 還有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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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鐵作坊內一年四季都燃著炭火, 夏天的時候熱得人氣悶不已,汗流浹背,但冬天就比較舒服了。特別是待在遠離火爐的地方, 隻覺得屋裡暖意融融, 舒適如唇。

薛盈就坐在鐵匠鋪裡, 看老師傅帶著徒弟打鐵。

這一批打造的, 是耕種所需的農具。

在大梁, 因為農業發達, 所以應該出現的農具都已經有了。隻不過質量上良莠不齊, 也就很難形成有效的耕種。所以薛盈當務之急, 是在開春之前準備一批好用的農具,不光田莊用得上,宮嘯那邊如果真的要屯田的話,也很需要這些。

到時候用這些鐵器,應該可以從宮嘯那裡換來一批物資。

不過現在薛盈的視線雖然落在鐵器上, 但其實人已經在走神了。她看的不是眼前的鐵器, 而是這些鐵背後隱藏的東西。

大梁朝的鐵也是朝廷專營的,主要是用來打造武器, 民間流通的不多。當然了, 任何事都不可能禁絕, 不說那些代理鐵器運營的衙門會私底下往外賣鐵料, 就是私人開采也多的是。

所以雲州的一個商人,家裡才會有打鐵作坊。

而薛盈現在琢磨的,就是這些鐵器的原材料是哪裡來的。是對方有門路,從衙門那邊買來的,還是附近有人發現了鐵礦,正在私底下開采出售?

薛盈更傾向於後者。

因為這些鐵料的質量都很一般, 雜質頗多,所以隻能用來打造農具。而農具的價格,顯然跟兵器是完全無法相比的。這種劣質的鐵,多半是私人冶煉出來的,因為成本低,所以售價才低。

很難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浪費了礦石是肯定的,但也正是因為其劣質,才會被打造成農具,大部分人才能買得起。要是真的走官營的路子,成本上去了,一般人也就都買不起了。

不過即便是這個「買得起」,也是相對的。像薛家的田莊,就早已經配備上了鐵質的農具。農具是主家買的,佃農們可以花很少的錢或者糧食來租用,大大提高耕種效率。那些有自家田地的百姓,因為買不起高價的鐵器,反而隻能使用石質乃至木質的農具,就要耗費更多的時間和力氣了。

封建時代,土地兼並的情況十分嚴重,這固然是因為大戶人家肆無忌憚地買田買地,但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客觀上種地的成本很高,許多普通人根本承擔不起。

農具是一項,苛捐雜稅也是一項,至於各種明裡暗裡的盤剝,就更不必提了。

所以經常有人種不起地,索性拿著土地去投獻給大戶之家,自己安心做佃農,隻要每年交齊租子,別的事情都由主家去費心。

扯遠了,總之薛盈認為,想要提高社會生產力,讓土地出產更多的糧食,將一部分人口解放出來,那麼農具的普及就是其中不容疏忽的一項,也是目前看來最容易達成的一項。

其他什麼化學肥料、化學農藥,對她來說暫時有些遙不可及。

所以現在,薛盈麵上看起來十分平靜,其實心裡正在轉著壞主意,打算扌莫清楚這個私人鐵礦的情況,然後將之搶過來。

她自己當然是搶不了的,但是讓宮嘯出手,應該就沒問題了。

這讓薛盈也不由得感慨一句,果然手裡有兵就是囂張,宮將軍確實很好用,而且很多地方都能用上,至少在西北這一帶,他可能比聖旨還好用。

所以維護好宮將軍跟皇帝之間的君臣關係,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環。畢竟掌管兵權的人容易被忌憚,一旦皇帝對宮嘯失去信任,就很難容忍他繼續留在折州了。

薛盈現在許多計劃都是以他在折州為前提製定的,若他離開,這些計劃就會失去可行性,變成廢紙一張。

好在隻要扌莫清楚皇帝想要的東西,要做到這一點也不算太難。

薛盈越想越遠,不斷在心裡將關鍵的地方記下來,等待以後補充完善。因為大腦告訴運轉,她的眼神也漸漸失去光彩,隻是空洞地盯著麵前不遠處,實際上什麼都沒有看清。

但作坊裡的其他人卻沒有發現這一點,每個人都精神緊繃,卯足了勁兒表現,希望能夠得到她的賞識。

被主家盯著乾活,當然不是什麼很好的體驗,但卻也是個很好的表現機會。要知道之前大師傅做出彈簧,薛盈光是賞錢就給了十兩銀子。得知此事後,所有人都眼熱得很,每天都眼巴巴地等著薛盈過來。

可惜今天的薛盈十分沉默,從進來之後就一直坐在那裡,一句話都沒說。

於是作坊裡的氣氛也變得越來越凝重,看起來獎賞是不可能有了,但所有人反而繃得更緊,因為生怕自己哪裡出了錯,反倒被罰。

好在很快就有人從外麵進來,打破了這種凝重。

「家主。」小春走到薛盈跟前,低頭行禮。

她身上還裹挾著冰雪的氣息,激得薛盈猛地回過神來,視線落在她身上,「怎麼了?」

「周管家來了。」小春道。

薛盈精神一震,「人在哪裡?」

「就在外麵候著。」小春頓了頓,「家主說過周管家不是外人,我就讓他跟著來了。」

「沒關係,不是什麼要緊的事,知道我在這裡的人也不少。」薛盈站起身道,「走吧,去見見他。」

薛管家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之前宮嘯答應薛盈,派人去京城調查秦老爺那條線,再找幾個人私底下跟著薛管家,雙管齊下。這會兒,那邊就把人送來了。

雖然過了年,天氣就漸漸開始轉暖,但這時候,外麵的冰雪尚未完全消融。薛盈聽到這個消息,也不免有些吃驚。倒是周管家很理所當然地道,「這個時候才正好趕路,等到雪都化了,路上盡是泥濘,反而難以行走。」

這倒也是,他們的商隊到時候要走,也是要避開這段時間的,等路麵稍微乾燥一些之後再出發。

薛盈見到了宮嘯選的人。

本來前麵聽周管家說,挑的都是折州軍的精銳,薛盈心裡還有些擔憂。因為在她看來,軍人身上總有一些跟普通人不太一樣的特質,是很容易被認出來的。

最明顯的一點,他們站立的時候都習慣站得筆直,走的時候也走得整齊,身上總有一種強烈的自我約束感。

所以薛盈第一次在宮家見到那些退伍的老兵,立刻就認出來了。

但是當她真的見到宮嘯送過來的這批人,就發現自己的擔憂是白費了。精銳不精銳還不知道,但這十來個人身上,都沒有那種明顯的「兵味兒」,雖然看起來也很強悍,但像賊匪多過士兵。

這讓薛盈心裡忍不住犯嘀咕,也不知道宮嘯是不是收編了一夥賊人,才挑出這麼些人來。

當然這是開玩笑,就算宮嘯真的收編了人手,也不可能讓他們來辦這件事。這事雖然不大,但一定要隱蔽,不能走漏半點消息,能站在她麵前的,必然都是他足夠信任的人。

勉勵了這些人幾句,給他們發放了接下來的活動資金和用於偽裝的物資,把人打發下去之後,薛盈才從周管家那裡問了出來,原來這些人,都是折州軍那邊培養出來的間者。

!居然是古代間諜!薛盈的興致一下子就上來了,雙眼放光地盯著周管家,「您詳細說說?」

「這我可不知道。」周管家失笑,「姑娘若是好奇,回頭可以問問將軍或者費先生。」

「這些事是費先生在管?」薛盈有點驚訝,但好像又不是那麼驚訝。因為費先生那個病懨懨的狀態,確實很符合這種深藏不露的設定。

再說,這也是很容易想到的問題,他現在管理榷場,就是一份遠離人群的工作,三年之前,朝廷還沒有在折州設立榷場,費先生卻肯定是有別的事情要做。

這些人就位之後,薛管家很快就帶著人出發了。

他雖然是實際上的主事人,但畢竟不是薛家人,所以這回薛盈還選了幾個薛家的年輕人跟著去,這樣若是有什麼交際活動,也不至於讓薛管家去與人應酬。

即使他的能力再強,在某些隻看身份的人眼裡,他也是沒資格上桌的。

送走他們,薛盈便又回去繼續盯著農具,順便將小冬的父母叫來了,讓他們帶著這批新式農具回去試用一下,將各種反饋的意見都搜集起來,等她回來之後要看。

至於剩下的,則都裝上車,準備送到折州去。

這時候,路麵已經解凍又風乾,可以上路了。於是薛盈再次拉起了長長的商隊,一路往折州去。

加裝了彈簧的馬車,果然比之前舒服了很多。薛盈沒那麼暈,就每天在馬車上琢磨接下來的計劃。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千頭萬緒的感覺,讓人想想就頭大,但是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去想。

她實在是太缺幫手了,若要自己培養,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才能獨當一麵。

要不回頭問問費先生他有沒有學生,抓兩個過來乾活吧?

薛盈這麼想著,把這件事也寫在了備忘錄上。

……

吃早飯的時候,行轅裡的士兵們又湊在一起議論起他們將軍來。

這是從過年之後養成的習慣。

之前將軍古古怪怪,就連訓練的時候都不肯脫衣服,引發了一陣討論。後來似乎是消息傳出去,被將軍知道了,不久上麵就有消息下來,說是之後未來夫人經常會到行轅來住,大家這樣不穿衣服很不合適,所以特意撥下來一筆款子,單獨給他們做了一身訓練時穿的衣裳。

雖然布料很薄,也就勉強遮一下肉,但大家還是都很高興。

白得的衣服,誰會不喜歡呢?

就是訓練的時候身上有束縛,感覺總不是那麼暢快了。不過對此將軍也有話說,「你帶時候上戰場,總不能光著膀子上,不光要穿衣服,還要穿鎧甲呢,那時候就不覺得束縛了?平日裡多練,到時候動作才夠利落!」

不過話又說回來,很快大家就都覺得這訓練服也有好處了。

那就是所有人都統一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看起來精氣神就跟光著膀子的時候大不相同,真有幾分精銳的意思了。

穿上它,就連訓練的勁頭都不一樣。

而最近,將軍的奇怪之處,體現在每天晨訓結束之後,他總要騎著馬到城外去溜達一趟,甚至還隔三差五就要把人馬都拉到城外去演練一番,弄得大家叫苦不迭。

要知道這才剛剛開春,凍雪融化,城裡還好,城外到處都是泥濘,出去一趟回來衣服都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了,必須要費勁搓洗。普通的料子,多搓幾次就壞了,又得請人縫補。而就算請的人手藝再好,縫補之後,總不如之前那麼瀟灑利落。

但是他們的抗議,將軍是聽不到的,所以隻能老實聽話。

好在這兩天,城外的地麵逐漸乾燥,也沒那麼折騰人了。

這一天晨訓結束,將軍照例騎著馬出去了。所以大家吃飯的時候,難免就要議論幾句。

說是議論,其實這事兒基本上已經有了定論,說是在等人,等的還是未來的夫人。夫人家中是經商的,已經從將軍這裡得了榷場的入場憑證,所以等開了春,就會過來交易。

在座的這些人,都是見過薛盈的,也聽說過她的種種事跡。給將軍縫臉就不說了,聽說望遠鏡也是夫人無意之間發現的。

這望遠鏡,自從出現之後,哪個人沒偷偷跑到城牆上去玩過?不過那個管得嚴,也不能多去,平時大家就隻能想方設法從韓隊長那裡弄個小的解解饞了。

因為隻有出城去做任務,才有機會拿到望遠鏡,導致一整個冬天,大家往外跑的興致比往年高了不少。

薛盈要是知道他們頂風冒雪地出任務,就隻是為了玩一玩望遠鏡,估計也隻能嘆一句佩服。

總之,雖然行轅裡住著的絕大多數都是單身狗,但是大家完全可以理解將軍這般望眼欲穿的表現。再說,將軍一出門,他們雖然依舊要訓練,但還是要比平時自在得多,自然樂得如此。

往常將軍一旦出城,總要消磨一兩個時辰才回,誰知今天大家才吃完飯沒多久,就聽有人急急忙忙過來報信,說將軍回來了!

「怎麼這麼快?」有人問,「不是說去接夫人嗎?」

「當然是接到了,就趕著回來了。」來報信的人道,「商隊還在後頭,將軍先把夫人帶回來了。將軍吩咐了,讓咱們也趕緊準備準備,迎一迎後頭的人,應該是要住在這邊。」

上回宮嘯還能容忍薛盈住到別院那邊去,像個家主和會長的樣子,這回卻是不可能了。

宮嘯除了每天自己跑到城外去等之外,還往外灑出了大把的斥候,所以早一天就得到了薛盈的消息,今天才迫不及待地跑去把人給「劫」了回來。

實實在在地把人抱進懷裡,他才覺得心裡踏實了。

可惜就算回到行轅,一時半會兒兩人也沒有機會獨處,得先去見一見其他人。

雖然宮嘯什麼都沒說過,但他對薛盈的態度,已經體現在發下去的每一道命令裡了。幾個副將和兩個將軍私底下偶爾也會議論,沒想到他們將軍也有這種黏糊的樣子,不過心裡也都是羨慕的,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

他們這些在戰場上掙命的人,最想要的當然就是一個能讓自己完全放鬆下來的家,能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隻有這種時候,那根一直緊繃著的弦才會稍微鬆一點。

宮嘯有這個福氣,大家都替他高興。

再說,宮裡那位陛下心裡的忌憚,大家其實也都知道。如今宮嘯有了可以拿捏的「弱點」,有了人樣兒,對於所有人來說反而都是件好事,那邊也能更放心他們。

所以哪怕明知道宮嘯大過年的跑到雲州去了,大家也都在裝傻,絕口不提此事,隻當不知道。

就連這會兒見了薛盈,也維持住了這種假象,沒有露出半點端倪來。

寒暄了幾句之後,他們便很有眼力見兒地主動告辭離開,把空間留給兩個許久沒見的人。

——說是許久,其實也就是兩個月。隻是在感覺裡,確實過去了太久了,久到他們對彼此的思念和渴望已經如此明顯,隻需一個眼神就能點燃。

他們甚至沒顧得上轉移到更隱蔽一些的臥室去,就迫不及待地口勿在了一起。

這個口勿一點都不溫柔,激烈得近乎撕咬,因為隻有這種方式,才能肆無忌憚地宣泄出這段時間積累起來的種種情緒。

薛盈靠在牆上,被宮嘯表現出來的遠比平常更強烈的攻擊性弄得腿軟,臉上卻帶著笑,沉迷在這種令人目眩神迷的感官之中,腦子裡幾乎一片空白,隻剩下本能。

等最初的急切感稍微消退,宮嘯才緩過來,把人抱進了臥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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