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36章 春天來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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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嘯又說,「你放心,我也會考慮那些山民的意見,不會強迫他們。若他們實在不願意出來,想繼續住在山裡,其實也沒問題。鐵礦在他們手裡,也隻能交換一點必須的物資,咱們可以定期派人過去,用鹽鐵之類的物資交換山裡的出產。」

薛盈聽他這麼說,也慢慢反應過來,處理一件事情的方法有無數種,未必一定要硬來,可以根據實際情況轉變。

看看他們在過什麼樣的日子,就會知道,她想做的並沒有錯。

也許那些山民並不是不想改變,隻是畏懼外麵的世界,因為不了解,所以寧可留在自己覺得安全的範圍內,繼續忍受那樣的生活。

反正折州距離京城數千裡遠,皇帝和百官監管不到這裡來,情況到底如何,還不是由得宮嘯一個人說。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可操作的餘地就太大了。

其實她本來就是短暫的陷入迷茫之中, 即使沒有宮嘯, 也會慢慢想明白, 薛盈自己也習慣了這種獨自解決一切問題的情況。但現在身邊有了另一個人, 能在她覺得迷茫的時候給予支持, 感覺卻大不相同。

因為她有同伴了。

宮嘯撫了撫她的頭發,見她已經恢復過來, 便又道, 「其實, 你若是見過那些山民, 就不會懷疑自己做得對不對了。」

「怎麼說?」

哪怕是在黑夜裡前行, 有同伴在,也能減少畏懼,激發出無盡的勇氣。而如果一時支持不下去,也完全可以暫時依賴自己的同伴。

薛盈放鬆下來,慢慢靠到宮嘯肩上, 捏著他的手指低聲道, 「謝謝你。」

宮嘯說得對,每個人都在力所能及地做一些事,社會才會發展進步。對錯會有後來的人評說, 她卻不可能明知自己能做點什麼, 卻因為畏懼而不去做。

「他們的日子,比你想象的更艱難。」宮嘯說。他也隻見過一次,卻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單憑語言,很難描述出那一刻的震撼。於是他想了想,說道, 「你若是感興趣,等收編山民的時候,我帶你進山去看看。」

屋子裡比外麵更誇張,簡直完全變了個樣子。而且細看就會發現,種種布置皆是比照著薛盈在雲州的住處來的,雖然一模一樣的東西不好找,最終也隻弄了個八分相似。

即使如此,也顯得宮嘯對她十分用心了。

隻要鐵礦拿到手,那些細枝末節,根本沒有人會去在意。

思路一打開,她也有了新的想法,「那些山民謹慎得很,交易的對象一定也是千挑萬選。陳員外應該比較能得他們的信任,不如讓他做我們的使者,把這邊的意思帶過去,讓山民們有個準備,看看他們有什麼要求。」

「也好。」宮嘯點頭,「他們對官府的人十分戒備,對軍隊就更是如此了。若是讓我的人過去,說不定會直接打起來。」

一進門,小夏就迎了上來,麵帶喜色,「姑娘總算回來了,您快來看,這院子裡添了好多東西!」

她在薛盈身邊,是專門負責收拾整理東西和記賬的,所以對這些也更敏感,一來就發現院子裡多了很多東西,便一直忙著清點東西、登記造冊,這會兒才堪堪弄完,興致還高昂得很。

薛盈四麵一掃,果然見院子都被整理一新,添上了不少觀賞用的樹木和花草,不復從前的空曠。

小夏顯然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一路跟在薛盈身後興致勃勃地講解。隻是進了臥室,她的語氣就遲疑了起來。這裡當然也和薛盈的臥室很相似,但是按理說,將軍府的人是不應該知道這些的,就算刻意打聽,應該也打聽不到。

所以準備得如此齊全,就難免就讓人疑心。

薛盈:「……」宮嘯是見過她的臥室的,所以估計根本沒有考慮過這麼做會不合理吧。

她隻好把這事兒攬到自己身上,說去年宮將軍就問過她房間該怎麼裝飾,她圖方便就直接原樣照搬了雲州那邊的住處,給了大概的圖紙。

然後才終於得以將丫鬟們打發下去,躺下來休息。

當然照例給某個人留了窗。

果然等外麵的聲響漸漸平息下來,其他人也都去睡了,窗戶便從外麵被人打開,宮嘯熟門熟路地翻了進來,落在離窗邊三尺遠的地方。

薛盈就坐在燈下,樂不可支地看著他,「將軍親自讓人換了房間裡的擺設,怎麼也忘了?」

窗台下早就已經沒有書桌了,他卻還是按照原來的習慣,避開了書桌所在的位置,於是這個原本應該十分瀟灑的翻窗動作,就莫名顯出了幾分滑稽來。

宮嘯自己也覺得好笑,「我也是第一次來。」

薛盈卻沒有放過他,「還說呢,你把這屋子弄成這樣,可知我身邊那幾個丫頭都嚇壞了?」

「怎麼……」宮嘯微微一怔,也終於回過神來,意識到問題出在了哪裡。饒是他早就經歷過許多事,養成了極厚的臉皮,這會兒也忍不住麵上燒紅,自慚道,「是我疏忽了。」

他和薛盈的行事,沒有刻意瞞著下麵的人。因為不管是他身邊的親兵還是薛盈身邊的婢女,都是可信的,若是私底下察覺了,也隻會心照不宣地保守秘密,說不定還要高興他們感情比尋常的小夫妻更好。

但這種事是不能宣揚的,而像這種無意之間暴露,就更令人不好意思了。

難怪他跟周大管家商量此事時,對方看他的眼神那麼奇怪,宮嘯還以為他是沒想到自己會關注這些,此時才總算恍然。

雖然他沒說這是薛盈原本房間的布置,但周大管家人老成精、早有家室,想必立刻就猜到了。

這可真是……防不勝防。

好在周大管家人是很穩重的,就算知道了,也絕對不會往外半個字。就連在他麵前,後來也沒有露出半分異色,倒是不必太擔心。宮嘯扌莫了扌莫鼻子,暗自將這個秘密隱藏了起來,怕薛盈知道,明天就該不好意思見人了。

……

陳員外忐忑了一整夜,不知道宮嘯會怎麼處置那些山民。

結果第二天一早,就再次被請到行轅。宮嘯和薛盈都在,鄭重地拜托他回去之後就跟那些山民們接觸,問一問他們要如何才能讓出鐵礦,想要些什麼東西交換。

這是不打算直接出兵了,陳員外鬆了一口氣,心裡的愧疚總算減輕了不少,還生出了幾分竊喜。

若能得到宮嘯做靠山,那些山民們不管怎麼選,往後的日子都會好過了。連對這些山民尚且如此,那麼他自己,自然也不會少了好處。

陳員外因為過分謹慎,既不是第一個投誠的,也不是第一批跟著薛盈過來交易的,自然在一群人之中毫不突出。如今出了這事,山民們固然有了更好的初露,他這個人也必然會被宮將軍和薛家主記住。

讓他如何能不高興?

不過陳員外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在於,他討好的對象,從一開始就是薛盈,現在雖然見了宮嘯,卻也不打算改變自己的目標。

這也與他自己的人生經歷有關,陳員外年輕的時候,是個浪盪的紈絝,敗掉了不少家業。後來娶了一位賢妻,好不容易才將家裡家外操持起來,陳員外也自此改邪歸正,一心經營,不再跟以前的朋友們混在一處了。

因為他自己算是「妻賢夫禍少」這個道理的直接受益人,所以也不像一般人在外麵沾花惹草,而是一心隻守著夫人過日子。外間都說他懼內,陳員外卻隻笑這些人見識淺薄。

婦道人家厲害起來,那就沒男人什麼事了。可惜這世上之人大多看不透這一點,而女子也難得有施展才能的機會。

但是薛家主顯然不在此列。

雖然在許多人看來,她是依附於宮嘯,才得到了如今這一切。但是不要說當今,就是放眼歷朝歷代,有幾個將軍夫人當了家主,能頂門立戶、能操持生意?這都是她自己的能耐,可不是宮將軍抬舉一下就能有的。

而且這兩次見麵,更讓陳員外確定,薛家主在宮將軍麵前能說得上話,宮將軍也願意聽她的。

他們這些人,說到底,跟薛家主並沒有太深的關係,不過占著個同鄉情分,才能得到這麼好的機會。要是見了宮將軍就去討好,讓薛家主怎麼想?隻需稍稍吹一下枕頭風,這些人都落不下好。

倒不如從頭到尾跟著薛家主,在她麵前掙表現。

人家是夫妻,但凡宮將軍有的,難不成還會吝嗇分一份給薛家主?

所以聽完了宮將軍的叮囑,陳員外離開之前,特意湊到薛盈麵前問道,「會長可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宮嘯見狀,便直接起身離開,將這處空間留給他們說話。

薛盈便仔細交代,「你務必好生安撫那些山民,讓他們知道,我們沒有惡意,他們若是願意下山,將軍一定會妥善安排。若是不願意下山,我也可以派人到山上去與他們交換物資。這鐵礦,也不會讓他們白白拿出來,要錢還是要東西,都可以提出來。」

她說到這裡,停下來想了想,又說,「對了,這事兒不急,你等榷場這邊的交易結束了再去忙便是。既然來了折州,這兩日就在城中好好逛一逛,看一看,回頭見了那些山民,好生給他們說說咱們宮將軍的事跡,說說折州城,說說他在民間的名聲。」

陳員外一一記下她的要求,聽到這裡不由笑道,「這個容易,咱們將軍在西北的名聲響亮得很。他們若是不信,我叫他們自己去附近城中打聽便是。」

薛盈也笑了起來,雖然百般不放心,但是事情總要慢慢地談,她想了想,覺得差不多了,便點頭道,「就是這樣,你去吧。有事就傳信回來,不管是什麼難題,我和將軍都會設法解決的。」

陳員外再三答應,這才告辭離開。

見完了他,薛盈和宮嘯便打算出城去見費先生了。

路上薛盈問宮嘯,「若是要去收編那些山民,到時候應該是你親自去吧?」

宮嘯一本正經地點頭,「自該如此。」

正是因為這樣,宮嘯才沒有因為薛盈很快就要回去而情緒低落。因為到時候他可以跟薛盈一起去雲州,在那邊盤桓一段時間。這是正事,不算他徇私。

薛盈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問,「那你這邊的事情怎麼辦?」

「都是有舊例的,讓他們比照著辦就是了。」宮嘯道,「今年那些草原部族倒是老實,一時半會兒不必擔憂他們會有異動。」

至於他整個冬天都在瘋狂地把隊伍拉到人家部落的門口演練,把人嚇得不敢出來的事,就不用說了。

常規演習而已。

……

費先生已經收到薛盈送過來的那些鐵器了,正在挨個查看,一見薛盈,就忍不住誇她,「慮事是比咱們都周全,解了燃眉之急啊!」他光顧著準備良種,完全忘記這些了。

「這邊耕牛夠嗎?」薛盈便順著他的話問。

費先生朗然一笑,青衫落拓,「夠不夠有什麼打緊?營中都是有把子力氣的將士們,到時候叫他們到地裡去拉犁,比牲口好用。」

薛盈在心裡替那些士兵們點了一根蠟燭,不過她也知道,在這個時代,其實這種情況是很常見的。牲口貴重,不是家家戶戶都養得起,甚至很多地方一個村子隻能養得起一兩頭牛。若是租借不到,那就隻能用人來拉犁。

可惜她目前也沒有什麼好辦法,機械化太遠了,土豆玉米之類的高產種子又還沒有傳入,能做的實在有限。

薛盈隻能把話題轉到作物上,跟費先生商量,可以種一些葡萄,用於釀酒。

這裡的葡萄生得好,很多人家都會種一點。但正因為家家戶戶都種,所以賣不出去,要運出去賣,這種水果又不耐儲存,都爛在路上,連本錢都回不來。

當下這個時代,估計也就隻有皇家貢品可以這樣不計代價地運送,就算爛掉九成,能留下一成也值得。

因為這些原因,一直沒有大規模種植。但如果能用來釀酒,取代普通的糧食酒應用於消毒,這樣一來,糧食壓力就會減小一些,而消毒酒的產量也可以提升了。

「果酒也能用嗎?」費先生有些遲疑。

薛盈在傷兵營那邊搞的那一套,他當然是知道的,甚至很多物資都是在他的支持下獲得。但是用水果釀酒,還是有些超出費先生的理解,也很懷疑這東西能不能用。

「當然能用。」薛盈拍著月匈脯保證。

要知道,用糧食釀酒是國內的習慣,歐洲流行的一直都是葡萄酒。因為現代醫學發源於歐洲,所以在醫學史上,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內,葡萄酒就是唯一的消毒劑。

費先生立刻高興了,葡萄又不像糧食那樣精細,野地和山上都能種植,不必占用良田。也就是說,除去人力之外,收多少都是白得的。

而他們折州軍,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其實這兩年,費先生也和宮嘯討論過很多次,這些士兵以後該怎麼安置。折州軍有好幾萬人,為了防備草原人,就算不打仗,這編製也是不可能撤掉的。但不打仗,朝廷可不會撥發足額的糧餉,肯定會找各種理由推諉。

這麼多人,都要他們自己想辦法養活,也是很讓人頭痛的。

所以薛盈提出軍屯,連宮嘯都沒有反對。種地也算得上是一個很常規的思路了,既有事情做,也能養活自己。

但畢竟幾萬人,也沒那麼多地給他們種。現在好了,都去種葡萄吧,收多少都能用來釀酒,而酒現在又是每天都要用的軍備物資,不用擔心用不掉。

實在用不掉,還可以賣掉嘛,釀成酒就耐儲存了,不用擔心運輸問題。

而且如果薛盈的計劃順利,把更多的商人吸引過來,那麼連運輸都不用他們操心了。

費先生越想越高興,忍不住拉著薛盈的手道,「好啊,那就按你說的來。走,咱們到屋裡去,你再與我細說一下那個試點的事。」

薛盈被動地跟著他邁步,忍不住回頭看了宮嘯一樣。

宮將軍默默上前幾步,擠入兩人之間,將薛盈被費先生抓住的那隻手搶救出來,自己握在手心裡,又強硬地將自己的手塞進費先生手中,自覺地成為兩人溝通的橋梁。

費先生被他弄得一愣,哭笑不得地丟開他的手,白了他一眼。

小氣鬼,他不拉手總行了吧?

他都這個年紀了,看宮嘯和薛盈都是看小輩的心態,根本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問題。事實上,能讓費先生這麼主動親近的人,也沒有幾個,結果人家還不領情!

但費先生有氣也是沖著宮嘯,麵對薛盈,就是一臉和煦的笑意,笑著讓她趕快坐下,又主動給她倒了一杯茶,弄得薛盈受寵若驚。

「其實就是把我們這一片單獨劃出來,有什麼想法都能試一試。要是成了,就能推廣到別處;若是不成,也隻是咱們自己的問題,影響不到別的地方。」薛盈斟酌著語言,說得十分艱難。

其實如果是他們想搞事情,直接搞就是了,不用折騰得太明白。之所以弄出這麼一個概念,主要是為了應付皇帝和朝廷。

這個詞一用,就顯得他們這件事很師出有名,並且還是利國利民的大事,就不容易引來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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