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37章 放肆（2 / 2）
宮嘯問，「你想試試嗎？」
薛盈眼珠亂轉，顯然是在打壞主意，「那就試試啊……」
宮嘯便上前一步，猛地把人抱了起來。薛盈在一驚之後，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因為宮嘯的表現並不出乎她的預料，她伸出兩條胳膊，摟著宮嘯的脖子，故意笑道，「這就是懲罰嗎？我好害怕呀——」
一句話沒有說完，人已經被宮嘯放在了旁邊一棵歪脖子樹上。這棵樹長得也奇怪，剛好伸出兩根枝丫，仿佛一個天然的座位，宮嘯把人放下來，確認她坐穩了，便鬆開手，後退幾步，「你就先待在這裡吧，我去周圍查探一番。」
然後也不看薛盈，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他似的，頭也不回地往林子裡一鑽，看不見了。
薛盈：？？？
她一時都不知道該覺得生氣還是好笑了。宮嘯覺得這樣就能嚇得住她？這還沒有一人高的歪脖子樹，她上輩子都不知道爬了多少，至於一個人待在野外，那更是她的日常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也沒有從這樹上跳下去，依舊穩穩當當地坐著，還有閒心觀察周圍的環境。
還別說，樹上的視野真不錯。
今天的日頭很好，春日的陽光穿過樹葉撒下來，在眼前形成一片斑駁的光點。不遠處溪水粼粼，陽光照在上麵，更是泛出一種碎金般的美感，折射出來的光芒幾乎能把人的眼睛晃花。
不對……陽光反射之後會有這麼刺眼嗎？那水裡是不是真的有東西？
也許是因為宮嘯說過有人在這裡撿到了好看的礦石，薛盈直覺就認為水裡還有別的東西。
她忍著眼睛痛觀察了一會兒，卻還是沒看出什麼端倪，倒是雙眼被刺得分泌出了一點生理性的眼淚。於是她隻好放棄，扶著樹乾調整位置，準備跳下去。
因為注意力都放在了地上，她也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叢林中鑽出來了一個人，選定位置之後，就直接跳了下去。
宮嘯說是懲罰，但也不敢真的把薛盈一個人放在這裡。雖然這裡在折州城附近，應該不會有危險，但事無絕對，這本就是往草原走的方向，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流竄的草原人經過。
所以他並沒有走遠，進了林子就找了個地方躲起來，準備嚇一嚇薛盈。
她的膽大妄為，簡直常常能夠令宮嘯吃驚。實話說，他並不討厭她這樣的大膽，甚至可以說是喜歡的。但又怕她太莽撞，在這種事情上不知輕重，所以才想給她一個教訓。
隻是還沒等他想好要罰多久，就見薛盈抬手擦眼睛。
他這個方向隻能看到薛盈的背影，看不到她的臉，但宮嘯直覺地認為她是在擦眼淚，他心下一驚，立刻後悔了。
所謂的處罰，說到底也隻是兩人之間的小小情趣，並不真的打算把她怎麼樣，既然如此，又何必非要在這林子裡？她從小到大恐怕都沒來過這種地方，怎麼能用這個來嚇她？
其實這是個悖論，他本來就是要嚇唬薛盈，不用她害怕的東西，還怎麼嚇？但這時宮嘯的腦子已經變成了一片漿糊，難以思考，隻有一個後悔的念頭。
他急急忙忙從林子裡鑽出來，結果一出來就看到薛盈在往下跳。
怕她傷到自己，他也沒有多想，身體往前一撲，準備給薛盈當個肉墊。
薛盈本來是看好地方才跳下來的，誰知腳底突然多了個人，她沒能站穩，直接摔下去，跟對方滾做了一堆。
薛盈：「……」
宮嘯坐起來，先檢查了一下，確定她身上沒有傷，這才將視線落在她臉上。看到她眼底殘留的淚痕，宮嘯心頭微微一緊，雖然明知道這一低頭，以後更製不住她了，卻還是隻能道歉。
「我沒有走遠，就在旁邊。」他用手指蹭了蹭薛盈發紅的眼角，「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的。抱歉，不該嚇你。」
「我沒有被嚇到啊？」薛盈總覺得宮嘯的狀態有點不對勁，待察覺到他的指尖反復在自己眼尾摩挲，才慢慢反應過來，「你以為我哭了嗎？不是，我隻是被太陽光刺傷了眼睛。」
宮嘯當然不相信，薛盈當時又沒有抬頭看太陽，就算看，估計也會被層疊的樹葉遮住。
他沒說話，隻是低頭去口勿她的眼睛。
薛盈也發現了，這個問題是解釋不清楚的，說多了隻會越描越黑，便果斷地轉移話題，「你不喜歡我之前那樣嗎？其實我也隻是跟你說笑，我知道你不會做什麼的。」
其實就是仗著他不會真的做什麼，才故意逗他，相當惡劣了。
所以她也接受了宮嘯說的「懲罰」。
現在為了讓宮嘯安心，她也隻好把自己這一點不足為外人道的小心思說出來了，「唉，是我不對……可是你越是隱忍不發，我就越是想逗你，讓你因為我的一句話而情緒波動。」
說到這裡，薛盈自己也相當驚訝，她沒有經驗，並不知道原來自己談起戀愛來是這麼……壞。
但仔細想想，其實這一切又都是有跡可循的。從她單方麵決定跟宮嘯談戀愛開始，她就一直在有意無意地這樣做。宮嘯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一直在縱容她、配合她，才讓她的膽子越來越大。
隻是因為覺得他也會喜歡。
所以雖然是在道歉，但其實薛盈並沒有真的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而宮嘯的反應也證明了這一點。
「沒有……不喜歡。」他抱著薛盈，顯然並不適應這樣剖白自己的想法，他不敢看薛盈的表情，也不讓薛盈看他的，用力把她的腦袋按在自己心口，用投降的語氣說，「隻是不能在這裡。」
這句話已經很明白了。
就像薛盈之前試探著問的，在安全的地方，在家裡，就可以了。
薛盈隻覺得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虛化遠去，隻有宮嘯擂鼓一般的心跳聲在自己耳畔炸響，震得她頭暈目眩，臉紅心跳，呼吸急促。
好一會兒她才從那種恍惚的狀態之中回過神來，身體沒什麼力氣，她也不想起來，隻懶洋洋地抬手扌莫了扌莫宮嘯的鼻梁，「那我以後在外麵離你遠一點，好不好？」
宮嘯身體微微一僵，避開她的視線，「……也不用離太遠，隻要別太放肆，正常的親近無妨。」
薛盈本來以為他是怕在外麵表現得太親密，會影響他的形象，心裡雖然想罵他古板，但考慮到他確實是個貨真價實的古人，便也隻能原諒他了。但一聽這個話風，好像又不是那樣的意思。
說來也是，他之前可是帶著她一起騎馬入城的，雖然沒什麼人看到，但可見他並不是要在外麵跟她完全劃清距離。
她的心思不免又活絡了起來。
「什麼是正常，什麼是放肆，我不知道。」薛盈手指點著宮嘯的臉，帶著一點試探問，「你教我嗎？」
宮嘯握住她的指尖，整個人都有些窘迫的樣子，紅色從他的耳根往臉頰蔓延，臉上燙得厲害，但他還是一本正經地向薛盈講解了他對於「正常」和「放肆」的界定。
「牽手，挽著胳膊都可以，扌莫月要以下的地方不行。」
「湊近了說悄悄話可以，親口勿不行。」
「更不能在外麵提起房裡的事。」
其實今天薛盈做的這些，除了那句「腥的」，別的都並不出格，宮嘯唯一不能接受的也是這個。但他怕再不阻止，今天是在沒人的時候說，下次她就敢在宴會的時候搞小動作了。
薛盈絕對做得出這種事情來！
所以雖然每一個字都說得十分艱難，但他還是非常堅決地給她立下了規矩。
隻要她在外麵的時候稍微收斂一點，安分一點，別的……他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短短幾句話，說完之後宮嘯確實出了一身的汗。他也覺得身體有點沒力氣，索性跟薛盈一起在地上躺了下來。這裡落了一層厚厚的樹葉，又生了一片雜草，躺著倒也不難受。
薛盈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個被封印了魔力的魔法師，空有一身的本事，卻半點都施展不出來。她也隻好將注意力從轉到別的事情上去，並終於想起了之前被自己遺忘的事，「對了，我方才在樹上，好像看到水裡有一塊會反光的石頭，像金子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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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嘯都這麼說了, 薛盈若是不劃，豈不是看不起他？
宮嘯勒住馬頭，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心下滿意。這裡是一處山澗，從山上留下來的溪水在這裡匯集，形成了一處小小的水灣，青山、綠樹、流水、積石，再加上周圍山坡上正開著的無名小花，確實是個賞心悅目的好去處。
薛盈剛好覺得熱，一看到潺潺流動的溪水，便喜上眉梢，下了馬快步走過去，蹲在水灣旁邊掬水玩兒。
即便宮嘯沒有多少浪漫細胞，也知道藥材園和葡萄園之間的區別有多大。試想，若是種葡萄，他就可以每年帶著薛盈過來摘葡萄吃，兩人在葡萄架下散步，嗅著葡萄的清香，說說笑笑，多麼愜意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