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帝師（1 / 2）
陸機回到永安書院的時候，剛剛看到陸小白正在打掃自己的書房。
他並未沒有推門而入，而是站在窗外靜靜地觀察著。
陸小白已經十八歲，常年的勞作外加他格外喜歡遊水，早已練就了一身黝黑的皮膚和強健體魄。他的父母常年忙於生計，無暇管教他，所以他每天不是幫人乾些雜活賺錢，就是在永安村四處獨自遊盪。
陸機此時盯著屋裡的少年，隻見他一雙赤腳，褲腳挽得老高，身上隻有一件短褂，露出粗壯的雙臂。
「看來這幾年永安村的百姓都能飽食。」陸機右手撚著胡須，微微點頭。
陸小白並未察覺屋外有人，他自顧地一邊撣去書架上的灰塵，一邊整理好淩亂地書冊。陸機的書房古樸雅致，一張漆黑的長方書案擺放在正中間，東西兩側是又高又長的六層書架。書案正上方懸掛著一道鑲著金邊的二字匾額，用篆書寫著「證心明德」四字，書案前立放著一尊造型奇怪的青銅器，高寬約三尺，渾圓如雞蛋，表麵上密密麻麻地刻著陸小白從未見過的文字和圖案。
陸小白來永安書院打雜已經快一年了，當初還是劉老爹見他無事可做，便要他來這裡尋個差事，不光可以掙錢補貼家用，還能聽聽陸先生講學，長一些見識。
陸小白收拾完書架後走到青銅器前，準備像往常一樣擦拭一番，卻發現青銅器表麵的文字圖案竟然全都消失不見。正當他疑惑時，陸機推門而入。
「陸先生，這青銅雞蛋」陸小白見陸機回來，趕忙上前說道。他並不知這是何物，隻能以「青銅雞蛋」代稱
陸機並未在意，隻是淡淡說道：「我都知道了。」
陸小白見陸機並不著急，反而穩穩落坐在書案前，拿起一頁信箋，提筆一蹴而就。
「小白，你把這封信送至陸府，親手交給陸家家主。」
陸小白常常幫陸機送信，往常陸先生交給他的都是普通的牛皮紙信封，而今天這封信居然是金箔做成的——如信箋一般輕柔的金箔。
陸家家主，不就是陸先生的哥哥陸雲嗎？何以兄弟之間的稱呼要這樣生疏呢？陸小白沒有兄弟姐妹，卻常常羨慕別人的手足之情。
永安書院坐落在永安村的西南角的河岸邊，是一座三進院落，白牆灰瓦，遠遠看去與永安村高高低低的土黃色民房有些格格不入。
陸小白走出大門幾步，不禁回頭望去。
隻見一座青石牌樓巍然佇立，露出一副森嚴氣象，牌樓兩側各立著一根石柱，柱子上雕刻著兩條栩栩如生的飛龍，龍身的鱗片錯落有致，繞著石柱做出沖天之勢，就連龍須都有一種飄然隨風的姿態，可奇怪的是，龍眼的位置卻是一個黑洞窩，空空如也。
而在牌樓上方的正中間，懸著一道金碧輝煌的匾額，藍底金字，寫著：
「天下淵源」
陸小白不明白這四個字的意思，也不知為何雕刻如此絕妙的飛龍卻獨獨少了眼珠。每次他問起陸先生時，陸先生總是沉默不語，緊皺眉頭，似乎這四個字牽連著他內心深處的一種無法言說的痛苦。
人生最難解的事情便是不可得與不可說。
陸小白轉身朝著陸府飛奔而去。他不知自己剛才為何要回頭，隻是今天自從他看見那青銅雞蛋上的圖案消失之後，心中就莫名升起一種失落之感，就像今天早上自己還是沒有遊到永安村對岸時的心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