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傷口(2 / 2)
將他的右腿褲管拉起,她小心翼翼地將他腳上包著的紗布拆開,再將貼在傷口的棉紗拿下。
「還疼不疼?」
她看了他一眼,他搖搖頭。
看著那道不淺的刀傷,她輕鬆地笑了笑,「愈合得不錯,沒炎症。」
這時,女傭麥莎端來了一盆水,放在地上後,又把小圓凳放在她旁邊。
「妮拉小姐,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謝謝麥莎,你去忙吧!」
「好。」
蘇妮拉輕輕把他的腳放在凳子上,將毛巾打濕、擰乾,擦拭傷口四周。
然後再仔細地給他消毒、上藥、包紮。
「恢復得差不多了,注意不要影響傷口愈合,回去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傷口要按時換藥,姑姑不在身邊,換藥的事情就找醫生,這樣我也放心。」
蘇妮拉邊收拾藥箱便叮囑著。
蘇默風點點頭。
她又說:「答應姑姑,回去以後,好好治病,別想太多,也別太執著。」
她知道說得容易做到難,可她還是迫切地希望他能夠做到。
「嗯。」他垂了垂眼簾,他忍不住又道,「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她欣慰地展開溫柔的笑顏,明明都是三十幾歲的人了,卻還是一點皺紋都沒有。
「該說對不起的是姑姑,沒把你照顧好。」
「我會照顧好自己。」
她笑著抱住比自己高半個頭的侄子,拍了拍他的背。
她知道,他隻是為了不讓她擔心。
許久,蘇妮拉突然皺眉,在蘇默風手腕上扌莫索著。
「手串呢?」
「在保養櫃裡。」
「怎麼又沒帶著?」
她一臉狐疑地看著他,走向保養櫃。
「我每次問你,你都說在保養,幾乎沒見你戴過。」
「碰巧而已……」
她打開櫃子,一陣馥鬱甘醇的甜蜜木香撲鼻而來,不但不刺鼻,香味清幽迷人又沁人心脾。
她將包裹著珠串的紗布打開,見那條黑褐色珠串油脂豐富,便責備道,「一看就是封存許久的,明顯沒帶!」
「總有香味,別人都說我有女人香,我不想戴。」蘇默風微微皺眉。
「我看是你自己說的吧?!知不知道這叫極品古香,這麼清雅的純天然香味是哪個女人身上隨隨便便就能有的?怎麼能說不帶就不帶?!」
說著,她將珠串拿出來,套在他手腕上。
「這上品的海南沉香手串可是你爸爸在你尚叔的一個古玩收藏家朋友那裡高價買來的,可以強心安神的!」
說著,她又幽怨地看著蘇默風,「你一個小小年紀就有睡眠障礙、心髒功能又不好的孩子,若不是看在尚叔的情分上為了救你的小命,別人天價都不願意賣這麼大一串稀有寶貝!」
蘇默風頗有笑意地抿了抿嘴,她的溫柔果然持續不過幾分鍾,又開始嘮叨了。
「睡覺時記得摘下,用紗布包裹放在枕邊安神。」
她將錦盒遞給蘇默風。
「嗯。」他不情願地接過錦盒。
「小兔崽子!難怪這段時間狀態那麼差!這幾天你必須好好睡覺,把精神養好,否則回國讓你爸媽看到了你這副模樣懷疑我虐待你!」
他嘴角微微上揚,有時候說不上什麼理由,就是被某人罵了心裡還覺得舒坦。
待蘇妮拉離開,蘇默風坐到床邊,緩緩躺下,看著從陽台外晨光照耀的池水麵,折射上粼粼波光的天花板。
看到一向要強的姑姑,因為他也變得愁眉不展,他開始擔心他那天生愛愁悶的母親,不知道見了他現在這副模樣,會不會撐不住?
他將手掌放心自己的左月匈上,有時候,真的對自己的心很無能為力。
他不想傷害自己,不想看到身邊所有在乎他的人為他皺起眉頭難過的樣子……
可他就是無法控製自己的痛,讓他無法不討厭自己、恨自己,甚至是放棄自己,將自己丟棄。因為他覺得自己連苟活的資格都沒有。
多希望自己當初會像肥皂劇裡的劇情一樣,出了車禍就忘記一切,那樣,他就不會被那些痛苦的記憶日日夜夜誅著心,無盡地折磨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