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2)
薛景言腳步一僵,停在原地。
愣愣地看著床上的人。
在一起三年,這是白嘉鈺,第一次當著他的麵流淚。
過去,無論怎麼嘲諷奚落,冷待敲打,白嘉鈺都是默默承受,不辯解,也不賣弄可憐。
隻會選擇在下一次做得更好,以期讓薛景言滿意。
無底線的遷就,數不盡的耐心,以及溫馴且不外露的性情。
某種層麵來說,這樣的相處模式,也慣得薛景言越發自我。
有的時候,哪怕過分了點,也不會反省。
因為白嘉鈺從來不賣慘喊痛。
薛景言便自然而然覺得,對方是能承受的。
包括這回。
雖然把白嘉鈺從水底撈出時,被那慘白如紙,呼吸近乎於無的模樣,驚得喉頭發哽,話都說不出來。
薛景言仍然覺得,隻要白嘉鈺醒來以後,他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不生氣了,一切又能恢復原樣。
然而眼下,那滴轉瞬即逝的淚,卻徹底打破了他的僥幸。
薛景言一下子無措起來。
向來任意妄為,不理旁人心情的他,第一次生出一種忐忑的擔憂。
白嘉鈺是……真的被他傷到了嗎?
上前一步,若無其事地開口。
「你醒了?醫生說你沒大礙,就是嗆了太多的水,精神受到刺激,得好好休養。」
白嘉鈺仍然保持著平躺的姿勢,呆呆望著天花板,不發一語。
薛景言看得心煩意亂,下意識地,又好像平常一樣,把問題怪到別人身上。
「你一點兒都不會遊泳,怎麼不和我說?」
「你要是說了,我也不會同意他們的做法。」
剛脫口兩句,就後悔了。
他把白嘉鈺害成這樣,還說這種鬼話,真不是人。
可聽了這種話的白嘉鈺,仍然死氣沉沉,無動於衷的反饋,更令他方寸大亂,前所未有地舉步維艱起來。
「我這回是沖動了,但我也不是無緣無故發脾氣,我接到了陸眠的電話……」
「陸眠……陸眠你還記得嗎?」
聽到這兩個字,床上的人終於轉動眼珠,仿佛被觸動了心弦。
薛景言一頓。
難道……白嘉鈺並沒有忘記陸眠,也一直記得那個所謂的三年之約?
叢生的戾氣尚未激發,床上人便艱難地翻了個身。
拿單薄的脊背麵對他,似乎不想再聽他說話。
薛景言沒來得及聚集的火氣瞬間被瓦解。
原來隻是想翻個身……
可隨即,心髒又沉沉地墜落下去。
這麼傷心?連看都不想看到他。
他心裡有點憤恨。
是那種錯誤已鑄成,而自己毫無辦法挽回的無能怒火。
擱平時,白嘉鈺如此拿喬冷漠,薛景言早就摔門而去,不管不顧了。
可這一回,他卻隱隱有所預感。
如果走了,真的會像之前那個女人所說……永遠失去他。
於是他按捺住翻湧的躁火,耐著性子。
「我讓廚房煮了碗粥,你一天都沒吃東西,餓壞了吧?」
「我餵你。」說著也不等白嘉鈺回答,端起床頭櫃上的碗。
指尖觸碰到碗壁,冰冷的溫度惹得濃眉擰起。
他這才想起,這碗粥已經放了大半個小時,早就不能吃了。
懊惱地起身。
「我去吩咐廚房再煮一碗。」
由頭至尾,白嘉鈺都沒給一個眼神。
薛景言猛地將門拉開,正撞上一臉無辜的唐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