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1 / 2)
重厭看著手上的明紅紗料,他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把它扯了下來。
當時他被侍女帶去北魚的臥室,侍女打開北魚的衣櫃,那裡有四季的披風,侍女問他:「大人,不知陛下今天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衣服?」
他也不知道北魚今天穿的是怎麼樣的衣服,便說:「待我來挑吧。」
「諾。」侍女行禮,便將空間讓給了他。
重厭在那細膩精巧的披風上假意撫了兩下,見侍女離開便也要退出,卻在經過天子龍床的時候,在那層層疊疊的衣服下發現了一角紅色布料。
他眼尖,可以看出那布料是被人倉惶塞進去的,那顏色對比又極其明顯,重厭忍不住走過去。
露出來紗料不如一寸的三分之一,重厭抓住了那小小的一個角,一拖,卻拖出了整整一件長衣。
「紗衣?」
重厭蹙眉。
天子肯定不會有這種衣服,何況還是這種布料。
這麼鮮艷的布料,帶著一點粗糲的風情的質感,重厭將紗料扯了一段下來。
他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隻是攥著紗料的手背可見青筋。
等待了半個時辰之後,他的親衛迅速回稟:「大人,衣料的來源已經查到。」
「報。」重厭的聲線冰冷沉硬。
親衛嚴肅回稟:「此布料是京都新晉花魁在用,因此花魁心高氣傲,京都這款胭脂色的紗料都被他壟斷,幾乎可以斷定是他一人所穿。」
「花魁?」重厭問,「宮外的人?」
「是,」親衛說,「屬下找來一名此花魁的恩客,他是最近近距離見過花魁的人物之一,應該能夠更加清晰地分辨,將軍給的樣本較少,若是將軍能給他看更多的紗料……」
親衛有意無意看了一眼重厭的手心。
重厭抿唇說:「將人帶來。」
「是。」親衛點點頭,轉身揮手,一名五十左右、月要間帶著數個香囊的男人被人帶了上來。
重厭認出那是早上見到的男人,問道:「是你?」
散發著清香的墨水渲染著閉室裡的氣氛,北魚被丞相壓在桌子上。
仿佛他問丞相他們能否獨處的那個晚上,丞相的眼眸清淡,但對視望去卻仿佛一汪深潭。
丞相說他:「陛下在激我。」
北魚手心不斷在桌沿上研磨,他的肩膀有些顫抖了,手心也感覺有些濕熱,但仍佯裝鎮定地說:「丞相若是能鎮定自守,又怎會被朕激到呢?怕不是丞相自己動了心思,卻,」
他看著丞相深不可測的眼睛,聲線不穩地說:「自己動了心思,卻要將責任推到朕頭上來……唔!」
剛說完,又被人逼低了一寸,北魚的後月要幾乎要與桌案齊平,他難受開口:「丞相……」
伏月將那少年天子逼在案上,看他五官與一年前的不同,說:「陛下,將我拒之門外,是故意的嗎?」
北魚張嘴,但還未解釋,聽見丞相低聲說:「因為陛下的態度,臣確實,緊張了。」
北魚睜大了眼睛。
無論是讓他不要回來的信封,還是將他拒之門外的絕情,都讓伏月感覺到了北魚不一樣的態度。
好像一直都穩操勝券的戰場瞬間失勢,從高高在上的那位變成了蹺蹺板的另一端。
他注目著天子與一年前的不同之處,隻覺得那嫩紅的唇更加柔軟。
他看得出神,察覺袖口動了動,他望去,發現少年天子抓著他的袖口,小鹿眼蒙上了水霧說:「那丞相對朕,究竟是什麼看法?」
伏月能夠從他那眼神中品到委屈,仿佛他早該給他一個交代一樣。
「臣……」伏月喉嚨一緊,他能看到北魚眼中的期待。
一個年方十八,對他有美好幻想的少年的期待。
除了這個身份,這個人還是一個需要輔助的君王。
他說:「臣覺得,陛下雖年齡尚淺,若能加以好好輔助,日後定會一個好君王。」
北魚一愣,接著如遭雷劈:「丞相你怎麼在這時候說這種話???太煞風景了!!」
伏月站起來,神色淡淡說:「陛下,君子應恪守禮儀,心血來潮時不妄下斷言,謹言慎行。」
北魚難以置信,一張小臉都皺了起來。
痛苦麵具。
伏月看北魚那有苦說不出,有言但難辯的樣子,低聲說:「陛下,此時你應該駁臣。」
北魚難受:「朕怎麼駁。」
伏月說,「你應該駁臣,君子雖然應該謹言慎行,但如果實在忍不住了,」他低聲說,「隨心而動也沒有錯。」
北魚聽了,全身汗毛炸開,一股沖動沖上腦袋,他沒反應過來,但聽得砰的一聲,回過神來,已經將丞相壓在桌子上了。
那走進來的證人是早些才見過的香客,重厭蹙眉:「是你?」
香客還不知道為什麼要找他來,但看攝政王的冷銳臉色,比早上差了十萬八千米遠,他惶恐跪下問:「大人,為何找小人過來?」
親信說:「我家大人要問幾個與這布料有關的問題,你老實回答就行。」
香客說:「布料?」
他抬頭,看見重厭指尖泄出的一截布料,立刻磕頭說:「大人,我雖與這布料的主人見過麵,但我也隻是消費他的美貌,與他並不親近,對他的背景更是一概不知啊!」
應酬間突然被帶走,難保這花魁不是官府追查的間諜,如果真是這樣,那勾結間諜這個罪名,香客承擔不起。
重厭聽他話中信息,說:「你知道這布料是誰的?」
香客說,「是京中新晉的花魁,」他知道瞞不住,便說,「我昨日日前宴請他,但……」
他還未說出辯解的話,重厭截斷他問:「你見過那花魁,那麼你告訴我,這布料是衣服上的哪個部分。」
那香客復看了一眼重厭手裡的布料,立刻回答:「是紗衣裙角的部位,金色那處是蓮花的一瓣花瓣。」
重厭見他連細微處都能說得這麼清楚,臉色不由得更加寒重,這衣服的來源幾乎是鐵證了。
可是那久居深宮的帝王,如何會跟民間賣藝的花魁聯係在一起,他沉聲問:「你知道這花魁近日可見過什麼高官。」
一定有人從中間架起了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