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1 / 2)
重厭打開門,看到北魚正像書童一樣坐在桌子旁,立著問他:「攝政王,你有事嗎?」
重厭驚訝他已經爬起來了,而且已經在念書了,問:「陛下在學習嗎?」
北魚一板一眼說:「今天丞相教育朕,朕心中有愧,聽見宿國太子又在屋頂上大聲誇耀自己國家的好,愈發羞憤難當,朕向丞相請教功課,希望丞相能指導朕更加仁德。」
北魚對伏月說:「丞相,辛苦你了。」
「是。」伏月垂眸,掩下眼眸裡的疑惑。
北魚想學習他是很開心,可是居然在親近的時候舉起手臂大聲說我要學習!有點迷惑。
重厭更是心疼得不得了,想他小小的身子,卻能如此識大體,那肯定不能讓其他事物破壞他讀書的心思了,將明珠藏在身後說:「那便不打擾陛下研習了,臣也隻是例行查看別院警衛。」
北魚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投向中了,像是時間匆匆如流水,無法在他人身上停留太久。
重厭輕聲退了出去,再讓人將明珠擺在北魚的床頭。
北魚躲過一劫,這還不得好好感謝太子?
他趁夜晚無人之時偷偷溜到宿星房裡,打開門看到宿星正在床上擦拭匕首。
太子看到他來了,很是傲嬌地偏過頭,像是狼王豎起了尾巴。
北魚心裡感激他,無視他的小驕傲,來到他的床邊,軟軟說:「太子,謝謝你。」
太子冷哼了一聲,仍是不拿正眼看他。
北魚坐在宿星床榻上,抓著他的袖子說:「謝謝你嘛,我知道你不愛惹麻煩的,但是還好你提醒我,我才沒有翻船,要不這次回去朕命人打造七艘輪船,作為兩國友好的證明?」
宿星拿回袖子說:「得了,你少拿東西賄賂我,把我都搞得都跟你一樣天下烏鴉一般黑了。」
北魚聽了不開心,努嘴:「我怎麼就黑了。」
宿星回頭看他:「我說過的,我最討厭三心二意的人,今天你導欲宣淫,幫你已經是違背我原則,我隻是回你前天在房中救我的禮,以後我們還是各走各路,不相為謀。」
「你又誤會我!」北魚皺起眉頭,心覺和太子的誤會不是一兩天能解開的了,也不跟他吵,而是說,
「既然如此,那麼我也不能不回報你幫我的情分,前天你被弄傷了手臂,作為他國使者,你接下來總要和攝政王會麵,你把手臂給我,我幫你治好。」
他說著攤開手心。
他見宿星不是很樂意,說:「你的行禮在京都,別院又找不到傷藥,萬一別院開設比武的宴會,你想在人前暴露嗎?」
宿星聽北魚說的都是他的劣勢,冷哼一聲,脫了外衣,將褻衣袖子掄了起來,露出手臂給北魚。
「別莽莽撞撞的。」北魚蹙眉說,將宿星弄皺的袖子折得細致,他看宿星那隻手臂,可以看出宿星是真的沒有什麼工具可以療傷。
精壯而膚白的手臂上纏著的甚至算不上是繃帶,而是從衣服撕下來的布帛,用小剪刀剪開後傷口外部雖然呈現愈合,但是裡麵隱約有發膿的跡象。
北魚說他:「你是想硬生生熬到回京的時候嗎?」
這傷口一看就是沒有經過任何處理。
宿星見北魚瞪他,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心虛起來,為自己辯解說:「別院又沒有傷藥,再說了,往常我受傷也都是這麼好的,反正熬著熬著,身體就會自動好了。」
北魚醫師聽了他的話,很是生氣:「滿嘴歪理,給我躺下!」
宿星看他凶,條件反射回嘴:「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
可是身體卻像是先順從了一樣,乖乖躺下了。
因為看到北魚那為他嚴肅認真的樣子,他的脾氣好像怎麼也生不起來。
北魚見他躺下,拿出自己的小藥包,用小缽子接著太子的手臂,冰涼刺骨的液體倒在傷口上,順著肌肉的弧度流下去。
那透明液體宿星沒有見過,但是倒上去很冰涼,瞬間就緩解了傷口處的疼癢灼燙。
北魚給宿星洗菌,他表情嚴肅,低頭垂眸。
宿星仰麵躺著,被迫從下往上觀看北魚秀致的臉頰。
隻是兩眼,宿星就不免覺得北魚的臉好小。
真的好小,平日的神韻是一雙小鹿眼撐起來,鼻子和下巴都很小,紅嫩嫩的嘴唇倒是飽滿,但是也是相對而言,沒有成年人的兩指那麼寬。
那張小嘴,隻會哭,一點也不硬氣。
宿星打量著,北魚也感覺到了他的目光,眼皮一掀,靈動水潤的眼眸對上打量的星眸說:「你在看什麼。」
宿星想也不想說:「你長得很是女氣。」
北魚一愣,接著臉一黑,手裡的小鑷子往宿星傷口紮了進去。
你給朕死!
宿星被北魚戳入傷口,嗷叫了一聲,「你別故意報復!」
北魚也不是沒有醫德,他的鑷子隻是挑開了宿星閉合的皮膚,將那些變質又黏在一起的血痂挑掉,說:「你再亂說話,我就不給你縫傷口了,讓你的傷口跟你的嘴巴一樣合不上。」
宿星哼哼一聲,沒有再說話了。
又聽見北魚問:「你身體的暗傷,多久了。」
宿星一愣,眼中帶了警戒神色,口口勿也沉了一點:「你在窺探我?」
北魚神情坦然,「我隻是替你診斷上次過敏有無後遺症,卻在把到你脈搏的時候發現,」他看了宿星一眼說,「你的暗傷,不少。」
或者說密密麻麻,像是從很小的時候便遭遇毆打。
他見宿星不答,倒是坐起來問他:「你什麼時候回宮。」
北魚笑說:「怎麼,你要去皇宮找你的白月光嗎?」
他有意調侃:「別院的宮女都被你盤查過了?一個都不是她嗎?」
宿星說:「她不在。」
他又說:「如果不是她,或許我的傷不是暗傷,而已經是屍痕了。」
北魚笑容一僵,收了神色小聲說:「抱歉。」
宿星搖搖頭,沒有心思配合治療了。
北魚不想半途而廢,說:「還有一點。」
他趕緊將藥上了,然後用潔淨的繃帶把傷口綁起來。
打上結的時候他笑說:「其實我也有一個白月光。」
宿星看他:「嗯?」
北魚抿嘴微笑:「要不你跟我說你的白月光,我也把我的白月光也告訴你。」
他眼睛亮晶晶的,想跟人交換秘密。
宿星想也不想說:「不要。」
北魚問:「為什麼啊。」
宿星說:「她跟你不一樣,她專情。」
北魚怒了:「你又拿這個攻擊我。」
宿星重申:「我討厭三心二意的人。」
北魚氣死了,口不擇言說:「那你因為你沒有嘗過花心的好,你要是嘗到多人的好了,你還會這麼說嗎!」
宿星點北魚月匈口:「你就鬧騰吧,遲早翻車。」
北魚攥著拳頭說:「我才不會!」
北魚在這邊和宿星爭吵,伏月那邊結束的一天的夜讀。
他將手放入玉盆中清洗,看見書童臉色躊躇,他說:「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書童疑慮許久,但還沒有想好要不要說,但是看見自家主子的視線落在他身上,那眸光比冷水更清冷。
他頭皮一麻說:「大人,此次來別院,是為陛下的緣故嗎?」
伏月收回眸光抬起手,「我以為你不會問這種問題。」
書童見主子直接承認,便決定要說,他說:「大人,大人最近與陛下越發親密,但大人是否有覺得,攝政王對陛下態度也好得出奇?」
伏月拿著手巾的手頓了一下,或許在一刻兩刻的瞬間他有這麼覺得,但並未深想,他抿唇說:「你想說什麼。」
書童凜了神色說:「大人,小甲舊時有一同窗,是在宮裡當差,而且離陛下的寢宮極近,前日拜訪聽得一事,便是在大人回宮被陛下拒之門外那一夜,並不是宮人通傳的那樣,陛下早早就安寢了。」
伏月已經從北魚口中聽說更多,鬆了神色說:「那夜陛下遭遇行刺,受了驚嚇,確實是安寢了。」
書童說:「是,確實是安寢了,但是大人可知道,陛下行刺那一夜,攝政王就在宮中做客。」
伏月慢慢皺起眉頭。
這個,北魚並沒有說。
書童說:「大人,或許道聽途說並不可信,但為了大人和陛下關係的緣故,小甲也隻是略提一次,攝政王對陛下的態度,在小甲看來,和大人對陛下的態度並無二致,聽聞二人曾在宮□□浴,此中關係是否需要留心,還請大人斟酌。」
他說完行了禮,將水端了下去。
房間剩下伏月一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可以看到,他蒼白如釉的嘴唇,慢慢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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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晚上宿星回到房間,看見北魚給他留紙條。
「治療暗疾,速來。」
他抓起那大大方方躺著的紙條,咬牙說:「就不知道避諱一點嗎!」
氣勢洶洶要去教育北魚,卻在進北魚房間的時候有些驚詫。
隻見幾個桌子並得整整齊齊的,擺了不少藥材。
北魚小臉上沾了兩道黑痕,看見他說:「你再等一下,還有一昧藥。」
他說著哼哧哼哧,用盡全身的力量在搗那幾根樹藤。
宿星見他用力得腳尖都站起來,忍不住將他抱開說:「你有幾兩力氣,讓開。」
將北魚抱到一旁,自己就著內力把樹藤壓碎。
粗壯的樹藤被蹍得粉碎,北魚指尖漏著流沙一樣的藥粉說:「哇,你力氣真大。」
宿星一蹭鼻子,得意說:「這有什麼,這個你打算怎麼用?」
他問北魚,見北魚回頭看他:「怎麼,你對藥材也感興趣嗎?」
宿星有些別扭說:「畢竟你都這麼為我了。」搗藥把臉都弄黑了。
他想著耳根有點發熱,卻看見北魚有些疑惑,側著頭說:「嗯?什麼意思呢?」
宿星一愣:「你不是準備給我療傷嗎?」
說到最後他像是反應過來什麼其他可能性,捂著北魚的嘴巴說:「沒什麼!你別說話。」
北魚卻反應過來,表達欲極強扒著宿星的手說:「你以為這是給你準備的嗎?不是啊,這是給……」
「夠了!」突然被宿星截斷了話,宿星將搗藥杵摔在他麵前說:「你愛怎樣怎樣吧!」
他生著氣,臉紅得滴血,又惱得發黑,臉頰像匹漂亮的布帛變幻著顏色,北魚見他惱羞成怒,趕緊抱著他的月要哄說:「有!你有你有,你的那份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聽我解釋啊太子!」
我還想拉你跟我同盟呢!
宿星氣說:「你總是埋汰人!」
北魚委屈申訴:「我沒有!」
他急說:「你的真的給你準備好了,你看我磨得手心都紅了。」
他將通紅的手心給太子看。
宿星看他的小手真的很紅,而且虎口處好像細微磨破,氣消了七分,轉過身板著臉說:「到底怎麼做。」
「你來你來。」北魚連忙把太子請到自己床上。
他讓太子脫衣服,自己去調藥,拿了加料的艾草燃起來,然後給太子咬,說:「你的內髒要調理,這個要咬著,用鼻子吸。」
宿星一一照做,北魚端著白玉碗過來說:「你的傷口要敷藥,我脫你褻衣喔。」
宿星咬著艾草不動,像是默認。
因的宿星剛才隻脫了外衣和中衣,現在咬著艾草需要維持平衡,北魚便著手幫他脫褻衣。
宿國的褻衣和北魚也是一樣,純白色的,套在宿星精壯的身體上有一種清俊之感。
宿星的身材並不羸弱,相反的,他的身體很強壯,該有的肌肉一塊不少,但是因為他是窄臉尖下巴,顯得他很高挑。
薄薄的褻衣一脫,北魚眼神顫抖了一下。
並不是為的那漂亮的三角肌和精致的腹斜肌、腹直肌,而是為宿星身上猙獰的傷痕。
好可怕。北魚第一個直覺。
那白皙健壯的身體上布滿刀傷和鞭痕,還有煙火燙過的痕跡。
他看著,一種憐憫油然而生,不由得放軟了聲音說:「我給你敷藥,你忍著點。」
帶有刺激性的藥膏塗在各類傷痕上麵,北魚怕太子疼,一直關注他的表情,倒是見太子眉頭也不皺一下,自己緊張了個寂寞。
上完藥後北魚替太子掩上衣服,然後擦著額角的汗呼了一口氣,軟軟地癱在床上,宿星將艾條拿開,就看到他小肚子都癱平了,說:「有那麼精疲力盡嗎?好像你為我做了很多一樣。」
北魚拍著床榻撐起上半身:「我替你配了一晚上的藥!」
宿星心裡莫名跳了一下,但是隨之板起臉說:「反正那份藥裡肯定也有別人的一份吧。」
北魚又躺下,月要部貼著床,往天花板的方向蹬著三輪車說:「你以為配藥那麼容易嗎,我的腳都站酸了。」
宿星看他白皙的腳踝一晃一晃,忍著抓住腳踝和嗬斥他的脾氣,攥緊了雙手。
北魚說:「你怎麼不說話。」
宿星咬牙說:「你把腳放下來。」
北魚蹬得更歡了,說:「你說我們提前回宮,我幫你找白月光,怎麼樣?」
然後你幫我接近丞相。
宿星聽不到北魚心底的後半句話,沉吟了一會,說:「你不是說想聽她的事情嗎?」
北魚立刻翻過來,瞪大眼睛說:「你願意說給我聽嗎?」
宿星看他就趴在自己大腿上,忍著將他掀下床的沖動咬牙道:「你給我趴好。」
北魚這個人隻能聽見他想聽的話,拍著床板催促:「你快說快說。」
宿星被他氣得直接拎起後領,身體往後仰把北魚的腦袋放在肚皮上,摁著他的後腦勺說:你別給我亂動!
安排完了北魚他才說:「她是我小時候遇到的,那時候她大概六歲,我十二,當時我快死了,她送了衣服給我禦寒,是個很好的姑娘。」
他揉著北魚的腦袋,突然惡狠狠地說:「跟你不一樣。」
北魚不以為然,攤手說:「你怎麼就知道我沒有這種善心呢。」
宿星很確定地說:「我能看出她是個專情,純粹的女孩子,不會亂搞男女關係。」
北魚嗤笑了一聲。
宿星額角一跳,猙獰微笑:「你這語氣是什麼意思?」
北魚趕緊收回看小學生早戀的蔑視眼神,一本正經地說:「我沒有啊,我隻是在想,你都那麼久沒見她了,還能認得出來嗎?」
他說著,因為脖子有點酸了,在宿星肚子上扭了兩下。
宿星摁住他的腦袋說:「這就不用你費心了,她給我送的小襖我還留著,我有一條狐狸會幫我嗅到她的味道,狐狸前段時間遇上發情期,算算日子,現在應該啟程了。」
北魚突然有想法,坐起來說:「你有她的衣服,那,那你跟我說說她的衣服長什麼樣,我讓宮裡尚衣局幫你看看花樣,沒準就能知道她的身份了呢。」
宿星疑惑:「花樣也可以認人嗎?」
「可以的,」北魚拉開自己的外衣,給宿星看他中衣領口的金龍暗紋說,「我們北國不同官階的花樣都有規定,看她的花紋就能知道她是宮生子還是外編子,宮生子的話一輩子都在宮裡,外編子十八歲可以出宮嫁人。」
「什麼?嫁人!」宿星立刻像被點燃了火藥一樣,怒發沖冠說,「我不許她嫁人!她連其他男人都不能看一眼!」
北魚說:「可是你都那麼多年沒回來了,算時間她今年應該剛好滿十八歲了吧,你怎麼能阻止她嫁人呢?隻能期待她是宮生子了吧。」
他說:「你能記得她衣服上的花紋嗎?」
「這……」宿星閉起眼眸回想,那件紅色的小襖在時間的光河中早已被他撫扌莫得軟舊脆弱,隱約間他記得衣服的右側用金銀雙線繡著繁復牡丹,兩尾遊魚穿過花葉遊向月匈口。
他磕絆說:「她的衣服,有花……」
北魚:「嗯嗯。」
他說:「上麵還有活物的繪繡……」
北魚:「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