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1 / 2)
薑頌的手其實是上廁所的時候摔的。
昨天晚上他在椅子上睡著了,醒過來的時候顧長浥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隻老鵝,合著竹蓀燉了一大鍋。
本來就餓得狠了,而且好長時間沒人一起吃飯,薑頌的胃口出奇的好。
那個湯又不鹹不淡的,他就連湯帶肉地多吃了一些。
結果這麼多年他難得起一次夜,就在廁所裡滑倒了。
他當時眼都沒睜開,失去平衡之後本能地用手去拄,整個身體的重量都落在了右手上。
當時他一個激靈就疼醒了,硬是咬著牙沒出聲。
試著轉了轉手腕,他憑經驗就知道肯定是骨裂了。
沒斷就行,這點小傷小痛對薑頌來說也不算多麼難以忍受。
他坐在馬桶蓋上緩了一會兒,站起來準備去醫院。
結果一出衛生間門口,顧長浥就在外麵站著。
薑頌嚇了一跳,往後錯了一步,「你在這兒站著乾什麼呢?」
「你在裡麵乾什麼?」顧長浥沒看他的臉,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
薑頌的睡衣領子像是專門設計過,豎起來一直圍到下巴底下。
「我在洗手間裡麵能乾什麼?」薑頌哭笑不得,「你想要乾什麼?」
顧長浥和他針鋒相對,「我來洗手間,能乾什麼?」
薑頌簡直夢回顧長浥十一二歲的時候,無奈又縱容,「家裡這麼多洗手間,你為什麼非來我臥室上?」
他想著趕緊把顧長浥打發走,自己再去醫院把手包一下,省得陰天下雨的再添一樣新毛病。
上就上吧,薑頌把他往裡讓讓,「快去,上完睡覺。」
他剛準備回床上躺下,顧長浥一回身就精準地抓在了他右手腕上。
那一下薑頌真覺得自己要元魂出竅了,針紮似的疼痛沿著他的小臂一直蔓延到肩膀,把他半邊身子都燎著了。
看著他無聲無息地靠到了牆上,顧長浥的臉色更冷了,語氣很生硬,仿佛隻是在跟自己解釋:「我沒用力氣,我沒抓疼你。」
薑頌疼得渾身發抖,但也隻是單膝在地上跪了一會兒,沒吭聲。
他深吸一口氣,左手撐著膝蓋站起來,也懶得管什麼措辭,「是我自己沒站穩,快去尿,尿完睡覺。」
顧長浥根本不是來上廁所的,他甚至沒有進廁所應付一下就直接從薑頌臥室出去了。
薑頌怕他回去之後還沒睡實,咬著牙在床上又挺了一會兒屍,右半邊身體疼得幾乎沒知覺了。
他右手吃不上力,睡衣也脫不下來,隻能從櫃子裡找了件長大衣囫圇披上。
呲牙咧嘴地把衣服穿個差不多,薑頌躡手躡腳地走出臥室,又扌莫著黑把錢包塞到大衣裡。
他夜視力接近於沒有,黑燈瞎火地差一點就踩到了在門廳裡坐著的顧長浥。
「你有病啊顧長浥!」薑頌一蹦三尺高,「你大晚上的不睡覺在這兒熬什麼鷹呢?」
「你呢?」顧長浥根本不吃他這套,「如果我搬進來你半夜就要偷偷出去,那我搬進來的意義何在?」
他在黑暗中灼灼地蹬視著薑頌,「薑先生,我們既然約法三章,你就要遵守。」
「小兔崽子給老子讓開!」薑頌疼得腦子發木,一時失策用受傷的右手搡了顧長浥。
就他那一點力氣,顧長浥根本紋絲不動。
但他沒忍住痛哼了一聲,「嗯……」
屋子裡的燈一下就亮了。
顧長浥看他衣服穿得過於怪異,似乎終於察覺出他是真的不對勁了,「你手怎麼了?」
薑頌滿頭的汗,有些說不出話來。
腦子稍微迷糊了一下,薑頌打了個晃。
顧長浥立刻把他撐住了,聲音陰沉得可怕,「薑頌?」
「去醫院。」薑頌感覺到身體騰空了,低聲說:「別抱別抱,自己能走。」
「你不聽我的,就把錢還給我。」顧長浥不光長得高,身形也比他寬闊,用毯子把他裹起來抱著輕而易舉。
「……」薑頌簡直覺得自己授人以柄,現在不管什麼事兒,顧長浥都能使用這個萬用句型。
這個時間段,到了醫院裡醫生護士都是老相識。
薑頌打了止痛針有點困,坐在等候區等拍的片子出結果。
顧長浥也不坐,沉默了一會兒問薑頌:「是我傷的嗎?」
「不是啊,我在廁所裡碰了一下,你哪有那麼大勁兒?」薑頌拍拍自己旁邊的椅子,「坐下。」
顧長浥沒動。
「我困,你坐下,讓我靠一會兒。」薑頌好聲好氣地跟他說。
顧長浥冷哼一聲,「薑先生以為我們是哪種關係?」
「嘶——」薑頌捧著手皺了皺眉。
「護士,」顧長浥把路過的小護士喊過來,「他打了鎮痛,為什麼還是很疼?」
護士把薑頌的病歷拿過來翻了翻,「哦,他之前的麻醉劑使用史比較多,可能會出現耐受現象的。」
「麻醉史,耐受?」顧長浥麵無表情地重復。
他的神情裡半點心疼都沒有,護士以為他隻是沒明白,翻到病歷前半本,「喏,這個ga就是全麻的意思,你看嘛,這一年他有七次全麻。」
顧長浥既沒有在看護士,也沒有在看病歷,而是非常冷漠地低頭看著薑頌,「全麻,一年,七次?」
「有嗎?」薑頌硬著頭皮把自己的病歷拿回來,「那都多長時間之前的事兒了?我自己都沒印象了。」
小護士挺熱心的,「我幫你看看,這不是有寫嘛?全身多處粉s……」
「好的謝謝!」薑頌打起精神來強行打斷了小姑娘的熱心幫助,「我看那邊輸液的病人好像需要拔針了。」
他隨口一說,跟著小護士的目光一起看過去,那邊居然也是熟人,是上次在薑頌旁邊輸液的倆哥們。
那倆人不知道在那邊看多久了,看見薑頌也認出他們了,還不尷不尬地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