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1 / 2)
「什麼?」邢策在電話裡吼了一嗓子,「你再說一遍?什麼叫公司全抵,抵給姓顧的了?」
薑頌大概想到了他會生氣,很耐心地解釋:「公司的其他股東不會動,對你們來說並沒有什麼大區別。隻是我的身份變動了,但是大部分事情還是由我來掌控的。」
「但是公,公司就姓顧了,不是嗎?」邢策氣不過,「狼,狼子野心!他怎麼有臉住在你家裡的?現在他人在哪兒,我去找他!」
「你找他乾什麼?」薑頌壓低聲音,「你的股權,其他人的股權,都沒有受影響。隻是我的股份轉到了他名下,你找他說什麼呢?」
「我找他說什麼?我找他問問釜底抽薪是跟誰學的?我問問他你把他養他成人,他就是這麼報答你的?他還算個人嗎?薑頌,這,這事兒我管定了。」邢策的聲音聽著有些喘,緊跟著關車門的聲音,「你在家呢嗎?我現在,就過來。」
薑頌看了一眼寮房裡靜坐的居士們,聲音壓得更低了,「這事兒沒什麼可說的了,你消消火,晚點兒我去你家找你。」
放下電話他才出了一口長氣,把手裡的豆奶喝乾淨了。
這幾天在家裡,薑頌差不多每天都能睡到十點才起來。
他身上背著參天巨債,睡得卻一天比一天踏實。
薑頌覺得這也不能全怪他。
每天顧長浥起了床,又不拉開窗簾又沒什麼動靜,薑頌睡醒完全靠自己自然醒。
但是今天正月十五,顧長浥早上四點不到就開始叫他。
一開始隻是拍他的肩膀。
薑頌不容易醒,咕噥了一聲,翻身繼續睡。
「薑頌,起來了。」顧長浥輕輕揉他的後月要。
薑頌還以為自己在做夢,眨了兩下眼,「天亮了嗎?」
顧長浥撈著他從床上坐起來,「醒醒了。」
薑頌還是沒睡醒,下巴擱在顧長浥肩頭,「肚子疼……」
以前薑頌就這樣,想賴床的時候借口非常單一,隻要不起準是肚子疼。
但是他胃口確實不好,顧長浥從來不大意。
他把手伸到他睡衣裡,輕輕扌莫了扌莫他的腹部,「你肚子沒事兒。」
薑頌不動。
「再不起來不及了。」顧長浥含住他的耳垂,不輕地咬了一口。
薑頌一下就給疼醒了,「嘶——你什麼毛病?」
顧長浥看他差不多醒了,把床頭櫃上的衣服遞給他,「穿上,今天出門。」
那衣服一扌莫就知道是提前烘過,暖融融的,乾燥柔軟。
薑頌憋著起床氣,套了半天沒從線衣的領口鑽出來,氣餒地倒回了床上。
顧長浥剛剛伸手扶他,他就用手推開,「你乾什麼啊?就算我欠你錢,那現在也還是法定節假日!我明天開始上班不行嗎?你現在逼我起床就是違法。」
「你欠著的是一塊兩塊嗎?」顧長浥居然笑了,「起來,別賴床了,一會兒頭疼。」
「我不頭疼,」薑頌火氣大得要命,「我一覺睡到十點一點兒也不頭疼!我被人吵醒才頭疼!」
「行了。」顧長浥的語氣稍微沒那麼讓人生氣了,「我剛剛往海鮮粥裡放了鍋巴,再不吃就皮了。」
薑頌在床上挺了一會兒,沒好氣地爬起來繼續鑽領口。
顧長浥就在一邊站著看熱鬧,也沒伸手幫他一下。
吃飽了早飯,薑頌基本也完全清醒了,偏著頭問顧長浥,「這麼早起來乾什麼?」
「去積福寺。」顧長浥把他的大衣遞給他,又披上自己的外套。
薑頌一看兩個人的衣服都是深色的,「你還信佛?」
原先薑正國每月初一十五會到寺廟裡麵燒香拜佛,薑頌小時候也跟著去過幾次。
隻是父親燒了那麼多的香油,最後落得一個死無全屍的下場,似乎也並未給薑家積下什麼福報。
那些生不如死的日日夜夜,總叫薑頌明白了這世界上根本沒有救苦救難的菩薩。
人不自救,就隻剩下灰飛煙滅的下場。
顧長浥從小也沒表現出過什麼對神佛的敬畏,還沒成人就讓他送到國外去了,薑頌還以為他也是無神論者。
上車的時候薑頌才發現周秘書也在,大概心裡頭就有譜了。
顧長浥現在正式轉戰國內市場,大約是入鄉隨俗,要去給今年的生意討個好彩頭。
積福寺算是當地據說最靈驗、善男信女最多的寺院了,坐落在城郊的和日山上,一年到頭香火不斷。
十五是個正日子。
薑頌他們停好車的時候天都還沒亮,山腳下就已經聚滿了來上香祈福的車輛。
和日山不高,但從山下到正殿有近千個台階。
薑頌一身懶骨頭,也沒什麼好求,「我不拜佛,你們上去就行了,我回停車場等你們。」
「不行。」顧長浥抓著他的手肘,「你必須得跟我一起上去。」
薑頌想名利場上那些事我又不跟著你摻和,我上去也是白上去。
他想了個委婉的說法:「我上去實在幫不上什麼忙,菩薩就算看見我,也未必能覺得你心誠。」
「你現在是我公司裡的員工,我又不是讓你給我送禮行賄。我就讓你陪我走兩步路,也不行嗎?」顧長浥話說得強硬,眼睛卻是微微向下垂著。
他這幾句話說得薑頌都有點屈心。
人家債主在家做了半個月飯了,他連這兩步都不陪著走,似乎是有些說不過去。
但薑頌體力在那擺著,走了沒兩百級台階就已經出了一身汗。
「你再往上走幾層,」顧長浥托住他一邊的手肘,「走到『小望月』就行了。」
薑頌聽說過,「小望月」大約在半山月要上,其實就是就是給香客們歇腳準備返程的地方。
有人從山頂下來,有人登到這裡就直接下山。
和日山的前半程每百來級台階就有一處佛殿,後半程卻隻有山頂上一座「百歲無憂殿」。
從「小望月」到山頂一共三百多層台階,人們三拜九叩上去,求名求利,求子孫求姻緣,求平安。
來和日山的人多,但真的要上山頂的卻寥寥無幾。
薑頌覺得其實也很好理解,前半程能求的神佛那麼多,該求的都求得差不多了,何必要花上小半天跪拜磕頭?
但是顧長浥要上去,他也不能攔著人家心誠。
畢竟賺錢是大事。
到「小望月」的時候,薑頌還以為周秘書會跟著顧長浥上去,結果卻見他跟自己一起留下了。
薑頌怕給他惹麻煩,並不跟周秘書打聽顧長浥的事,隻是拽著他閒聊了一會兒。
周秘書背著的書包跟個百寶箱一樣,一會兒掏出來一杯熱糖水,一會兒掏出來兩隻素包子。
「薑先生,您餓了嗎?」周秘書隔不了一會兒就問問他,「我這還帶了黃金糕。」
薑頌也不知道這小秘書是不是跟著顧長浥的時候也這麼能操心,笑眯眯地問他:「你怎麼老覺得我餓呀?我看上去很能吃嗎?」
「顧總說您胃口不好,少食多餐不能餓著。」小秘書一本正經的,「而且這一路上山消耗很大吧。」
薑頌忍不住逗他,「你知道我欠著你們顧總很多錢吧?這一口一口吃下去,豈不是越欠越多?」
周秘書依舊認認真真地回答他:「顧總說了,您的資金即將全部凍結。平常衣食住行產生的花銷都由他承擔,工資也由他親自發放。」
薑頌猛地一下沒能從這個沉重的打擊中回過神來,「什麼意思?我的錢以後由他管著?」
「準確的說,從明天起到顧總給您發工資之前,您的資產是清零的。」周秘書很嚴謹。
「行,」薑頌早就具備了苦中作樂的基本素質,很快調整過來,「至少你們公司還是包吃包住的。」
周秘書點點頭,「還有衣服、差旅和其他消耗。」
薑頌不知道要跟小秘書再說點什麼好,咬著後槽牙開始到「小望月」的殿裡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