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 56 章(2 / 2)
「您究竟想說什麼?」薑頌實在不想聽見顧長浥的名字從吳雅麗嘴裡說出來。
「如果吳家真的被潑了髒水,那聯合體就像斷了一條腿,你的那個小企業,能撐得住嗎?」吳雅麗慢條斯理的,「我們都知道顧長浥其人睚眥必報,被他盯上就不會有好下場,他為什麼用薑家的名字接那麼大的項目?他身上有很大的麻煩,你或許不知道,但我知道。」
「顧長浥身上沒什麼我不知道的,你不用再說了。」薑頌乾脆地打斷她。
「你聽我說完再做決定。」吳雅麗說話依舊不緊不慢,「青山和你之間的私人恩怨,我作為長輩不插手。但是如果外人想要把我們當成特洛伊,我不會聽任不管。」
「私人恩怨?」薑頌重復著這四個字,「你把當年的事,叫做私人恩怨?」
吳雅麗並不否認什麼,「那時候你們都還是孩子。」
薑頌困惑地看著她,「隻要沒人死,就隻是孩子之間的打鬧嗎?那我父親呢,他是和誰打鬧呢?」
吳雅麗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垂下眼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不知道嗎?」薑頌的語氣變得急促起來,「你好好想想,我父親當年是怎麼從樓頂摔下去的,監控記錄又是怎麼消失的?」
「如果你覺得無端的指控可以讓你泄憤,那我也可以容忍你的失態。」吳雅麗搖搖頭,「但是青山這件事,我希望你能好好權衡。畢竟如果顧長浥不肯放過你,吳家就是你唯一的後盾了。」
她看著薑頌的眼睛,「如果你也知道了我剛聽說的事,就絕對不會再這麼信任顧長浥。」
薑頌笑著低下頭,「既然您覺得薑家已經全落進顧長浥手裡了,那我還有什麼可被解救呢?我一無所有,也就沒什麼可失去,不是嗎?」
「薑頌,」吳雅麗溫婉地笑著,「至少你還活著。」
「那老太婆就,就他媽是個瘋子。」邢策一邊扭頭看一邊罵,「居然威脅你,臭傻,逼。」
「挺好,他們有進步,至少敢明說出來了。」薑頌從禮堂裡麵出來,看見顧長浥身邊還是圍著一大群人。
「不過你覺得她,說的一點道理都沒有嗎?」邢策憤憤不平,「姓,姓顧的不確實也把你本人盯上了嗎?老太婆眼睛還,挺毒。」
「她說的和你說的是一個意思嗎?」薑頌鬆了鬆肩膀,「她就是要挑撥離間,讓我出麵把吳青山那邊的證據撤了。」
天色已經暗了,他們沿著湖走出去一截,哀樂的聲音也漸漸遠了。
「那你,現在跟顧長浥關係怎麼樣著呢?」邢策含糊著問。
薑頌看著湖邊飄拂的新柳,「我現在也還沒想明白,先這樣吧。」
「吳雅麗的話,我們肯定不能全信,但是有個事兒我覺得你該,知道。」邢策頓了頓,「他肯定沒你想,的那麼單純。」
這種話聽太多了,薑頌沒吭聲。
「那天我撞見你倆那,那什麼……我回去仔細一想,不能全,都算是偶然。」邢策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冒火。
「嗯?」薑頌臉有點紅。
「那天是顧,顧長浥約我過去的,還是他那個秘書引著我到了會客室。」邢策努了一下嘴,「你想想,哪兒就那,那麼寸,專叫我撞上?」
薑頌愣了一下,掐了掐太陽穴,「我現在真有點兒亂。」
「嗐算了算了,」邢策揮揮手,「上我家,吃飯去,吃飽再說。」
「不了,我不太餓。」薑頌在湖邊找了個石凳坐下,「我在外麵吹會兒風。」
「祖宗,你這身子骨兒,還吹風。」邢策嘆了口氣,「起來,我得,接小宋去了,趕緊。」
「你先走吧。」薑頌一想到要回家,不管顧長浥在不在都是一陣頭疼。
邢策陪他待了一會兒,看見四周挺多消食遛狗的人,應該也沒什麼危險,把外套留給他就走了。
薑頌一個人坐在湖邊,身上披著倆外套。
不停有小孩從他身邊跑過去。
他想起來好多過去的事兒。
那時候薑正國和張如森都還在,顧長浥也還是個孩子。
一個賣氣球的人在他旁邊坐下。
擠擠挨挨的氣球上麵綴滿了led燈,在夜色中像是斑斕的星星。
以前顧長浥小時候,薑頌經常給他買這些小玩意兒。
與其說是送給顧長浥,不如說是彌補他自己小時候沒人給買這種街邊玩具的缺憾。
顧長浥看著也說不上喜歡不喜歡,反正每次都和他一起擺弄了。
一上弦就敲著鼓走的小猴子,能從玻璃上翻跟鬥的橡皮人。
每次都是薑頌玩的勁最大。
但是好時光大概也就像裝在led燈串裡麵那種小電池,閃一閃就沒電了。
一轉眼,就剩他自己了。
薑頌放下自己準備去買一個氣球的手,安靜地靠回石頭長椅上。
他揉了揉自己的臉。
現在明明是春天了,應該要振作。
氣球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擠過來的,薑頌察覺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他被夾在一群氣球裡,聞見了熟悉的味道。
在赫一嵐的車裡聞見過的味道。
但他身邊的人不可能是赫一嵐。
他仍然聽見有人在四周散步和跑動。
但是他被氣球擋住了,連掙紮都好像隻是氣球在風中擺動。
他感覺到脖子上有什麼東西在緩慢收緊,像是氣球的線。
喉嚨裡的空氣變得稀薄,模糊的意識卻不足以讓他發出呼救的聲音。
他極力掙紮著。
他不能死。
顧長浥還活著。
他隻說讓顧長浥等他,但沒說讓顧長浥白等一輩子。
他用腳踢用手抓。
四周卻似乎隻有飄浮的氣球,無處施力。
然後人群尖叫了起來。
隱約有打鬥聲。
喉嚨上的線鬆了。
他聽見重物落水的聲音。
「薑頌!」
顧長浥的聲音穿過一層一層的氣球。
「薑頌!」
顧長浥的臉在led中間出現了,被照得花花綠綠的。
薑頌捂著喉嚨,努力發出聲音,「沒事兒。」
吸入式麻醉劑的味道慢慢散去了。
他伸手到處抓。
顧長浥的手是冰涼潮濕的。
顧長浥把他從氣球裡扒出來,上上下下的檢查,「傷著哪兒了?他碰你哪兒了?」
「他勒我。」薑頌的嗓子就像被砂紙磨過,「脖子。」
顧長浥蹲在他麵前,聲音和緩了很多,「你鬆開手,我看看。」
薑頌盯著他,重復,「他勒我脖子。」
顧長浥輕輕拿開他的手,底下捂著一條很深的紅線。
半天顧長浥才恢復了動作,不停地順他的背,「不害怕,我在這兒,沒事兒了。」
電光火石之間,薑頌的表情變得很古怪,「你一直在這兒嗎?」
顧長浥似乎沒聽懂,「什麼?」
「你一直在看著嗎……看著我?」薑頌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像是劃花的磁帶。
顧長浥蹲在他身前,仰視著他。
他的頭發全亂了,領結也歪到了一邊,臉上的汗就像是淋過雨,眼睛裡麵不知道是汗還是淚。
薑頌的聲音越來越輕,「辦公室裡,桌子下麵的藥片,你是放在那裡,故意讓我看見的嗎?」
他最後幾乎隻勉強撐著一口氣,「……真的全都是你算好了,裝出來的嗎?」
路燈昏黃,四周圍滿了不明情況的人。
直到一個女孩子倒吸了一口氣,「地上那是……那是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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