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190.絲竹之怨（曹倩借音律發私憤）（1 / 2）
毛楚楚與木頡麗情深，自高恪立為太子之後，心中一直愧疚難消，如今木頡麗回來了，深明大義，不僅毫無責怪之情，還反過來安慰她，寬她心懷，這不禁讓毛楚楚感動萬分，總想做點什麼，回報木頡麗的大度，以續姐妹情分。
思量再三，便向高緯建議，請上京城頗有名氣的的樂班，獻上美妙絕倫的音律，為木頡麗接風洗塵。
這一日，得皇帝恩準，一支二十幾人的樂班，進駐到福雲殿，
高緯傳達旨意，至各宮各殿，邀請皇後以及眾妃嬪同品同樂，欣賞佳樂。
隻見殿中間，立著一個木架，架著一個大鼓，旁邊剛擺著上下幾排大小不一的編鍾，編鍾前麵又有幾張矮桌，放著幾把不同的琴瑟，但是宮中貴人們沒有來，這些樂班之人，隻得在旁邊站立著候在左右，不敢入座。
離這演繹之地幾尺開外，便備好了各式瓜果點心，置於一圈高桌之上，當是看台。
不多時，各宮各殿的主子們用完晚膳，便紛至遝來。
皇帝自是最為尊貴，等到所有妃嬪通通到齊，才踏著步子，姍姍來遲。
「恭迎陛下！」
皇後胡珮慈領著妃嬪們齊齊跪拜！
殿中所有宮人，以及樂班中人，也無不下跪迎駕！
高緯笑道：「平身，平身，今日得正德夫人舉薦，邀各位愛妃同賞佳音妙樂，一來是為德妃接見洗塵，二來你們也可以一敘姐妹情誼，都不必拘禮，各自開心就好！」
「謝陛下！」各人起身，紛紛落座。
木頡麗起身致意，拜道：「謝陛下，也謝過正德夫人！」
毛楚楚忙回禮道：「姐姐，何須客氣！」
高緯看看眾人，笑著問道：「正德夫人，朕都迫不及待了，趕緊讓他們開始吧！」
毛楚楚頷首笑道：「是，陛下！」說著一招手，示意樂班開始演奏。
那樂班掌事行了一禮，便從旁邊走到中間，身後二十餘人，又各自手執笛簫陶塤等小樂器，入到場內，一一坐定。
一男樂師和一女樂師拿起架上的大小木錘，相視會意，就見那男人用長木錘撞響了低音大鍾，為這晚的演奏奏響了第一聲。
緊接著那女人起拿小錘，敲響了上麵高音的小鍾，待到那大錘低音再起之時，樂班中人便各自持起樂器，時而陶塤低鳴，時而笛簫悅耳，又有琴瑟和鳴，笙芋相伴，激昂處又佐以鼓聲，增加律動澎湃之感，果然是錯落有致，相得益彰，精妙絕倫，不同凡響。
一曲奏畢，高緯贊一聲，「好！果然不同宮中樂倌們的演繹，似更加優雅灑脫一些，嗯，朕有嘉賞！」
毛楚楚笑道：「陛下喜歡，妾身就放心了！不知皇後感覺如何？」
胡珮慈點點頭，應付道：「嗯，似乎不錯，隻要陛下喜歡就好，今日既是為德妃姐姐接風洗塵，還當問問德妃姐姐中不中意才是？」
毛楚楚頷首微笑，便又問木頡麗道：「姐姐覺得如何？」
木頡麗笑道：「我亦覺得清新脫俗，有如仙樂一般，沁人心脾，不過我不如幾位姐妹熟識音律，你們才是行家，看看其他姐妹們怎麼說？」
曹倩心中早已萬分妒嫉，這樂班既然是為木頡麗接風洗塵的，大可讓她挑剔一番，一舒心中的怨氣。
曹倩瞟了瞟毛楚楚，杏眼一挑，毫不客氣地說道：「我倒覺得稀鬆平常，比不得宮中樂官們的那份老練穩重，有失章法！隻是這一堆大物件看上去頗為怪異，我們平常見得少，自然覺得稀奇！」
高緯嗬嗬笑道：「夫人說得似有些道理，這一套物件，大大小小，似是前朝舊物，看著甚是眼生，樂班先生呢，剛剛所奏何曲，來給朕說道說道。」
樂班掌事起身行禮道：「回陛下，老朽適才所奏，曲名為《關雎》！至於這套編鍾，正如皇帝所說，盛行於秦漢時代，因器具眾多，演奏過於繁雜，流傳至今，已不多見！」
高緯點頭，指了指這堆物件，說道：「哦，原來如此，朕還是頭一回見呢，隻是這編鍾似也沒有你說的那麼繁雜，發出的聲音也實為悅耳，何以會慢慢失傳？」
樂班掌事回道：「回陛下，這隻是老朽仿造出來的一少部分，遠比不得秦漢宮廷中樂師演奏的器具那麼齊全，若是將原物一件不漏的都搬來，恐怕要占據半個大殿了！」
曹倩聽得此話，嗬嗬笑道：「我就說嘛，粗製濫造的物件，看著怪異，卻不中用！這樣的東西能奏出什麼玄音妙樂？」
樂班掌事嚇得不敢言語，拱手低頭愣在當場！
同行是冤家，如今曹倩已貴為二品夫人，自然更加孤傲，自以為對音律的見解高人一等，是以肆意詆毀市井之中的樂師。
毛楚楚極為不悅，之前因為與曹倩早有過爭執，就已經埋下怨恨的種子，如今就越發覺得曹倩討厭了。
「這支樂班，可是譽滿京都，不然我又怎敢隨便請到皇宮中來？怎會是妹妹說得如此不堪？」毛楚楚壓抑著心中的怒火，麵無表情地說道。
曹倩嬌聲冷笑：「就算是譽滿天下，也不見得就是陽春白雪！這下裡巴人喜歡的，能登大雅之堂？」
毛楚楚怒氣地說道：「妹妹是怪我不懂鑒賞，胡亂拉些旁門左道的樂班，來糊弄皇帝和各位姐妹？」
曹倩依舊冷冷地說道：「姐姐是用心品鑒過了的，隻是終究執迷於此，認定了它是好的，自然會忽視了其中的瑕疵！」
毛楚楚氣得七竅生煙，怒道：「妹妹未免太過狂妄，你的意思很明白，便是我的見解不如你！趁著陛下和眾姐妹都在，我們同奏一曲，比個高下如何？」
胡珮慈嗬嗬連聲，勸道：「好了好了，在陛下麵前都敢爭得麵紅耳赤，還以為我這個皇後疏於管教，都是姐妹，言語得體一些，別傷了和氣！」
高緯嗬嗬笑道：「無妨無妨，朕說過了，今日各自開心，直抒己見，亦無不可，不過皇後說得對，都是後宮姐妹，言語不要那麼尖酸刻薄，有失體麵，」頓了頓又道，「天樂夫人，你也是精通音律的，你覺得如何？」
彭瑛起身微笑著說道：「妾身覺得，演奏之器過於笨重繁瑣，是必定要被後世摒棄的，但又如陛下所說，這編鍾之聲，動聽悅耳，棄之可惜，便保留一小部分，起到調和之用，便足夠了，何況現在演奏樂器越來越多，技藝也越發精湛，這編鍾便不占主導地位了，如同膳食一樣，若有佐料，食之更美，若無佐料，亦可食之果腹，但若全是佐料，卻又一無用處，樂班先生，不知本夫人所說在不在理？」
樂班掌事連連點頭，說道：「夫人所言極是，老朽之所以保留這一小部分編鍾，僅是為了通篇點綴一下，使人聞之會有更為豐富的視聽之感！」
彭瑛頷首笑道：「這隻樂班，將各種樂器巧妙集於一體，演繹起來，更加飄逸自如，令人耳目一新，自然會受人追捧，與宮中樂師相比，各有所長，難分高下！」
曹倩見彭瑛並沒有站在自己這一邊，隻是顧左右而言他，自己又傲視一切，不甘敗於毛楚楚這下，便又挑起別的刺來，「不隻是這些樂器，就連這首曲子，本夫人也覺得頗為粗糙，大有改良精進之地。」
樂班掌事拱手說道：「請夫人賜教！」
曹倩不屑的說道：「可否把樂譜拿來一觀？」
樂班掌事說道，「是」便轉身回到旁邊，從一童子身上拿出一白絹，遞到曹夫人手上。
曹倩打開白絹，上麵標著剛剛樂班所演奏的曲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