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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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嬰重新現世,這幾個字聽起來實在過於匪夷所思,修真界誰不知曉此妖邪已被曜雀帝君親手斬殺,不僅屍骸在紅蓮中化為灰燼,連殘魂都被狂風吹散,如何還能復生?

風繾雪問道:「何歸有何證據,說九嬰會再度出現?」

謝刃表情無辜:「不知道啊,我這不是還沒來得及聽。」剛起了個話頭,你就拎著罐子氣勢洶洶進來了。

風繾雪:「……」

謝刃靠近:「說實話,是師父讓你來盯著我的吧?他一直就不喜歡何歸。」

風繾雪並未否認:「血鷲崖行事詭異,何鬆間——」

「何伯伯是何伯伯,何歸是何歸,二者又不是同一個人。」謝刃打斷話頭,提壺斟了一盞熱茶,「何伯伯的許多做法,何歸也不贊同。再說血鷲崖的修習之法,千百年來一直未變,雖說並非正統,但離經叛道不等於十惡不赦,旁人又為何要對他們指指點點、橫加乾涉?」

風繾雪道:「若換作竹先生與何歸親密打鬧,我自然不會指點乾涉。」

謝刃一想那個畫麵,渾身汗毛都要立起來了,驚悚程度堪比夜半床頭見九嬰,這是什麼見鬼的比喻。

風繾雪握住他的手腕:「跟我回學府。」

謝刃問:「那九嬰呢,不管啦?」

風繾雪堅持:「有竹先生。」

謝刃笑,反手攬過他:「別總一本正經的,知道你與師父都是為我好,這樣吧,先讓我把玄花霧與九嬰的事情聽完,再說回不回學府的事,如何?」

何歸等得不耐煩,已經開始在門外敲。謝刃拉著風繾雪站起來,扶住肩膀往外推:「你先去樓下大廳裡吃會兒點心,想要什麼盡管點,我來請客。」

何歸看兩人一路拉拉扯扯下樓,眼底多有不悅。待謝刃回來後,便道:「銀月城風氏,出了名的枯燥無趣,你怎會與他關係親近?」

「銀月城無趣,又不代表風家人人無趣,師父再三叮囑讓我好好照顧他,你就別管了,接著說九嬰。」

何歸道:「血鷲崖的高階弟子修習,往往會去血骸潭底的空洞閉關,你應當聽說過這件事。」

謝刃答曰,我何止是聽過,我還勸過你,把那難聽的血骸潭換個名字,比如說清心正道潭,再比如說春光燦爛潭,保管其他門派的閒話都要少八成。

何歸道:「先祖特意布下陣法,以免潭底煞氣過重,影響本門弟子修習。這麼多年一直很安穩,但前段時間,血骸潭卻離奇出現異動,三不五時就如火海沸騰,就連符陣也壓製不住。」

「這和九嬰有何關係?」

「血骸潭本是九嬰的休憩之地,潭底掩埋著他的一顆頭。」

九嬰共有九首九命,據血鷲崖的藏書記載,其中一顆頭就是被曜雀帝君手持燭照神劍,斬落在了血骸潭中。

謝刃吃驚:「還有這種事,那剩下幾顆頭呢,都分別埋在哪裡?」

「我怎麼會知道。」何歸道,「我隻知道玄花霧曾是九嬰最虔誠的追隨者,它消失多年再度出現,緊接著血骸潭就跟著煮沸,像不像是某種征兆?」

「那你可得將血骸潭封好,別讓九嬰的頭飛出來。」謝刃向後一靠,「待我回去後,再問問師父,對了,你家藏著一顆九嬰腦袋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隻有我與幾名親信。」何歸道,「不過告訴你師父倒無妨,反正我這次過來,也是想請他幫忙,弄清楚血骸潭沸騰的原因。」

「行。」謝刃拍拍他的肩膀,又問,「除了告訴師父,我能不能再順便告訴風兄?」

何歸沒好氣地說:「要不要我再幫你做一隻九尺長的傳音鳥雀,讓它在修真界轉著圈飛,好告訴所有門派我家藏著上古妖邪的頭?」

謝刃說:「也行啊。」

何歸抬腳就去踹,卻被閃身躲開。兩人一路打下樓,恰好撞見風繾雪在吃點心,於是謝刃迅速收攏嬉皮笑臉,一腳將狐朋狗友踢出客棧,打發他快點回血鷲崖封血骸潭,自己則是很規矩地坐在桌旁:「風兄,分我一個甜的唄。」

「沒有。」

「鹹的也行。」

風繾雪推過來一盤鮮肉酥餅:「你們方才都聊了什麼?」

謝刃道:「哦,何歸說自家潭底埋著一顆九嬰的頭,最近好像要躥出來。」

還沒走出十步路就被賣的何歸:吐血。

風繾雪手下微微一頓,他初聽時詫異,不過仔細一想,九嬰的九顆頭顱,除了最後一顆是被斬於凜冬城,其餘幾顆散落在哪,平時的確沒怎麼聽過,滾一顆到血鷲崖不奇怪。

謝刃看著他:「你怎麼好像一點都不震驚?」

風繾雪道:「我為何要震驚,方才那位何宗主長得就很像要抱著九嬰的頭才能入眠。」

謝刃哭笑不得:「那現在還說不說正事了?」

風繾雪道:「修真界的確隱約有傳聞,當九嬰的九顆頭顱重新出現,便能復活舊主,但這種說法實在過於荒謬,況且誅殺九嬰的是燭照神劍,紅蓮烈焰燃起時,再凶悍的妖魂也隻能化灰。」

謝刃搖頭:「沒人見過九嬰,也沒人見過燭照,說到底,許多年前那場誅妖之戰傳到現在,不過是薄薄幾頁紙罷了,萬一神劍並不像記載的那麼厲害,真讓妖魂逃了呢?蟄伏數年再度生事,也不是沒有過先例。」

風繾雪看著他:「若真如此,那便由你去收拾這爛攤子。」

謝刃比較莫名其妙,心說修真界那麼多前輩,這和我有什麼關係。不過他現在已經能扌莫清對方的脾氣了,這位室友雖然有時看起來又冷冰冰又不講道理,但大多數時間還是比較友善可愛的,便順著哄道:「好好好,我收拾,你還想吃什麼?」

風繾雪拿起佩劍:「不吃,回學府。」

謝刃匆匆將點心揣了兩個:「等等我啊。」

天色已經暗了,空中不斷飛過漂亮的流光紙鳶,是整座城最溫情脈脈的時候。風繾雪想起竹業虛喜歡吃肉脯杏乾,就去鋪子裡買,留下謝刃獨自一人無聊地等,扭頭看到熱騰騰的糖餅剛出鍋,便走過去:「老張。」

老板忙著刷蜜糖,並不理他。

謝刃又敲敲案板:「老張!」

老板納悶地看著他:「這位小哥,你在叫我嗎?我姓李。」

謝刃一頓,繼續禮貌詢問:「所以你不喜歡我……餵餵,疼!」

風繾雪麵不改色拽著他的頭發往前走,腳步飛快。

謝刃好不容易才掙開,伸手反兜住他,好笑道:「被抓包了吧,就知道你又在騙我。」

風繾雪目視前方:「我沒有。」

「人家根本就不姓張。」

「嗯,因為不喜歡你,所以不願讓你知道他姓張。」

「你自己聽聽,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會。」

謝刃扯住他的一寸發帶,將那滑軟的絲緞在指間繞幾圈:「不管,請我喝酒。」

風繾雪反手掃出一劍。

謝刃順勢握住他的手腕,將人帶上屋頂。此時華燈初上,街上的人都笑著看這兩名小仙師打鬧,從酒肆到客棧,再到最高的塔尖,衣擺如雪,劍掃落花。

剩下最後一截路,兩人走得也不消停,扯野果丟石子,甚是雞飛狗跳。直到進門看到竹業虛正一臉威嚴地站在院中,方才雙雙剎住腳步。

竹業虛問:「何宗主呢?」

謝刃笑嘻嘻道:「我就知道瞞不住師父,他在同我說完事後,已經回血鷲崖了。」

竹業虛搖頭:「先進來。」

謝刃已經發現了,隻要與風繾雪同行,那麼無論自己是翹課搗亂,還是縱火打架,所得到的懲處警告總要比以往輕上那麼一些些,就比如這次,都與何歸混了一下午,回來竟也沒被罰跪,進屋還能有椅子坐。

風繾雪可能尚且沒有意識到,自己下山勸學居然勸出了靠山的反作用,見謝刃說得口乾,還親手替他倒了一杯茶,又從乾坤袋裡扌莫出來一小壇桂花蜜,加了幾滴進去。

目睹完整個過程的竹業虛:「……」

謝刃將血骸潭與九嬰首級的事情細細說完,又問:「師父可聽過其餘頭顱的下落?」

竹業虛道:「第一顆頭顱被斬於長夜城,第五顆頭顱被斬於白沙海,第七顆頭顱被斬於火焰峰,這三個是野史中有記載的,至於到底是真是假,多年來並無人仔細研究過。」

也對,已經死去數千年的妖邪,頂多出現在話本裡嚇嚇小孩,誰會閒得沒事做到處替他找頭——可能也隻有血鷲崖了,不僅藏頭,還要跑去頭上打坐修習,簡直不可理喻。

風繾雪問:「那黑霧呢?」

竹業虛道:「何宗主今日帶來一本書,詳細記載了玄花霧被燭照砍傷後,煉出新魄一事,除此之外,還提到當初紅蓮烈焰裹挾著玄花霧,自千裡絕壁俯沖直下,似鋼釘重重楔入穀中,不僅將地麵砸出一個天坑,還將另一側的鐵山也震得當場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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