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求不得(1 / 2)
雖然外麵關了門,內裡默默的和諧著,但在府裡掛白的大氛圍下,程府的這個年當然過得還是相當低調的。
可是再低調府裡的日常還是要打點的,各處該送的年禮還是要送,當然該收的禮也不會拒之門外的……
程向珠妹子和程老夫人搞和諧嘛,就少不了時常往人家眼前湊。程老夫人也由她,兩人沒有親到可以執手相看淚眼這種,但平平和和說個話兒嘮個嗑兒的情形還是常見的。
當然程老夫人帶著管事兒婆子們媳婦兒處理家事時候,也都隨意讓她跟著看著聽著。
作為同樣老往榮慈堂跑,又遇著了就被叫在身邊的武梁來說,也常常是旁聽的那一個。
武梁一直想尋機表現一把她的管家能力,所以有時候若看到程向珠對處理的方法迷惑不解的樣子,她便認真解釋給她聽,把自己的揣測理解甚至加些杜撰的改善建議等,詳詳細細枝枝末末的說個清楚明白。
直到程向珠聽了,露出一副「噢,原來這樣」的神色來才罷。
內宅兒事也並不是都有一定之規,甚至有時候也沒有個絕對的對錯,怎麼處理端看當家人的脾氣稟性了。偶爾的老夫人也會問一問身邊大家的意見,當然包括蹭群跟聽的武梁同學。
於是武梁更不會放過那表現機會,這樣那樣的列舉個一二三四種給老夫人說道。有時候老夫人聽了也連連點頭。
關於管家這件事兒,其實真心不難。程家內部人口簡單,沒有那麼多各房各院的明爭暗鬥,妯娌了,婆媳了,難搞的關係都沒有。隻把日常幾位主子的需求放在首位,讓人痛快了,合府就痛快了。
並且這幾位還都不是難侍侯的人,一且按定例來就罷了,他們又不會故意鬧騰什麼夭蛾子。
於人事上,也隻有唐氏生前重用的那些人需要費些心。這其中大部分人很認命,人都死了你還能怎樣?小部分人上躥下跳想向新領導靠攏重新謀得好差命之類的。隻有個別刺頭看不清形勢,心裡不平衡就試圖使使壞什麼的。這種人發現一個收拾一個,很快就被程老夫人強勢鎮壓了,沒有誰蹦達得長久。
管好了人,也就管好了事。隻需任務分派妥當,驗收認真,也就無大事了。
武梁不但裝能耐,還跟著人家程二小姐附庸風俗。人家程二小姐這陣子不但讀背,還身體力行著什麼「行莫回頭,語莫掀唇。坐莫動膝,立莫搖裙……」的準則,武梁於是也時不時裝得端莊正經的,跟劉胡蘭似的。
當然也不能一徑的端著,該說的笑話還得說,該搞得氣氛還得搞。老人家嘛,其實都很喜歡那樂樂嗬嗬的一套。以至於偶爾她不到場,老太太還會問一句她人呢。
後來,老夫人跟身邊的人私下裡提起她來,總是少不得一陣的誇。
掌家理事可以,和睦家人可以,要肚量有肚量,要能耐有能耐,言行舉止,竟是沒有讓人不滿意的呢。老夫人笑眯眯,「二爺總算也有些女人福氣。」
當然當著武梁的麵,她從來不會表現出這麼濃烈的誇贊,最多就是笑笑罷了。
程向珠則是直接問武梁,「我說了,你是個有本事的,大家都喜歡你。可是你為什麼偏偏喜歡我,為什麼對我好?」
武梁也笑眯眯,「我還不是為了私心。指望著有人為難我的時候得二小姐護著,指望著二小姐對熙哥兒好一點兒,以後嫁了個好姑爺,拉籠著姑爺也一並照拂著他點兒,讓他也得點兒外援。」
武梁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程向珠聽了,卻認真想了想,點頭道:「我知道你的擔心,他沒有外家嘛,怕將來二哥有了別的孩子,對他就不上心了。你放心,他是我抱大的,我當然得護著他。」
才肯正眼看人多久哪,就是她抱大的了。話說人熙哥兒已經會走了,用她那細胳膊小嫩腿的抱嗎。武梁笑道:「那可就太好了。我這不還得多巴結著二小姐,也還得讓二小姐多抱抱熙哥兒才成呢。」說著把熙哥兒又往她身邊推。
熙哥兒已經不喜歡人抱他了,拉著都不願意,武梁一撒手,他放開了就要往外跑。猛躥了一會兒回頭看看,發現沒人追上來,並且距離還「挺遠」,自己就無比的有成就感。還以為他那蹣跚的幾步,誰追不上似的,得意的揚著那瓷白的小臉兒笑。他眼睛眯起來,嘴巴大張著,於是口水毫無阻擋的順流而下。
以前丫頭婆子們緊張他,尤其是剛學會走路,怕他有個閃失,總是一群人寸步不離的圍著。還有專門捏著帕子等著的丫頭,但見他口邊有點兒水漬,就忙張的去擦。
武梁哭笑不得。一方麵覺得老太太果然盡心,一方麵又覺得這樣養男孩兒,不太好吧。反正剛開始她帶孩子,便不讓丫頭婆子們跟那般緊。
熙哥兒第一次走兩步摔一屁股墩的時候,緊張得哭得什麼似的。偏沒有人上前去拉扶,他自己哭了一陣,後來發現也沒怎麼樣嘛,又自己故意走兩步摔一摔,體會那種某個瞬間失控的感覺,然後坐在那兒笑得見牙不見眼的。也有偶爾摔痛了,卻不好怪別人,隻好坐在那裡可憐巴巴的皺眉裂嘴半天,卻擠著眼忍著不哭。
反正武梁帶孩子,少不得比別人帶著讓孩子髒了許多倍,沒少糟殘衣服。但是小屁孩兒家,最不缺的就是衣服,總長得比穿得快。
老夫人見了,倒有許多感慨。
當年老侯爺長年領兵在外,老夫人獨自在家,得個孩兒當然不易。所以第一個孩兒難免心肝寶貝得不行,就嬌養了些。誰知那般嬌養著,偏程向驥幼時還體弱多病。
後來老侯爺回京,為此很生了番氣,嫌棄這長於婦人之手的小兒,失了男兒氣概。於是請了武師傅好生教調,希望能磨練孩子的體魄。
隻是練武辛苦,程向驥身上時有傷痛,老夫人隻得這麼一子,哪裡舍得。老侯爺走後,便交待師傅練練體格就行,不用太認真較勁。師傅看東家這樣,便也不多做要求,倒正合了程老夫人的意,倒每每幫著敷衍老侯爺的詢問。所以後來程向驥於武學上的能耐,便一般得很。
老侯爺每每回京,少不得試他功夫,後來也有些泄氣,覺得孩子練了這麼久還這般沒長進,約是先天有些不足。
但到後來有了程向騰,才幾歲,老侯爺就把人帶去了邊關親自督教。所以程向騰的功夫比程向驥高了不是一點兒半點兒。
老夫人傷心地想,當初若不是她溺愛,讓驥兒習得一身硬功夫,如今隻怕能近他身的也沒有幾個,如何還會被刺客傷著。
傷程向驥的並不是什麼高端的刺客,夜入將軍府逃過崗哨護衛如入無人之境什麼的,隻是程向驥某次在街上走的時候,偶然離護衛稍遠,便被一個攤販從筐簍裡抽出一把匕首當街給捅了。嫌犯當場咬破口中毒囊自盡,連個可以審的人都沒有。
最後充州郡守查出來,說那攤販是北辰奸細,一幫人混入民間多時,學了大湯話,入了大湯籍,然後混入充州伺機待動,結果程向驥中了招。
在其後的追捕中,那些疑似同堂也是追一個服毒一個。竟先後有七八人之多。
這多少也算讓程向驥扳回點兒麵子,不是將軍太無能,而是對方太狡猾。那麼多死士虎視耽耽,出其不意之下被近了身,擱誰誰也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