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求不得(2 / 2)
反正老夫人對於武梁這種眼瞅著孩子跌爬摔打的,卻隻在旁邊笑吟吟看著不施援手的行為,真是相當的佩服。她也隻得這麼一個,這也是她一輩子的依仗,竟然就能這般毫不心疼?
但她觀武梁對小程熙的教導,又顯然不是完全放羊吃草的。
她做了字卡,一張張上都畫了圖,下麵請程向騰寫了字,或山,或水,或花,或草……這才多長時間啊,小程熙有時自個兒翻著那字卡玩,都能忽然笑眯眯捏著張字卡跑來她跟前,指著她的嘴巴顯擺學識,「口!」
然後眼睛亮晶晶地求表揚……
有時武梁畫時小程熙去奪畫筆要自己來,於是鋪好的白紙被嫌棄,偏在她畫好的畫上重新塗,最後個個成了大黑臉。武梁也隻笑眯眯的道:「啊噢,漂亮的小溪不見了……」然後捏著他的小手在白紙上畫張笑臉,畫張哭臉,讓小家夥驚奇不已。
她不是不縱容的,隻是方式不同。
天一日日的暖起來,小程熙慢慢脫去厚衣,人便靈活了很多,走路越來越穩,說話越來越清,武梁也越來越多的帶著他做戶外活動。
這天程向騰難得早回家,小花園裡,就看到了這麼一副場景:草地上鋪了一大塊布單子,幾個女人坐在那單子上,興致勃勃正說著什麼,每個人的身後都擺著點心果酒,愜意自在的讓程向騰都羨慕。
然後小程熙在單子中間翻來滾去的,故意撞上人,然後再逃走,再去撞另一個。
讓程向騰驚奇的是,連老夫人都在,她盤腿坐著,看著熙哥兒,麵上含笑……
程向騰也是無比的感慨。老夫人一向以輩份位份自持,竟難得這般平易近人一回,除了和樂的一家三代,竟連幾個姨娘也被允許平起平坐起來。
那天躺在床上,程向騰無端說起了唐氏。
說從前唐家於程家有恩,程家母子一直感念在心。又體恤唐氏高門下嫁自己這不能承爵的次子,難免心有不平之意,所以具對唐氏十分寬待。
那時候,唐氏也是溫順端雅的。
隻是後來,就因為她一直不能生育,她對人對已都越來越尖刻,一點兒一點兒的,讓一家人過成了那個樣子……
程向騰說,她最後的日子裡,亂用藥,喝符水……折騰各種法子,終於還是因為求子,誤了卿卿性命。他從前跟她說過很多回,但她始終不信他會真的不介意沒有嫡子。
程向騰說,兩個人不能互相信任,不能傾心以對,怎麼能過得好日子……
武梁忍不住為唐氏一嘆。
其實唐氏未必不信男人不介意沒有嫡子,隻是她太介意自己沒能生出嫡子罷了。
其實唐氏未必隻是為了求子,隻是她太介意自己男人的心思跑遠跑偏罷了。
不過她沒說什麼,反正唐氏也夠作的,反正程向騰的重點也不在這裡。
程向騰最後感嘆說死者已矣,嫵兒,我們就象現在這樣過,我們都好好的過,不要像你們二奶奶那樣,最後讓好好的日子變了味兒。
他喜歡現在的生活,喜歡一家子其樂融融的場麵。
於是武梁使勁兒點頭,表示咱們要把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兒。
到了四月初,忽然氣溫驟降,一場倒春寒來勢洶洶,讓宮裡的皇上差點兒沒捱過去,並且還搭上一個太後娘娘一病不起。
而程府裡,程老夫人前陣子被唐氏的喪事那麼一鬧騰,就沒認真歇過來。後來又掌家理事,加上自己大兒子的傷情一直不得好轉,讓老夫人也沒少憂心。最新送回來的消息說是人都開始時昏時醒的起來,然後這又有老天湊的一腳……於是程老夫人也沒撐住,直接病躺了。
說是感染了時疫,咳嗽噴嚏不斷,頭疼體熱不退,人不知是病的還是咳的燒的,一直臉色潮紅,虛汗不斷,竟是折騰了一陣子。
程向珠這姑娘真是不錯,說玩和諧就真和諧起來,硬是床前支榻近身侍疾,當起了不折不扣的孝女。
當然除了程向珠,榮慈堂多的婆子下人,不需要武梁去表現。隻是老夫人纏綿病榻,理家是不能了。於是把府裡事務都交給了程向珠主理,讓武梁攜理。
話是這麼說,其實當然都是武梁在處理。而程向珠,隻負責在最開始幾天裡,武梁聽回事兒做決斷的時候,坐在她旁邊鎮場,但有哪個刁滑奴才不服,這位姐負責瞪死她。
還有就是小程熙,太醫說,時疫是有可能傳染的。再說這次天氣異變,大人都可能撐不住,何況小兒。雖說小程熙在榮慈堂裡也不用程老夫人親自照看,但到底一個院裡住著,丫頭婆子們走來串去的,萬一就招上了呢。
因此老夫人讓武梁把小程熙直接帶去洛音苑養去。
武梁心裡當然高興,但麵上卻故意遲遲疑疑的。說自己不過一個奴婢身份,擔心自己養著熙哥兒,回頭說起來熙哥兒名聲不好聽。哪怕好歹是個良家子呢,也名正言順些。
結果老夫人沒說把身契給她,反而生了氣,說萬一感染上時疫病痛一場,甚至還可能發生更可怕的後果重要呢,還是這將來的名譽重要?
問武梁:你倒心疼孩子,那雲姨娘蘇姨娘都是良家子,要不然讓她們誰養去?
把武梁嚇得,忙忙的就把熙哥兒接去了自己的院子裡。
關於身契這件事兒,程向騰知道後,態度和老夫人的出奇的一致,他說:「你又要玩什麼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