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探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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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下麵另有一層薄巾,想必是不久前換上的,上麵也已經沾粘了好幾處濃稠的東西。

武梁想幫他清一遍傷口,卻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為什麼不請太醫?」太醫到底有經驗些,落下點兒遺留症侯不是玩的。

據說,鄧隱宸受傷的事兒並沒有多聲張,隻向上麵報了柳水雲的死訊。武梁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原故。

「這事兒對外怎麼個說法都隨意,你看怎麼合適怎麼來。我的名聲那樣,也不怕多這一樁,你一定不要顧慮我這邊。」

鄧隱宸似是笑了笑,嗯了一聲,道:「不是因為你。我是怕聖上覺得我無能,連個戲子都收不住,反遭他這麼大禍害,丟臉知道不。再說太醫整天琢磨最多的,是宮裡那些女人的身體,治女人七雜八雜的病才最在行。至於這種刀傷,哪有相熟的軍醫經驗老道。」

才不是這樣,太醫更得琢磨皇子皇孫們的龍體哪,怎麼可能專盯著後宮女人。武梁點頭又搖頭,不知道說什麼好。眼淚不小心甩出去一兩粒,落在鄧隱宸背上。

他誇張地輕叫,「痛!又拿淚漬我?真有仇?」

又道:「也行,對著活人哭好過對著死人哭。不過,你能不能擦一擦,鼻涕都快流嘴裡了。」

武梁:……

長長的吸氣,把帕子捂在鼻子上,使勁的擰。

這種動作,就這麼隨意就做了?也不知道該扭下頭避著點兒人啊。

鄧隱宸嘴角露出點笑意,繼續刺激她,「等下你出去的時候,可要把眼淚也抹乾淨,要不然別人看見了,還以為我怎麼你了呢。」

說著還試圖往後踢一下腿,抬起一個很低的幅度,道:「你看我這樣,鹹魚一樣翻身都難,可真咋不了你啊。」一副別想賴我的嫌棄樣。

有點兒快哭不下去了。這人真是,看來傷得不重,還能彈得動呢!

不過鄧隱宸說得沒錯,等一下旁人看到,她在人家內室裡哭成淚人兒,算怎麼回事兒?

深呼吸深呼吸,得盡力平復情緒,也讓眼睛歇會兒,別紅腫異常得那麼明顯。又把旁邊茶杯裡的水倒些在帕子上,用來擦洗冷敷眼睛。

鄧隱宸看她不哭了,才說正事,「我們府裡,都知道我是辦差中了埋伏受傷。這和救你沒啥關係,也沒提起你跳水救我這茬,你就是個在現場的人物罷了。

這事兒當然瞞不嚴實,但不管旁人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都別去理會。就算被問到麵前,也不承認不否認就是了。其他的,隨別人怎麼想去。」實際上,也就是白交待一句,他不信誰會跑去專門問她。

「知道了。」武梁道。於她來說,程向騰什麼都看到了,有什麼好瞞的。至於旁人,她也不care。

「程侯爺陪你來的?」

武梁點頭,「被帶去外書房飲茶,應該就快過來了。」

鄧隱宸明白了,兩位一起來,她還不避嫌的敢單獨私會他這麼久,肯定是已經把那一位擺得平平的了呢。

「你們成親的日子呢,如期嗎?」他默了默,才又輕輕開口。

少有的不自然的表情,那種悵然,那種黯然,並不掩飾地表露。

武梁也默了默,終是道:「嗯……你來不來?」

「你看我這樣……」說一半忽然改了口,「行吧,還那麼長時間呢,我這皮外傷肯定好得差不多了。」

「嗯,我看也是,你的傷這麼輕,到時候你一定生龍活虎了……要不乾脆,到時候你充娘家人,背我上轎好不好……」

鄧隱宸無語,知道這女人涮他玩呢。

不過,新嫁娘都是娘家兄弟送轎的。所以這說法越發親了,比同謀,比朋友親近多了。

鄧隱宸本能地抗拒,很不樂意她把自己劃拉到那種親近的位置上去。他寧願做同謀,做朋友。

不過,這些心思,這些想法,都擱心裡吧。

但他嘴上也絕不會答應她,「……真是最毒婦人心,害不死我不罷休啊?」

……

這麼扯著閒話,那些激動的難受的情緒,倒也跟著慢慢平復了些。

再提起柳水雲,鄧隱宸語氣並不憤恨,「他對你總還是有心的,你看他劍砍來戳去,背上腿上都無幸免,但到底沒砍我胳膊與肩膀——他怕我拉不住你。後來我發現這點,就故意手抖得厲害,氣喘身顫隨時會鬆手的樣子,然後他就住了手,任我把你拉上來了。」

躺在床上靜想,真是十分慶幸。幸好柳水雲並不是想砍死他而是想淹死他,幸好她熟識水性並且肯毫不猶豫追隨而下。受點皮肉之苦算什麼,一切都太值得。

柳水雲是自刎的,在武梁跳下河去之後。一劍抹過,血濺三丈。

臨死前抓著沖過來的人的衣角絮絮,說他並不想連累她,他隻是找不到別人可以幫他。他覺得她夠本事,可以讓他達到目的,也能化解帶給她的困擾,他從沒想過要害她。

他說:「告訴她,別恨我……」

鄧隱宸瞧著武梁,臉上嫌棄的味道更濃,好像瞧不上她的勾三搭四似的,道:「這『他他他』的,總不會是對我說的吧?」

武梁:「……我覺得很有可能!愛之深恨之切,相愛相殺什麼的,戲本裡都這麼演的……話說你真的一點兒都沒感覺得到嗎?」

鄧隱宸磨牙,白眼翻她。

武梁還在那兒嘟嘟囔囔,「……其實我也挺可愛的呀,我覺得我哪兒都比你強……姓柳的喜新厭舊,真沒眼光。」

鄧隱宸身子不能動,但兩個膀子和胳膊依然靈活,忍無可忍抓了個床頭的藥碗,就朝武梁扔了過去。

特麼的氣死人了,哄她不哭了,結果她一會兒就歡實成這樣。

他的力道不大,不過藥碗黑乎乎的沾著藥汁,武梁才不用手接。

於是她一躲,那碗就掉在了地上,呼啷啷地一陣響。

武梁原本覺得,屋裡這樣的動靜,外間的女人們總會沖兩個進來看看情形吧,到時她就告狀,「看看你們家統領,一句話不對就要行凶打人呢,誰來幫我打回去。」然後告辭,「我要找我家侯爺告狀去,讓侯爺替我作主。」

玩笑開一開鬧一鬧,這邊鄧夫人也好,那邊程侯爺也好,大家沖散了先前橫梗著的模名壓抑氣氛,湊趣兩句輕輕揭過,再見誰都不至於尷尬。

結果根本沒有女人跑進來,連個探頭的都沒有,或者人不到聲到也行啊,問下裡麵有沒有事之類的啊。結果也沒有,外間靜悄悄的,跟都集體失聲了似的。

武梁訝異,「這麼大動靜都沒人來看一眼,也不怕我把你一個病號怎麼了?」

鄧隱宸想起她剛才哭都不敢出聲,不由輕哼了一聲,道:「你以為我沒讓進來就敢進來,那我這兒還有點兒規矩沒有了?」

沒有叫,端茶遞水噓寒問暖都不行嗎?聽見異常問一聲都不行嗎?

武梁暗嘆,鄧隱宸在府裡的積威,竟然如此厚重。

記得鄧隱宸那夫人,在女眷中也是極有威信的樣子,上次帶隊去她成兮,就是威糾糾傲傲然的樣子啊。沒想到在鄧隱宸麵前,能安靜得這般聲息不聞。

鄧隱宸這麼習以為常,是因為她一向如此,從來不曾違逆過他嗎?

原來鄧大統領的夫人,其實也不好做呢。

但是,武梁想,鄧隱宸雖然強勢,但她也從不曾在鄧隱宸嘴裡,聽到過半句損貶他夫人的話呢。哪怕他對她最用心的時候,鄧夫人在他心裡的地位,也是不可動搖的吧。

這便是她聽話乖順的回報吧?

這世上的夫妻,各自有他們的相處方式,合適的才是最好的。鄧夫人這樣,其實也不錯吧,在男人麵前恭謹,在女人麵前橫行,她有自己施展的舞台呢。

偶爾,武梁曾經也想過,如果沒有程向騰,如果她先遇到的不是程向騰,如果程向騰不是一直對她不放棄,那麼,鄧隱宸也是個多麼好的選擇。

她不能否認,她也喜歡這個男人,有能力,有情義,夠n,肯照顧人……許多的好。

但還是得慶幸,最終並沒有成為這樣的結局。

真的,她這樣的人,既做不好一個安份的鄧家小妾,也做不好一個聽話的鄧夫人。

武梁好一會兒沒有說話,忽然聽到鄧隱宸戲謔的聲音,「在想什麼?難道真的在想著,要把我怎麼樣了去?」

他總是冷臉酷拽的時候居多,極少這樣挑著眉眼不莊不重的,加上那低啞飄乎的嗓音,莫名就生出些許曖昧。

但是,武梁相信,這樣的曖昧,他隻是無意間帶出來。他從前並沒有對她怎麼樣過,他說讓她「好好過」的時候,也放棄了不切實際的想法吧。

遺憾或許有,但是,他一直是清醒的能耐的,該說的和該做的,從來都在自己可控範圍內。

他也是個讓人放心的男人呢。

所以,曖昧就曖昧吧,調笑就調笑吧,耍這種賤,她才最資深好不好。

關鍵是這個男人,她從前不敢得罪,她現在舍不得交惡。放在心裡,然後老死不相往來什麼的,也不是她的風格。

她就是江湖二皮臉,不管那麼多。

武梁笑眯眯的走近,握住鄧隱宸露在被子外麵的手搖了搖,道:「沒錯,我正是在想,以後,要怎麼才能更好的利用了你去。」

一句話倒說得鄧隱宸沉默了起來,有可能還想多了去,他看看相握的雙手,然後看著她,緩慢又認真道:「我這人,因為給不起,所以一直不舍得要……」

武梁都明白,爽朗朗的聲調,「現世好朋友,有事再同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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