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探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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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隱宸醒了,第三天的時候。因為傷口起了炎症,加上受寒,才引起的高燒。其他的,據說都是皮外傷,雖然有些挺深,但總是能養好的,倒不用擔心。

總之病情穩定沒傷到大的筋骨,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醒了就好,能見外人了。據程向騰的可靠消息稱,人家那處無礙,鄧府的女人肯定不會因為那個咬她的。於是武梁和程向騰,一起去了鄧伯爺府。

明明他們兩個人同行,但鄧府依然分開了招待,著人把程向騰引去了外院書院,大約是鄧伯爺在那裡會客,而武梁這邊,鄧家長媳,伯爺世子夫人帶著鄧隱宸夫人親自來迎,帶去了內宅正堂。

老牌的世家,有底蘊的奢華,卻也有些古舊的痕跡。老樹很老,枯藤很枯,小橋石上青苔厚重,旁邊叢竹有枯有榮……倒也有些季節變遷景象,並沒一味打理得時新繁榮。

但路過的整個園子,格局布置,嚴謹規整,連個臨時擺放的物什都看不到。這伯爺府當家的,肯定是個中規中矩的舊派人物。

正堂裡,老伯爺夫人在那裡坐等,身後一群站立服侍的女子,有各房兒媳,及有頭臉兒的婆子妾侍等。

所謂身份,這就是了。雖然武梁講明是來探病的,但如今她自成一府,鄧家還是鄭重其事,並不隻出動一個鄧隱宸夫人來應付。

本來也沒必要出來這麼多人的,隻不過,象武梁這種名人,很值得人好奇圍觀罷了。

並且,她和程向騰雖然名份既定,但並沒有成親。這麼公然出雙入對的,很不合適,何況是到別人門上作客。

單是今天的出行,都夠那些女人們嚼嚼舌頭的了。

後來閒話中,老伯爺夫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提到,說他們老輩人中有種說法,說越是快要成親的男女,反而越發要避諱著少見麵才好。

禮節周到,卻愛說教的老夫人呢。

武梁坦然得很,笑道:「名份既定,侯爺不嫌我,早晚就是這麼回事兒,也不避這嫌了。我雖得封嘉義夫人,但就是個混江湖的出身,沒那麼多規矩講究,讓諸位見笑了。」

就算是伯爺夫人,也隻不過點那麼一句,她聽進去就聽,聽不進去,她自然不好再多說什麼。

於是世子夫人打著哈哈插話,錯開了話題。說東說西的嘮扯,言語得體,卻也一徑的盯著她瞧,好像她臉上長了花似的。

武梁不介意被人圍觀,心裡也多少有些得意。

從前,鄧隱宸一個妾室,就可以對著她冷嘲熱諷出言不遜,現在,這樣的人物想出現在她麵前,已經需要合適的借口才行了,比如端茶倒水,撩簾挪凳。

從前,鄧隱宸夫人高昂著頭顱,眼風都不帶掃她一下,她卻一照麵就得低眉折月要陪笑恭敬。

現在,高堂在座,她陪坐下首,不該她開口的,她話都不能亂接。

當然這些高貴的女人們,大概還是瞧不上她的粗野行徑的。但沒關係,有表麵上的虛假客套就行。她就喜歡看她們那又是瞧不上,又不得不費心陪著,就是拿她沒辦法的別扭小樣。

她也沒耐心同一幫女人聊個沒完,很快便直接說要見鄧隱宸本人。她來探病的,當然要見到本人才算探過。

一語出,一屋子女人們便各個表情微妙,默默掉了一地眼珠子。

鄧隱宸夫人更是一臉遮不住的猜疑防備,怕不是聯想到她想不計名份為鄧某服侍終生,甚至此番這是上門逼宮之類的大戲上去了。

其他女人們默默互相對眼,最後老夫人開口,含蓄地跟她講其中的不便。鄧隱宸現在什麼情況?一身狼狽趴臥造型,根本不適合外麵的女人探看。

並且,老夫人口氣委婉,但意思明白:這裡是伯爺府,那邊還有程侯府呢,可不敢不拘小節行事,免得傳出對夫人不利的話來。

不然隔了屏風問侯一聲也就罷了。

講究多,但還知道護著兒媳婦,按理算個好婆婆。但不知道為什麼,武梁一進這種高門大宅就憋氣,一跟這些滿嘴規矩禮儀,斯文假膩的女人們周旋就耐不子性子,就想動用江湖規矩速戰速決,圖個乾脆爽利。

果然外麵混久了,自由散漫得收不了心了。

也多虧她在外麵混這麼久,到底掙來了和她們平等說話的底氣。

她當然不能說其實咱將他扒光過,咱啥沒見過就別裝虛的了。隻籠統表示鄧統領和她朋友論交,並且他這傷和她也頗有些淵源,她十分擔心。望聞問切她是不會,但也要知道他氣色到底如何才能安心。

至於其他的細節說法,就留給鄧隱宸自己解說吧,她就不管了。

鄧老夫人見她堅持,便不再說什麼,親自作陪,去往鄧隱宸這房的院子。鄧隱宸夫人將那點兒不情不願斂得一絲兒不剩,乖巧安順頭前帶路,什麼廢話都沒說。

鄧隱宸的病床前,肯定是一刻都不會離了人服侍的,所以本來也不必他夫人前去接待。但估計她自己不放心,想要聽聽她來意如何說些什麼,所以專門過去見客陪客的吧。

女眷來訪,顯然已經通知了這邊做了準備。到了房前,從門內迎出來兩位美人兒來,梳婦人發髻,應該是鄧隱宸的妾室。見了眾人齊齊的福禮,一直待眾人全進了門才敢起身。

武梁掃一眼鄧隱宸夫人,這位神色淡然眉眼不動。但武梁看得出來,那兩位美人舉止莊謹不敢輕言淺笑,全然是因為她的緣故。

全不象表麵融洽的內宅女子們,或姐妹相稱,或喚聲夫人奶奶,至少會過來象征性的攙扶一下,說一兩句招呼的閒話,有麵子夠膽子的,還湊趣兩句場麵閒場,然後跟緊在身側服侍。

從前大唐氏那麼高傲,妾室們問早安,也敢在她麵前碎嘴幾句呢。遇上府裡開宴擺席有外人時候,更能談笑宴宴共裝親和。

但人鄧家,這明顯是板板正正的上下級關係呢,正室夫人的威嚴不言自喻。

忽然想起從前那被帶到成兮鬧場的女子來。不怪她戰鬥力那麼弱,這樣的環境下,原就容不得過於潑波混賴的存在。

所以說,一直堅守著沒有和鄧隱宸有些什麼,是多麼正確的做法。

當然不隻是他家,任是做誰的側室小妾,都是看人臉色過活的行當,或多或少的差異罷了。

武裝自己,努力上進,永遠都是正確的選擇。

···

對於鄧隱宸的傷,武梁是一直懸心的,但進得鄧府,和女人們這麼一番的寒喧客套中,已消磨去不少緊張。

縱是這樣,看到鄧隱宸的一瞬,武梁還是驚了一下。

那個人不能平躺,為了見客有點兒樣子,他用肩膀撐著身子側臥著,頸下墊了高高的墊子。那墊子十分的高,仗著脖子沒傷,腦袋被墊子頂得好像要頸折似的,與軀乾簡直不象一體的。

脖頸之下,整個身子被掩在被子下麵。直挺挺*的一條,一動不動,讓人看不出一絲的生命跡象來。

武梁一下就聯想到靈堂、乾屍那類奇怪的東西來,生出莫名的涼涼的可怕感覺。

而那露在外麵的腦袋上,臉色蒼白、嘴唇青烏、胡子拉茬,虛弱憔悴得厲害。那形容神色,也實大讓武梁始料不及。

怎麼會這樣子呢?就算失血過多,幾天了,不能多補補嗎?鄧府缺好東西嗎?

胡子也不修剪?一堆服侍的都在乾嘛呢?

還有眼神,主要是眼神。武梁看到的鄧隱宸,什麼時候不是神采奕奕的?但眼前這人,眼神虛虛,濃眉緊蹙,真的還是那個冷硬霸道的人嘛?

他給她的感覺,分明就叫作「可憐」。

武梁站在那裡有些愣。

鄧隱宸先開口,聲音嘶啞,弱得病貓似的,說:「你來了。」

武梁點了點頭,機械地問了一句:「你還好麼?」然後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有人給她讓坐上茶,她沒動,就傻傻站著。

能把一個悍漢從*到精神都撂倒得這麼徹底,他該是經受了多大的痛楚。

眼神在他身上掃了一遍,很想看看他傷口如今如何了。片刻的遲疑,還是直接朝鄧老夫人道:「我可否跟鄧統領單獨聊聊?」

毫不意外女人們臉色各種詫異,老夫人也愣了愣。

鄧隱宸倒是臉色如常,顯然早就料到她的行事風格,也很直接地開口道:「娘,你和大夥兒都出去吧。」聲音虛得飄風似的。

大統領有命,鄧老夫人竟也不站在兒媳婦那邊了,與武梁道別,臨走前還特意交待了兒媳一句,「那我先回去了,你替我招待好嘉義夫人,你們年輕人好好說說話。」

片刻功夫,女人們就退了個乾淨。

——被角揭開,下麵一目了然。武梁才知道,為什麼那被子那麼奇怪,四下不掖,隻平平展展的蓋在他身上。

被下的身子,被不是被裹成了木乃伊,相反,鄧隱宸身子赤果隻穿褻褲,那整片後背,包括腿的後麵,完全沒有包紮。

那上麵的傷,已不是最初的血肉模糊,而是各種顏色形狀深淺不一的傷痕,長住的沒長住的,縱橫交錯一片。

有上了藥合了縫的嫩紅,更多的是發了炎帶了膿的黃白色,有腫硬的青紫、深紅、烏褐……

他的傷確實不用包紮,因為經水沖洗浸泡那麼久,血早已止。如今是大麵積的發炎,需要及時清創。

無論包裹上什麼都會滲水沾連,解開上藥時一再撕扯,那被小塊分割的皮膚,很可能就被撕揭下來。

所以,不但不包紮,連蓋的也隻是虛虛遮身。

武梁的眼淚抑不住的滾落。

他的傷口她都看到過,可在當時,傷口不斷有血流出,雖然不斷被水沖刷,但至少血是腥紅的,傷是鮮活的。不象現在,黯沉爛肉挾裹著濃烈的慘淡腐朽氣息撲麵而來。

他一定還在撐,忍受一切盡力撐。要不然,也隻有奄奄一息,才與這副破敗身軀相配了。

「嚇人吧?」鄧隱宸問。

「嗯,醜極了。」武梁道。

你哭得才醜呢,鄧隱宸心道。看著她眼淚越流越洶湧,豆大的淚珠一串串的順著臉頰直淌。她又強忍著不讓自己出聲,一張臉使勁兒的皺著,哭得真是難看無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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