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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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親車隊浩浩盪盪, 終於在日暮時分抵達京都。

一路舟車勞頓,朱裴策命人尋了一處上好的客棧,讓林琅、林晞等其他旭國人休整一日, 第二日再入宮洽談和親事宜。

他自己則一匹快馬, 連夜入皇宮覲見。

從皇帝的禦書房出來, 早有一名掌事太監候著, 見朱裴策臉上並無不虞, 連忙大著膽子上前,道:「太子殿下,皇後娘娘有請。」

朱裴策腳下一頓,似笑非笑:「母後的消息倒是靈通。」

語氣淡淡,絲毫看不出情緒。

那名太監額頭上卻被逼出了汗,也不敢去擦,隻點頭哈月要:「殿下去邊郊巡防這許多日,皇後娘娘日夜牽掛,總念叨著殿下是否吃好睡好,這不,一聽說殿下入宮,就忙不迭地差奴才來請, 一解思念之苦。」

這話說得, 真是一副慈母思兒的情深模樣。

朱裴策心中冷嗤,麵上卻露出柔和,朝掌事太監頷首:「帶路。」

很快, 朱裴策就入了鳳翔宮。皇後一身絳紫色的牡丹紋宮裙, 發髻上朱翠叮當,掩不住的貴氣端莊。

見到朱裴策進來,風韻猶存的麵容上露出慈祥笑意:「策兒, 你總算是平安歸來,讓母後好生擔心了一場。」

說著,她連忙示意宮婢伺候茶水。

朱裴策寒暄幾句,又假意問候皇後身體,才揭開茶盞飲了一口。

牡丹花香馥鬱芬芳,飲入腹中卻讓他惡心。他知道皇後獨守宮中,隻有這一個皇後的位置讓她聊以慰藉,便處處用牡丹花紋彰顯身份。

想到此,他強忍住排斥,麵色不變,隻將茶盞放置一邊,等待著下文。

果然,皇後覺得氣氛緩和熱絡不少,開始說正事:「策兒,你當真是好手段,那老三仗著貴妃恩寵正濃,竟然想把手伸到邊郊,還好你早有防備,引得那鹿國太子入京指證,謝太傅親自押送,這才讓老三母子二人下獄,徹底翻不了身。」

朱裴策靜靜地聽著,神色清冷,並不接茬。

皇後尷尬地笑笑,示意兩側宮婢都出去,又低聲試探:「如今殿內隻有你我母子二人,不妨告訴母後,你是如何神機妙算,將鹿國太子與謝太傅收入麾下的?」

朱裴策冷淡地看了眼主座的女人,將她眼中的算計一覽無餘。

不過是想要趁機窺探他下一步謀劃罷了,卻將話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若放在從前,他必定會生出幾分感動,繼而將實情說出。

不過現在麼……

朱裴策修指微曲,一下一下扣動著桌案,發出「咚咚咚」的聲響。

他嗓音沉沉,似在說一件極不起眼的小事:「此事機緣巧合罷了,並無甚可說。」

皇後神色一暗,眼中露出不悅,隻是那情緒很快被藏起,她飛快瞟了眼端坐得如修羅般冷酷的兒子,又堆起笑容:「本宮聽說,你路上碰到了趙家的溪溪,也是難得的緣分,你一並將她帶進了宮?」

「是,」朱裴策點頭,「此刻人正在外殿候著,母後若想見她,隨時都可召喚。」

「這倒不必,」皇後擺擺手,作出心疼模樣,「她這一路趕來,山高水遠的想必吃了許多苦,既然是本家的姑娘,初來京都人生地不熟,你合該多照顧照顧。」

這話說得出格,暗示之意頗濃。既然兩人男未婚女未嫁,少不得要避避嫌。

皇後卻有意讓他們往一塊兒湊,這意圖再明顯不過了。

朱裴策忽然起身,向皇後行了一禮,道:「兒臣剛回宮中就向父皇要了一道旨意,今日來鳳翔宮,也是特來向母後道喜。」

皇後看著他嚴肅冷凝的眉眼,心頭巨跳,隱隱有不好的預感:「何喜之有?」

「自然是兒臣婚事之喜,」朱裴策回正身子,那雙鳳眸寒沁沁的,薄唇緩緩吐字,沒來由地讓人心慌。

「兒臣已求得父皇賜婚聖旨,下月初六,便是兒臣迎娶旭國公主為太子妃的大喜之日,母後亦當同喜。」

皇後美艷的臉上瞬間錯愕,片刻後浮上慍怒,一時顧不上儀態,拍案而起,怒聲道:「這樣大的事你為何現在才說?你知不知道本宮接來趙家溪溪的用意?」

朱裴策站得筆直,一絲退讓也無:「此樁婚事在邊郊時便已定妥,對兒臣亦或是對母後及舅舅,都有莫大的好處。將在外,君命尚且有不受的時候,更何況是此等婚事,兒臣思慮再三,便擅自定下了。」

朱裴策心中嘲弄更甚,定國公把他的救命恩人找來又能如何?

他絕不會允趙靚溪太子妃之位,讓定國公再添聲勢,以讓自己陷入權勢被動。

他頓了頓,又繼續道:「更何況,那名溪溪姑娘本家並不顯,根本添不了太大助益,兒臣與舅舅的關係已如此親密,實在不用太子妃之位鞏固。」

這番話說得皇後啞口無言,聖旨已下,她自知此事已無法挽回。

便退而求其次,勸道:「既如此,母後也不好再說什麼,但是趙家溪溪是我請來的,你貿然娶妃,無疑是在打你舅舅的臉,這事又該如何?」

「溪溪生得貌美,性子溫柔聰穎,兒臣自然也喜歡,隻是在名分上少不得要委屈一段時日,」朱裴策垂首,掩下眼中厲色,「為讓舅舅及趙府各人放心,兒臣今日便將溪溪帶入東宮,好生看顧。」

這話便是擺出態度了。

既然已經將趙家女接入東宮,給名分是遲早的事。

相比較之前將定國公嫡女扔出東宮的做派,此次朱裴策能主動將人接入東宮,已經是極大的讓步。

到時候,如果那趙家溪溪有本事,側妃之位應當跑不了,定國公的名位還愁鞏固不了?

隻是不知那邊郊來的姑娘,資質如何……

皇後越想越心煩,終於嘆了口氣妥協。她不欲再讓這個沒血緣的兒子在自己麵前礙眼,便疲憊地擺擺手:「退下吧,本宮乏了,讓溪溪進來伺候。」

趙靚溪很快入殿。

因為提前知道要入宮,她穿了那件荷花色百褶裙,碧綠色發簪耳飾壓在烏發中,倒有些大家閨秀的模樣。

皇後見她露在麵紗外頭的眉眼出眾,心中有了底,賜座後便笑嗬嗬問:「你就是簾庚山下的趙家溪溪?果然生得極美。」

趙靚溪喜不自勝,她從未來過如此富麗堂皇的宮殿,坐在一旁有些拘束,隻能強自鎮定,恭順地回:「臣女確是趙家溪溪,娘娘龍章鳳姿,果然驚為天人,就像天上的神仙一樣,讓溪溪自慚形穢。」

小嘴還挺甜。

女人,尤其是深宮中的女人,哪一個能拒絕對自己美貌的誇贊?

皇後當即笑起來,再看趙靚溪時,就覺得順眼多了。

到底是窮鄉僻壤出來的姑娘,生得雖可,身上到底少了點雍容柔和的氣度。

還是需要調教……

「本宮也是趙家的姑娘,既然來了這兒,就不應當拘泥,」皇後笑著,蔥蔥手指指向遮住女子下半張臉的麵紗,「這麵紗戴久了,難免難受,此處沒有外人,還是摘下來吧。」

趙靚溪略一遲疑,還是伸手摘下了麵紗。

那雙姿容絕佳的眉眼抬起時,趙皇後看到了她的下半張臉,眼裡的期待瞬間落空,取而代之的是失望的神色。

這眉眼如此出眾,下半張臉確實如此普通……

實在是可惜。

趙靚溪察覺到皇後神情的變化,忙起身跪在皇後麵前,誠懇道:「溪溪自邊郊而來,一路上便在想如何盡一己所能替娘娘分憂。溪溪在這偌大的京都,隻有娘娘和舅舅可依靠。」

都是聰明人,皇後不會不明白這話的分量。

她上上下下打量幾回匍匐在地的少女,終是開口:「小姑娘家的,到底身子弱,跪在堅硬的地麵也不怕磕出淤青。」

緩了緩,她又道:「起來吧,太子已答應將你留在東宮,成與不成,就靠你自己的造化。你既然能主動修書給定國公,若想本宮用你,自然要拿出幾分真本事。」

趙靚溪眼中乍然顯出驚喜,忙站起身,又鄭重道謝,這才退了出去。

人走後,鳳翔殿內又恢復了寧靜。

皇後以頭疾為由,有意遣退眾人。她正撐著頭在案上假寐,一隻粗糙的大掌忽然撫在她白皙的頸間。

緊接著,那大掌靈活地挑開絳紫色的衣襟,敷上那起伏的雪峰。

皇後渾身一顫,身子並不動,隻轉過頭去看身後的人,媚眼如絲:「哥哥又搞突襲。」

那聲音帶著嬌嗔,雖然是半老徐娘,卻依舊勾得人心頭發癢。

定國公掌下的力道更大,恨不得將之揉碎,啞著嗓子湊到美人耳側:「怎麼,不喜歡?這十多年,你不是慣愛哥哥如此?」

皇後嗬嗬笑著,站起身更加靠近定國公,手中下移不停,口中卻在說正事:「今日太子回宮,與從前變化頗大,哥哥在後頭應當也聽得清楚。」

「的確如此,」定國公沉下臉,手挪到其他地方,仍舊搓摩不止,「他是越來越難掌控,這次竟然先斬後奏,與旭國和親結盟,要不是鹿國朝中有我的人,恐怕鹿國國君也會生出歸附他的心思。」

「他會不會……」皇後臉色微變,「會不會已經知道他的身世?」

「應當不會,當初的事我們做得極隱蔽,他那時還是繈褓嬰兒,能記得什麼?」定國公拍拍她的肩,自顧自坐到榻上,示意皇後過去。

皇後點頭,一邊沉思,一邊攬住定國公的肩膀坐在他腿上,一時恍惚。

與朱裴策相處二三十年,她很了解這個假兒子的性子。

平素裡不顯山不露水,可實則手段陰狠,戾氣頗重。

萬一被他知道事實真相,不僅她性命不保,恐怕整個定國公府都要陪葬。

定國公倒沒有如此心事重重,他揉搓著懷裡女子的月要腹,不甚在意道:「不就是個未成氣候的太子,你這麼怕做什麼。倒是那個趕來的趙家溪溪有幾分能耐,起初我還納悶她為何要退回我派出的守衛,沒想到是她有意扮可憐,仗著救命恩人的身份,提早就與朱裴策有了接觸。倒是我小看她了。」

「的確是心思深沉,」皇後點頭,想到她下半張平平無奇的臉,她又有些擔心,「隻是溪溪除了那雙眼睛,生得實在普通,到底是小家小戶出來的,身上那股子窮氣蓋都蓋不住。」

「沒蓋住又如何?還不是哄得太子一路護送著回京,並得了準許入住東宮?」定國公輕輕聞著牡丹香氣,已經沉迷,「好好讓哥哥聞聞,真香……也不知道那個狗皇帝是什麼眼光,一門心思找各色美人入皇宮玩·弄,卻唯獨忘記中宮的牡丹美人。」

皇後臉色微燙,假意用手推搡,卻「不小心」跌入男人懷裡。

頓時,鳳翔宮殿內發出不小的聲響,並有濃烈的靡靡之味。

外頭伺候的宮婢早已見慣不怪,低垂著頭,備好熱水等待傳喚。

雲驟雨歇,皇後潮紅未退地歪在榻上。定國公則一臉饜足,單手把玩女人烏黑的發絲。

忽然,一名通身烏黑的侍衛入殿,瞧見榻上的場景也不尷尬,畢恭畢敬地呈上密信:「主子,林民大人擾亂太子鑄劍一事似被察覺,林大人已於昨夜被刺身亡,刺客離開時留下了一張字條。」

定國公眉頭皺緊,接過看到字條上的內容時,一張臉頓時黑了。

那字條上寫著——

瞞人之事終見天日。

——當年幸存之人

見到定國公如此反應,皇後支起身子,湊近去看字條內容。這一看,也大驚失色,驚懼地看向定國公:「哥哥,這……」

定國公沉吟不語。

隻見那侍衛又拿出另一疊密信:「這是咱們的探子一路跟蹤所得的情報,太子不惜動用幾十萬軍隊營救旭國,對外是說是不平三皇子私動大軍與糧草,可實際上卻是逼迫旭國公主和親。」

定國公神色一頓,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扌莫著胡子,眯緊雙目:「接著說。」

「太子一路上對旭國公主也頗為照顧,直到趙姑娘出現,才對公主少了幾分關心。」

定國公聽罷若有所思,讓侍衛退下,想了一會兒,又將目光轉到皇後臉上,「你方才的疑慮不無道理,隻是我們倒也不會如此被動。如果太子對旭國公主的心意,那麼日後她成了太子妃,有的是機會拿捏,不愁朱裴策不聽話。」

「如果太子對旭國公主並無男女之情,就毀了這門親事,對林晞極盡搓磨。到時候逼得旭國與朱裴策反目,我們坐收漁翁之利。」

皇後聽了頗覺有道理,她心事稍解,更加依賴地靠近男人懷裡,撒嬌道:「自從哥哥將我從青樓救下,假扮定國公之妹入宮為後,我就知道哥哥是個手眼通天,能力卓著的。」

話畢,她又軟著月要肢壓在錦緞上,與男人極盡調笑。

——

當夜,林琅獨自潛入夜色中,在厲朝京都的城中穿梭。

他早幾年就在此地布了許多人手,如今都隱在普通街頭巷尾中,需要他一個個尋找。

直至尋到最後一處酒樓,那酒樓的店小二剛要亮出身份,門外忽然走進一個衣著靚麗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金橘色的曳地襦裙,烏發垂落,其中配著幾根熠熠生輝的西域恪簪,一動就是流蘇輕晃、環佩叮鐺。

她生得美,眉眼中透著股英氣,舉手投足更是有一種矜貴氣。

甚至說是——驕縱。

厲朝民風開放,女子未遮麵紗就走在大街上也不會受苛責。

可是,深更半夜隻帶著一名婢女就出來喝酒的,實在不多見,更何況又是如此惹眼的姑娘。

屬實大膽。

林琅與店小二對視一眼,兩人心領神會地用目光對了暗號。

事情辦妥,林琅視線略掃過深夜造訪的姑娘,又毫無波瀾地挪開,抬腳出屋。

金橘色裙衫的姑娘渾然未覺方才被打量,她利索地坐在堂正中的凳子上,拿出一錠銀子,大聲吩咐道:「店家,來壺酒,要最好的。」

這架勢,應當是慣來酒樓的。

店小二趕緊堆起笑容,殷殷勤勤地定了菜,把那錠銀子收入袖中。

酒過三巡,那姑娘眼眸迷離,開始胡亂揮舞起手臂,口中念念有詞:「怎麼就回來了……我不想他回來!」

姑娘打了個飽嗝,嗓音帶著懼怕:「回來了又要責罵我不懂規矩,讓我紮馬步!讓我抄《女則》,討厭至極!」

旁邊的婢女見主子開始胡言亂語,連忙拿走她手中的酒壺,輕輕地勸:「公……姑娘,時辰不要了,咱是偷偷溜出來的,萬一被發現,可就完了!」

「怕什麼!」醉酒的姑娘兩頰緋紅,忽而站起身,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就要往門外走,「今夜是我暢快的最後一晚,必定要痛痛快快的!」

說話間,她忍不住又打了個酒嗝,腳下沒留意,被高高的門檻絆倒,身子失衡往前載去。

林琅正在此時進來。

他一路尋找部下,卻忘了給林晞帶厲朝有名的糕點——鳳曲酥。

行至半路,他忽而想起,就又折回來到此酒樓買。

隻是不曾想,人還沒進樓,就有一名女子投懷送抱,徹底埋在他懷中。

一股淡淡的清香傳入鼻尖,林琅溫潤的眉眼霎時露出肅色,他修指上移,兩隻手捏住女子的肩膀,將人帶離懷抱,吩咐一旁的婢女:「你家姑娘喝醉了,外頭不安全,早些歸家為好。」

婢女也被剛才的一幕嚇壞了。雖說眼前的男人一身月白錦袍,玉冠高聳、俊逸出塵,可小主子是公主,任是再好看的男人都不可染指!

她慌忙上前,讓公主靠在自己身上,禮貌道了謝,勉力攙扶著主子往外走。

林琅買了點心,很快就回到了客棧。隻是剛想進門,就聽見一側屋簷上有輕微的瓦片挪動聲,伴著極低的私語。

他悄無聲息地躲入一處黑暗,那低語聲霎時清晰起來。

「你看著那兒搖搖晃晃的姑娘是不是喝醉了?長得可真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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