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小試才馮諼營三窟 大報仇樂毅破齊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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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雲:逢迎言利號佳賓,焚券先虞觸主嗔。空手但收仁義返,方知彈鋏有高人!開場詩道罷,書接上文。且說秦王既得孟嘗君所獻狐裘,愛不釋手,遂服裘入宮,誇耀於寵妃燕姬,燕姬亦深愛之。因此時天氣尚暖,秦王遂解付主藏守吏,吩咐務必珍藏,以俟冬日進禦。樗裡疾時為秦相,恐孟嘗君奪其相權,乃使公孫奭向秦王獻諂道:「田文乃齊國公族,今若相秦,必先齊而後秦。更兼其賓客之眾,若借秦權陰為齊謀,秦其危矣。」秦王問於丞相,樗裡疾趁機奏道:「公孫奭之言是也。且孟嘗君居秦月餘,其賓客千人盡知秦之虛實,若遣其歸齊,終為秦害,不如殺之。」秦王疑惑其言,命將孟嘗君及其賓客先幽禁於館舍。

涇陽君聞樗裡疾之謀,私見孟嘗君告知,並獻計道:「丞相欲害公子,秦王計尚未決。宮中有燕姬最得秦王歡心,公子尚有何寶,我可為君進於燕姬,求其一言,放君還國可也。」孟嘗君稱謝不止,遂以白璧二雙,托涇陽君獻於燕姬。涇陽君入宮獻璧,燕姬卻道:「此般阿物,有何稀奇?妾甚愛其白狐裘,若肯送我一件,便不惜救他千人性命!」涇陽君無奈,隻得將此言回報。孟嘗君驚道:「某隻有一裘,已獻秦王,如此奈何?」話猶未了,末座中有客起身自薦道:「臣能得裘,明日送來。」說罷告辭而去。當日夜半,其客裝束如狗,從牆竇中潛入秦宮庫中,伺其藏吏睡熟,打開藏櫃,盜白狐裘以出,次日獻於孟嘗君。

孟嘗君問明狐裘由來,且驚且喜,便使涇陽君轉獻燕姬。燕姬得裘大悅,遂進言秦王道:「妾聞孟嘗君乃天下大賢,方為齊相,不欲來秦,秦請而致之。今大王若不能用,遣回齊國則已矣,乃何欲加誅?無故誅人國相,得罪齊國,且又有戮賢之名;妾恐天下賢士,將裹足而避秦。」秦王醒悟道:「卿言甚善,樗裡疾幾乎誤我。」明日禦殿,即命放孟嘗君還齊。孟嘗君聞赦大喜,與眾客離了鹹陽,星馳而去。至函穀關下,正是夜半,關門早閉,雞鳴方開。孟嘗君慮樗裡疾派人追殺,急欲出關,心甚惶迫。便在此時,忽聞隨員隊中雞鳴聲起,原來有下等門客一人,能效雞鳴之聲,惟妙惟肖。於是關上群雞盡鳴,關吏聞聲開關,孟嘗君之眾於是過關,星馳而去。乃對眾賓道:「我等得脫虎口,皆狗盜雞鳴之力也。」

即日五鼓升殿上朝,樗裡疾聞說孟嘗君得放歸國,便奏昭襄王道:「王即不殺田文,今其盡知我秦國虛實,留以為質可也,奈何遣之?」秦王大悔,即使人馳追,到函穀關,關吏說以半夜雞叫奇事,並道:「雞鳴開關,有千人使團越關而出,今早在百裡之外,不可及也。」使者還報,秦王急命檢視白狐裘,卻在燕姬房中得之。於是嘆道:「孟嘗君有鬼神不測之機,果天下賢士,不當其死也!」竟以此裘便賜燕姬,不罪主藏之吏。

孟嘗君自秦逃歸,道經趙國,平原君趙勝出迎城外,極其恭敬。平原君隨行門客見孟嘗君身材短小,便有人笑道:「以為孟嘗君是為天人,今日觀之,渺小丈夫耳。」交頭接耳附和笑者數人,餘者不以為然。是夜郊宴已罷,各歸帳安睡,次日孟嘗君告辭而去。趙勝命拔營回城,卻見昨日嘲笑孟嘗君者皆伏屍帳中,已失首級,不由大驚,且不敢問。孟嘗君回至臨淄參見國君,齊湣王見其逃歸大喜,仍用為相國,賓客歸者益眾。因所收俸入不足以供給賓客日常費用,左右有善理財者,建議出錢行債於薛,歲收利息,孟嘗君從之。

時有齊人馮諼,求為門下食客,孟嘗君問道:「先生下辱敝門,可有所長?」馮諼道:「聞君好士,不擇貴賤,故不揣來投,其實一無所長。」孟嘗君一笑而罷,命置傳舍,下等賓客所居也。十餘日後,馮諼食畢,輒彈其長劍而歌曰:「長鋏歸來兮,食無魚。」有人告於家主,孟嘗君笑道:「是嫌食儉也。」乃遷之於幸舍,中等賓客所居,食有魚肉。居五日,馮諼復彈劍歌曰:「長鋏歸來兮,出無車。」孟嘗君聞而驚道:「彼欲為我上等客乎?其人必有異。」又遷之代舍,上等客所居也。未料馮諼乘車日出夜歸,又彈劍作歌:「長鋏歸來兮,無以為家。」孟嘗君聞之,乃命出錢以奉其老母衣食,馮諼自此便不復歌。

居一年,管家來報,說府中錢穀隻夠諸客一月之需。孟嘗君乃問左右賓客:「諸公有誰能負其辛苦,為我收債於薛者?」馮諼自薦願往,遂合債券,乘車至薛,坐於公府。薛民多有貸者,聞薛公征息,不敢延挨,輸納甚眾,得息錢十萬有餘。數日之後,償貸息已畢,尚有數百家貧困不能償者,來求寬限。馮諼審其貧富之狀,盡得其實,乃出券合之;度其欠貸者財力,後日可相償者與為要約,載於券上,善言遣釋。貧不能償者留之,皆羅拜哀乞寬期。馮諼二話不說,命左右取火,將其債券悉投火中燒之,謂眾人道:「孟嘗君所以貸錢於民者,恐爾等無以為生計,或誤農耕之時,非為利也;然君之食客數千,俸食不足,故不得已而征息以奉賓客。今有力者更為期約,無力者焚券蠲免,孟嘗君施德薛人,可謂厚矣。」貧民百姓皆叩頭歡呼道:「孟嘗君真吾父母也!」馮諼隨回齊都,向家主繳息報賬。孟嘗君早聞從人焚券之報,假意問道:「收債畢乎?」馮諼道:「不但為君收債,且為君收德!」

孟嘗君聞言不悅,正言責道:「公焚券近半,猶曰收德,不知何謂?」馮諼答道:「賢君請息怒,容備陳之。負債者多,貧富不一,能還者眾,力乏者稀。其乏者雖嚴責之,亦不能償,久而息多,則逃亡耳。薛乃君之世封,其民乃君之子孫也,同危共難。今焚無用之券,以明君之輕財愛民,仁義之名,流於無窮,此臣所謂為君收德者。」孟嘗君聞其言之成理,且已焚券,無可奈何,勉強揖而謝道:「文受教矣,先生去休。」馮諼長揖而去。

復說孟嘗君逃回齊國後,秦相樗裡疾當年病故,趙人樓緩繼其相位。秦昭王悔失孟嘗君,暗道:「此人用於齊國,終為秦害!「乃暗派間諜廣布謠言於齊國:「天下隻知有孟嘗君,不知有齊王,田文且代齊政!」又使人說於楚頃王道:「向者六國伐秦,孟嘗君不服,故意托病不肯同兵;及懷王在秦,孟嘗君復勸寡君勿歸懷王,反以大王見質於齊,幾不得歸。寡君得罪於楚,皆孟嘗君之故也。」楚頃王為其言所惑,亦使人傳布流言於齊。齊湣王本來便即忌憚孟嘗君,聞此流言愈加懷疑,遂收孟嘗君相印,黜歸於薛地。賓客見孟嘗君罷相,紛紛辭去,半月散盡。惟馮諼不辭,為孟嘗君禦車至薛。離城尚有三十餘裡,見薛邑百姓扶老攜幼相迎,爭獻酒食。孟嘗君撫馮諼之背泣道:「我知此乃先生為文市德者也!」馮諼笑道:「臣意何止於此?請借臣車駕一乘,必令君益重於國。」孟嘗君道:「惟先生所命。」

馮諼遂請金帛,駕車西入鹹陽,求見昭襄王道:「臣聞秦與齊勢不兩雄,其雄者乃得天下,王以為然否?」秦王道:「先生有何良策,可使秦雄霸天下?」馮諼道:「齊之所以重於天下者,以有孟嘗君故也。今齊王收其相印,以功為罪;王何不乘其懷怨,收為秦用?則用以謀齊,如反掌之易,豈特雄霸而已哉?」隻因樗裡疾已卒,秦王欲得賢相,聞言大喜,乃飾良車十乘,黃金百鎰,命以丞相之儀往迎孟嘗君於薛。馮諼復疾驅至齊,來見齊王道:「齊、秦並強,得人者雄,失人者雌。今臣聞秦王陰遣良車十乘,黃金百鎰,往迎孟嘗君為相;倘孟嘗君西入相秦,反而為秦謀齊,則雄在秦,臨淄、即墨危矣!」齊湣王半信半疑,忽邊關守將來報:「秦人使團過境,往薛邑而去。因有通關符牒,臣不敢攔。」

齊湣王這才確信,手足無措道:「這便如何是好?」馮諼奏道:「前者孟嘗君罷相,是楚國傳謠之故,並非大王本意也。今秦使旦暮且至薛邑,大王可乘其未至,先復孟嘗君相位,更廣其邑封。孟嘗君是為齊之公族後裔,豈有愛秦惡齊之理?必喜而受之。秦使者雖至,豈敢擅迎我之相國出境哉?」湣王稱善,即命馮諼持節迎孟嘗君回臨淄,復其相位,益封千戶。秦國使者至薛,聞孟嘗君已復相齊,隻得轉轅而西,回國向秦王復命。孟嘗君既復相位,賓客去者復歸,齊聚門下。孟嘗君欲待怪罪,馮諼諫道:「富貴多士,貧賤寡交,事之常也,君又何怪?」孟嘗君再拜稱謝道:「先生心月匈,田文不及!」乃待客如初。其後未久,魏昭王與韓釐王合縱伐秦,被秦將白起大敗於伊闕,斬首數萬,取韓地二百裡,魏河東地四百裡。秦昭王由此傲視天下,使人言於齊湣王道:「今天下相王,寡人欲稱西帝,以主西方;尊齊為東帝,以主東方,平分天下,王以為何如?」湣王意動,問於孟嘗君。

孟嘗君奏道:「秦以強橫見惡於諸侯,大王切勿效之。」齊王信之,遂婉拒秦使。不過旬月,秦復遣使至齊,約共伐趙。適蘇代自燕復至,湣王請教並帝之事,蘇代答道:「秦獨致帝於齊,所以尊齊也。卻之,則拂其意;受之,則取惡於諸侯。願王受而勿稱,使秦稱之,若西方諸侯奉之,王乃稱帝,以王東方未晚。」齊湣王道:「聞卿之論,似又高出田文,寡人敬受教。然秦又約我伐趙,其事何如?」蘇代道:「兵出無名,事故不成。趙無罪而伐之,得地則為秦利,齊無與焉。今宋方無道,天下號為桀宋,王與其伐趙,不如伐宋,得其地可守,得其民可臣,而又有誅暴之名,此湯武之舉也。」湣王大悅,乃受帝號而不稱;厚待秦使,而辭其伐趙之請。秦昭襄王稱帝二月,聞齊仍稱王,亦去帝號不敢稱。

卻說宋康王乃宋辟公之子,剔成之弟。其母夢徐偃王托生而孕,因名曰偃。生有異相,麵闊一尺三寸,目如巨星,力能屈伸鐵鈎。周顯王四十一年,逐其兄剔成自立。因欲興宋襄公舊業,乃多檢壯丁,得勁兵十萬,東伐齊,取五城;南敗楚,拓地三百餘裡;西又敗魏軍,取二城;更滅滕國,據有其地。滕國曾被越王朱勾所滅,不久復國,今終亡於宋,共傳三十四世,國祚八百二十八年。宋偃既滅滕國,因遣使通好於秦,號稱強國,與齊、楚、三晉並肩,稱宋王,自謂英雄無比。每臨朝,輒令群臣齊呼萬歲,堂下及門外侍衛俱應之,聲聞數裡。又以革囊盛牛血,懸於高竿,挽弓射之,血雨從空而降,曰「射天得勝」,以恐嚇遠人。又為長夜之飲,以酒強灌群臣,皆潦倒大醉,不能成禮;而自飲白水代酒,左右皆道:「君王酒量如海,飲千石不醉。」又多取婦人為淫,夜禦數十女,以此自炫於人。

一日,宋康王遊封父之墟,遇見采桑婦甚美,訪而問之,乃舍人韓憑之妻息氏。王使人至韓家傳意,息氏作詩對曰:「南山有鳥,北山張羅;鳥自高飛,羅當奈何?」宋王見詩,愈不肯罷休,使人往其家奪之,車載入宮。韓憑見息氏升車而去,遂懸梁自殺。宋王召息氏共登青陵台,脅其就範,息氏復作詩對曰:「鳥有雌雄,不逐鳳凰;妾是庶人,不樂宋王。」言罷以袖掩麵,縱身跳下高台。可嘆,如花美眷,頓時成為肉餅。宋王又氣又惱,下令收屍,簡其身畔,於裙帶間得書一幅雲:「臣妾死後,乞賜遺骨與韓憑合葬,黃泉感德!」宋王大怒道:「你不如我意,寡人豈能如你二人之意耶!」故命分為二塚,隔絕埋之,使其夫婦東西相望,而不相親。忽一夜,有文梓木生於二塚之傍,長至三丈,其枝在空中自相附結連理,有鴛鴦一對飛集於枝上,交頸悲鳴。裡人哀之,遂名其樹曰「相思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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