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八章(2 / 2)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大雪將天地映照得多了幾分亮色,天空卻不見半點他色。
顧襲清照看著火堆,手中持著根細長的木根在地上勾畫,是他走過的這段路徑和大致地形,還有猛獸出現的地點與大概時間間隔。他試著從中找出規律,畢竟誰也不能保證明日還會不會是大雪覆蓋,他不能隻依賴看不見星辰的夜空。
時夭縮在山洞另一邊假寐。
她本來想等到顧襲清睡著後,給他披上一件外衫,然後次日清晨再裝模作樣地打幾個噴嚏,以此刷滿顧襲清的愧疚心。誰知道這廝不見半點睡意,分明受傷了還精神得跟什麼似的,愣是把時夭熬服了。
但讓她在顧襲清身邊全然放鬆地熟睡也不可能,至多是閉眼假寐。
不多時,顧襲清那邊傳來細微的動靜。
時夭感覺到他站起身,在朝自己的方向靠近,暗自繃緊了身軀蓄勢待發。
顧襲清卻停在她身前一定距離處不動了。
窸窸窣窣的聲響。
又歸於寂靜。
緊接著,時夭渾身僵硬地等來了一件……輕飄飄的衣服?
做完這個動作,顧襲清很快退了回去,繼續在地上緩慢地勾勒著圖案。與此同時,時夭感覺到由山洞外飄進的風雪都小了不少,她很小心地眯了條縫看去,發覺顧襲清背對著她換了個方位,正正好擋住了洞口。
……不是受傷了麼?
還這麼逞強。
時夭極快地掃了眼身上的衣服,是顧襲清的外衫。
她悄然閉上眼,胡亂地想著:這樣一來不就剛好把她的計劃顛倒了麼?難不成顧襲清這人道貌岸然,背地裡也看過各種話本子?
這件外衫與時夭的同色,都是曦華宗的內門弟子服飾,隻多了一味難以言喻的冷香。味道很淡,若非時夭鼻子靈,幾乎要將這味道錯認成冰天雪地中的草木氣息。
此刻,這冷香就在她鼻端縈繞不去,弄得她無端有些煩躁,類似獸類的地盤被別的什麼沾染了,她想盡快抹去。
否則時間久了,這味道都要沾到她身上來了。
「唔。」
時夭假意在夢中翻了個身,這件外衫自然而然地滑落。
片刻後。
顧襲清走過來幫她再次蓋上,這次還貼心地替她壓嚴實了。
時夭:「……」
算了。
再折騰就不能裝睡了,她可不想拿著外衫和顧襲清上演八百回合的推拉。
-
大雪兩日未止。
山中雪色覆蓋草木,入目盡是白茫茫的一片。
時夭和顧襲清靠著那包綠豆糕和顧襲清在外尋來的野果、柴火安然無恙地度過了兩日半,顧襲清身上的傷已經沒什麼大礙。
算算時間,曜日宗那位入選的弟子該出現找麻煩了。
時夭主動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不想三日一到就捏碎玉玨一無所獲地出去,我想出去看看。」
顧襲清沒有異議:「周邊大致的地形和先前我走過的那段路,我繪了一張圖,現在還缺北麵那段路的路徑。若圖形完整,我應該能推出解陣之法。」
破解陣法和捏碎玉玨出去完全是兩個概念,前者有很大可能會獲得珍稀神兵。
時夭點頭:「那我們先去北麵。」
北麵正合她意。
是曜日宗弟子的所在了。
曜日宗折損南潯與方似流,未能進入二十四星連環陣,卻讓一位平日不起眼的弟子在第六日奪花成功。此人名叫樊聿,能進入內門是受了南潯的一次點撥恩惠,倔強的死性子。因著曜日宗丟了顏麵及南潯敗在顧襲清手下的緣故,對顧襲清飽含敵意。
故事中,樊聿想要奪走顧襲清的玉玨,讓他陷在陣中無法離去,未能得手,出去後被嚴懲。
玉玨這等重要的東西,都是放在儲物袋裡的,可不是能隨便奪走的。
時夭與顧襲清一前一後地朝北麵走著。
她拿出了自己的那塊玉玨,好奇地舉起來對著天光打量:「咦,我這玉玨上的紋路,瞧著好像一隻正在伸懶月要的貓兒。」
顧襲清走在前頭,聞言回首望了一眼。
時夭對他伸出手:「師兄,你的玉玨是不是和我一樣的,還是有別的紋路圖案?借我看看。」
顧襲清便將自己的那塊給了她。
「居然是不同的。」
時夭將兩塊湊在一起細細打量,像是見著了難得新奇有趣的東西,「我還以為這東西隻作信物用,跟尋常玉玨不一樣。」
顧襲清間或回首看看她的狀況,免得她心思分散出了意外:「大概是普通的玉玨,注入了靈力改製。」
時夭又突發奇想地問:「師兄,你是風靈洲人士對不對?」
「嗯。」
「風靈洲上是什麼樣的?比扶雲洲好?比溯河洲好?」
溯河洲是顧襲清與「鶴夢」遇到的地方。
顧襲清想了想,耐心地同她講:「風靈洲上的風光與溯河洲沒有太大不同,山水風景類似,隻是氣候比溯河洲略暖些,每年初春時……」
時夭攥著兩塊玉玨,一邊點頭佯裝傾聽,一邊在心中祈禱:樊聿你可快來吧,不要辜負我對你的一片期望。
說曹操曹操到。
顧襲清的風土人情還未講完,兩道霸道的劍氣從林間劈砍而出,直沖顧襲清而去。
「退後!」
顧襲清反手將時夭推開,抽出極胥打散了劍氣,躍身向前攔住了緊隨其後的淩空一劍。
來人正是曜日宗的樊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