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六十章(1 / 2)
情勢危急至此, 時夭卻不慌不忙,還有餘裕將自己的容貌又變了回去。那般遊刃有餘,似乎在得意洋洋地昭示炫耀, 她當初是怎麼欺瞞了整個曦華宗。
然而她的表情算不上是炫耀, 隻是一片虛無的漠然。
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分明可以隱藏, 卻偏偏主動暴露出來。
強大的靈息劍氣將欲上前來的曦華宗人盡數擋在數尺之外。
顧襲清終於能好好看清時夭當下的神色, 無人發現他持劍的手悄然地握緊了:
「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時夭朝他一笑:「如果被你關著,我寧願這樣。」
對顧襲清的目光她確實不能全然無視, 她筆直地望了回去,不閃不避:「想著把我養廢了,我也就能趁你心意。你的算盤打得那麼好, 我順著你的心思演罷了……你不會當真了吧?」
真當她過了這麼久被關一陣就跟孩子似的好糊弄,那她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極胥劍猛地顫了一下。
「你就這麼不願意待在我身邊?」
聲音輕得恍若呢喃。
不知是憤怒還是怨恨, 過於激烈卻被壓製的情緒在他眼中氤氳成淺淡的赤色,將剔透的瞳眸襯得愈發黑沉濃鬱。
時夭抿唇不語。
曦華宗掌門聽出了端倪, 頗為氣憤:「顧襲清,你分明知道她就是鶴夢,卻包庇隱藏,你——你太讓人失望了!」
聽他原本的口氣, 大約是想說顧襲清太讓自己失望了,可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了立場,生生改了口。
這實在不是一個適合談話的好場合。
顧襲清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總是試圖讓自己保持冷靜的姿態,卻一次次的被時夭打破。
原本熱鬧和諧的道侶大典毀於一旦, 讓人起初都還懵著,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這劍拔弩張的架勢,加上那句「鶴夢」,便都意識到這是那位偷走了曦華宗鎮派之寶的女子。
……居然嫁給了雲外蓬萊如今最得意的弟子顧襲清?
雲外蓬萊知道這事麼?
如果是這樣, 顧襲清當初究竟是否是真的無辜還不一定吧。
上善真人按住掌門的手臂,多少顧忌著這是在雲外蓬萊的地盤上:「掌門師兄,且先問清楚。」
他低聲提醒道:「縱雲燈才是主要。」
這番話實則息事寧人的意味更多——若是時夭能夠交出縱雲燈,他們便也可以勉強睜隻眼閉隻眼。
雲外蓬萊的人這會兒動都沒動一下,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態度。
掌門咬了咬下強行忍下,看向時夭:「縱雲燈呢?」
時夭笑了笑:「我若是輕易交出來,當初就不會費盡心機去奪了。」
這話不僅激怒了曦華宗的人,連其他在場的宗門修士也都燃起了火氣:
「區區小妖,竟猖狂至此!」
「奪走鎮派之寶卻毫無悔過之心,斷不能容得此女!」
「我等敬重雲外蓬萊歷來公平公正,超然物外。這種事就在眼前,到底該如何解決,且看雲外蓬萊如何做了。」
話裡話外,討伐時夭卻又顧忌著雲外蓬萊,言則若是包庇,雲外蓬萊多年建立的威信就盪然無存了。
雲外蓬萊的人大多沉得住氣,聽著這風言風語還是第一時間看向主事的玄霽子。
玄霽子看向銘霄尊者。
說到底,顧襲清是銘霄尊者的弟子。
銘霄尊者略頷首,轉而對顧襲清道:「顧襲清,你偏要袒護身後的女子?」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奇。
這雲外蓬萊怎麼行事格外不同,不問弟子來龍去脈,也不對弟子進行任何的勸誡,上來便是問這一句可一錘定音的話。
就好像……已經料定了詢問與勸誡對顧襲清都已經毫無意義。
真是奇也怪哉。
雲外蓬萊的主事者是玄霽子,但實力最強勁之人還是銘霄尊者。
多年前銘霄尊者順手救了顧襲清,出於某個原因決定教他時,銘霄尊者就知道他有一道化不開的心結。
如今心結日久成魔,他所有執念盡數係於那女子一身。從他拔劍的那刻起,與其說雲外蓬萊的眾人是在靜觀其變,不如說,他們都已看到了結局。
「師父——」
顧襲清的聲音像是從齒縫中擠出,分外艱澀。可他持劍的手沒有半分退縮,劍氣不曾削弱一星半點。
銘霄尊者便點了點頭:「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實則你也不必喊我師父,我當初就說過,不能算得上是你師父,不過是一場合理的交換。」
一直繃著臉的時夭不禁側目:交換是什麼意思?顧襲清不就是銘霄尊者的弟子嗎?難不成他們私底下還有什麼共識?
其他人不如時夭想的深刻,他們隻是最喜歡的得到了一個信息:
銘霄尊者親口說顧襲清不算是他的弟子,這幾乎就是在撇清顧襲清和雲外蓬萊的關係!
曦華宗掌門再顧不上其他,手中現出本命靈劍,劍上承載沉重的靈力,將空氣劃開缺口,故而無比迅疾。
顧襲清橫劍擋下,輕巧地將劍撥向另一個方向,讓其與上善真人的劍相撞。
他用劍一貫在形式上輕盈靈巧,實則是最簡單的劍招卻有最快的速度,故而被他人這般誤解。
雲外蓬萊的人沒有插手,其他宗門便也作壁上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