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黎洛,誘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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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麼著急的嗎?」黎洛道:「不聽聽我是怎麼猜出來你是誰的?」

黎洛被綁在這裡, 還擋住了眼睛,眼前什麼也看不清楚,方才那黑影又一直沒有開口, 視覺聽覺觸覺都毫無用處,便隻剩下嗅覺了。

黎洛吸了吸鼻子, 說:「有一股淡淡的藥味兒,不過應該不是你在喝藥或者塗藥。」

他話鋒一轉, 說:「昨晚在筵席上的時候, 小太子看起來精神頭不太好, 臉色有點發白, 是不是生病了?他這些天應該一直在服藥罷?我聞著這藥味和小太子身上的差不多,估扌莫著是你總和小太子在一起, 所以難免染上了一些淡淡的藥味兒。」

「所以……」黎洛愉快的挑起唇角,說:「現在寒太傅可以問我問題了。」

「唰——」的一聲, 黎洛說罷了那些話,眼前蒙著的黑布被摘了下來。

黎洛眨了眨眼睛,稍微適應了一下陽光,很快就看清了站在自己麵前之人。他沒有猜錯, 便是寒太傅寒敬亭。

「可惜了可惜了……」黎洛搖頭, 說:「果然不是殺趙太傅的真凶, 寒太傅你這樣會打亂我的計劃的。」

寒敬亭麵相長得很溫柔,但他偏偏是個冷漠的人,並不接黎洛的話,似乎一點也不關心趙太傅是被誰殺死的。

寒敬亭開口了, 說:「黎洛在哪裡。」

方才寒敬亭說了,他要問一個問題,而這個問題竟是黎洛在何處。

黎洛挑了挑眉, 說:「看來這個問題,其實並不是你想問的,而是小太子想問的罷。」

這些天小太子謝棠被從大理寺牢房放出來,本來應該是件高興的事情,可惜黎洛卻突然失蹤了,搞得一群人牽腸掛肚的,不隻是謝長纓一直在找黎洛,謝棠也在幫忙找他。

小太子在牢房裡染了一些風寒,他本身身子骨也不強健,出來之後就有點不舒服,這些天因為擔心黎洛,所以病情反反復復的,整個人看起來都瘦了一圈,叫人瞧著的確挺心疼的。

黎洛有點得意了,原來除了謝長纓之外,還有這麼多人關心自己呢,看來自己的人緣果然不錯。

黎洛看著寒敬亭,說:「你問我這個問題,但是我如果說了實話,你肯定也是不相信的。」

「那你說說看。」寒敬亭很平靜。

黎洛沒打磕巴,說:「我就是黎洛。」

他這話說完,站在他麵前的寒敬亭眯了眯眼目,隔了小一會兒沒有說話。不過很快的,寒敬亭又開口了。

寒敬亭說:「我信了。」

「什麼?」黎洛露出非常震驚的表情,然後連連搖頭,說:「不行不行!你不能信啊!第一個相信我的人,必須是我家王爺才行,不然聽起來怪怪的,好像我們私底下有一腿。」

一瞬間,寒敬亭的表情有些龜裂。

黎洛倒是有些好奇起來,說:「你為什麼相信我的話?我長成這個樣子,我說我是黎洛,很讓人不可置信罷?你為什麼這麼坦然就信了呢?」

「因為你,昨天沒有去見那個人。」寒敬亭說。

黎洛略微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說:「五叔?」

寒敬亭沒說話,黎洛又問:「太傅知道的事情果然很多啊,尤其是關於黎國的。那不如勞煩一下寒太傅,給我稍微科普一下如何?雖然我長得很像黎太子,但你也相信了,我是黎洛,我根本不怎麼了解關於黎國的事情。就比如……昨天約我見麵的五叔是誰。」

寒敬亭說他相信黎洛的話,因為如果眼前這個人真的是黎太子的話,那麼他昨天絕對不可能爽約。

在黎太子眼中,他的五叔可是最重要的存在,甚至比他的性命還要重要許多。他在大謝苟延殘喘,就是為了幫助五叔奪下黎國,成為黎國的皇帝。

寒敬亭仔細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黎洛,說:「看來你真的不是黎太子。」

小公主口中要見黎太子的五叔,便是黎國的五皇叔了,這一點謝長纓沒有猜錯。

這一次黎國使團入京,根本沒有五皇叔在內。但是讓人驚訝的是,五皇叔絕對是在大謝都城內的,而且昨日晚間,就在大謝的皇宮之中,還要約黎太子在老地方見麵。

黎洛琢磨了一下,說:「看來這位五叔神通廣大,他的手都伸到大謝的皇宮裡來了,嘖嘖,了不起。」

寒敬亭臉色不好看,說:「何止如此。想必你已經知道雛鳥信物的事情了罷?那個找到四時山莊周師伯的人,便是五皇叔。」

「原來是他?」黎洛點了點頭,說:「是想要攪混水嗎?」

現在有不少人都想要得到雛鳥信物,看來五皇叔對雛鳥信物也是誌在必得的。

這位五皇叔的確不簡單,當年死了那麼多黎國皇子和公主,但是五皇叔斬殺了「逆黨」,竟然在新皇帝眼中,成為了功臣,在新的黎國之內,占據了一席之地。

按理來說,他也算是老黎人中的叛徒了,但是先帝之子的黎太子卻對五皇叔極為親近,甚至對五皇叔言聽計從,覺得五皇叔是被逼無奈,正在隱忍集勢。

黎太子自知身體時日無多,所以他根本不想做什麼黎國的皇帝,隻是想要盡量幫助五皇叔,將黎洛奪回來,想要幫助五皇叔,登上黎國的帝位。

五皇叔在黎國新君和黎太子這兩麵都取得了極大的信任,又將手伸到了大謝的皇宮之中,還正在四處攪混水尋覓擁有雛鳥信物之人。他心裡是怎麼想的,意思簡直再清楚不過。

黎洛感嘆說:「這個五皇叔不可小覷啊,是個有野心有謀略之人,而且還和寒太傅不是一路人,我覺得寒太傅你不占上風。」

「如果我們合作,我們必然是上風。」寒敬亭道。

黎洛笑了,說:「合作?我人單力薄的,除了臉蛋長得好看一些,頭腦聰明一些,當然聲音也挺好聽的,還有……」

黎洛自誇起來根本不嘴軟,站在對麵的寒敬亭已然聽不下去了,打斷了他的話頭,說:「謝長纓是大謝之人,還是大謝的皇室,他肯定不希望五皇叔做出什麼對大謝不利的事情罷。」

黎洛聽他這話,話中似乎有威脅之意,不過黎洛一點也不生氣,反而點了點頭,笑著說:「寒太傅就是聰明,一眼就看出王爺是我的軟肋了。王爺這麼可愛這麼美貌,還這麼喜歡我,我怎麼忍心讓他傷心難過呢?」

寒敬亭說:「所以我們合作。」

寒敬亭再出現在小太子謝棠府門口的時候,時辰已經快要晌午了。

他無需通報,直接進了太子府中,仆役們見到太傅前來,早已見怪不怪。這寒敬亭經常會來太子府,時常也會留宿在這裡。

寒敬亭徑直往裡,向著小太子謝棠的房間去了。他到了門口,便看到有寺人捧著藥碗退出來,隻不過湯藥一口沒動。

寒敬亭道:「等一等。」

寺人立刻駐足,道:「寒太傅您來了。」

「太子又不喝藥了?」寒敬亭問。

寺人有些為難,點頭小聲說:「太子嫌藥太苦,叫小臣偷偷倒掉,還說不要叫太傅您發現了。」

寒太傅將藥碗拿起來,似乎是有些無奈,道:「我知道了,你退下罷,我進去看看。」

「是。」寺人這才離開。

寒敬亭端著藥碗,輕輕敲了一下門,然後便推門走進了謝棠的房間。

屋裡有些濕熱,繞過屏風進了內間,就能看到裊裊的熱氣,原來謝棠是在沐浴。

謝棠聽到動靜,還以為是小廝進來了,道:「午膳不想吃了,收走罷。」

寒敬亭往裡看了一下,果然午膳還放在桌上,似乎一口沒動的樣子。

謝棠趴在浴缸裡,背對著寒敬亭,一時還沒發現進來的是誰,問道:「寒太傅還沒回來嗎?也不知道一大早就去了什麼地方。」

「太傅回來了。」寒敬亭笑了笑,走過去說:「正好看到太子不肯喝藥。」

謝棠嚇了一跳,連忙回過頭來,果然看到寒敬亭站在背後,手裡還端著藥碗。

謝棠有點結巴,說:「誰不肯喝藥了,我就是……覺得藥有點涼了,所以叫人拿出去再熱一熱,我現在就喝!」

寒敬亭將藥碗端給他,說:「太子這麼乖,為師也就放心了。」

謝棠接過藥,頓時愁眉苦臉的,但是沒有辦法,隻好硬著頭皮,坐在浴桶裡一仰脖子就將藥給喝了,異常的豪爽。

棕褐色的藥湯從他的唇角溢出,順著下巴流了下去,淅淅瀝瀝的滴在了浴桶裡。

寒敬亭搖了搖頭,摘下旁邊的帕子,給他擦了擦嘴巴,說:「如此不拘小節,你這是喝藥,還是準備泡藥浴?」

謝棠總算喝完了藥,苦的滿臉都是褶子,說:「師父,你一大早去什麼地方了?」

寒敬亭將藥碗放在一邊,沒有提起黎洛的事情,隻是說:「自然是有事情要忙的。」

謝棠其實也沒有要細問,道:「那……找到黎洛了嗎?」

寒敬亭略微停頓了一下,說:「還沒有。」

謝棠滿臉失落模樣,有點蔫頭耷拉腦的趴在浴桶邊緣,說:「怎麼就消失了呢,到底跑哪裡去了。」

謝棠趴在浴桶上,兩條白皙的胳膊交疊環抱在一起,後背的蝴蝶骨線條十足精致。然而在他左邊的蝴蝶骨上,卻有一個看起來有些紮眼的傷疤,應該是陳年舊傷了,早已愈合多時,但是傷疤卻還是留了下來。

寒敬亭伸手輕輕的碰了一下他的傷疤,謝棠回頭去看他。

寒敬亭問:「給你的藥塗了嗎?」

「這個傷疤早就不疼了。」謝棠說:「都多少年的事情了。」

「那是祛疤的藥膏。」寒敬亭道。

他說著往裡麵去找,果然在小櫃子上看到了藥瓶,便拿過來打開,弄了一些藥膏塗在謝棠蝴蝶骨的傷疤上。

謝棠不在意的說:「我渾身到下就這麼一個傷疤而已,又在背後,別人看不到的,其實不用塗藥沒關係。況且,別人說男子漢身上有幾條疤痕,會比較有那個味兒。」

「有那個味兒?」寒敬亭被謝棠給逗笑了,說:「又是黎洛說的?」

除了黎洛之外,也沒人會說這麼奇怪的話。

謝棠點了點頭。

寒敬亭給謝棠仔細的塗好了藥,他指尖觸碰在那傷疤上,似乎想到了什麼別的事情,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樣。

「師父?」謝棠雖然沒回頭,不過發現寒敬亭走神了,叫了他一聲。

寒敬亭說:「行了,你還病著不要著涼,水不是很熱了,擦一擦身體,出來把午膳吃了。」

「我知道了師父。」謝棠乖乖的點頭。

……

「公主,二皇子來尋您,說是要帶您進皇宮去逛一逛。」丫鬟道。

黎國小公主滿臉不願意,說:「我不去,我才不要去。」

她說罷了轉身便走,沒有回自己房間,反而往隨行侍衛們下榻的房間而去了。

「五叔?五叔你在嗎?」

小公主偷偷扌莫扌莫的,趴在一個房間門口,對著裡麵小聲喊了幾句,似乎生怕別人聽到一般。

屋裡有人,正好剛剛沐浴完畢,他穿上衣服,左鍵處一塊劍傷極為刺眼,看來也是陳年舊傷,如今早已痊愈,但是卻留下了深刻的傷疤。乍一瞧上去,竟是與謝棠蝴蝶骨上的傷勢頗為相似。

那人將衣服快速穿好,這才走出了門來,說:「公主怎麼過來了,小聲一些。」

小公主進了房間,說:「放心罷五叔,別人不會知道你在這裡的。」

原來黎國的五皇叔,竟然扮成了小公主的侍衛,如今就住在驛館之中。

小公主見到五皇叔,滿臉的委屈說:「五叔,你幫幫我罷,太子哥哥也不願意幫我,我不想嫁給什麼二皇子,我不願意。」

五皇叔笑了,說:「二皇子也算是一表人才了,你為何不願意啊?況且……二皇子是我們的人,你若是能嫁給他,以後傳遞消息,也可以方便一些。」

小公主嘟著嘴巴,說:「是咱們的人,我也不樂意啊,我又不喜歡他。五叔是不是也不管我的死活了?那好罷,我隻好自己想辦法了!」

小公主說著便轉身就走,五皇叔叫住她,說:「切勿胡鬧,你這是要去哪裡?」

小公主氣哼哼的說:「我要去潁川王府!」

此時此刻,潁川王府。

黎洛悠悠轉醒,扶著自己微微作痛的頭,坐起了身來。

「醒了。」有人冷冷的在他旁邊說話。

黎洛側頭一瞧,滿臉驚喜的說:「王爺,是你啊。」

謝長纓坐在茶桌邊,謝小七就站在一旁。

黎洛說:「我這是在王爺的府上嗎?」

謝長纓沒有回答,而是問:「你早上出城,被人劫持了,是誰劫持了你。」

黎洛笑了笑,說:「王爺你這麼關心我啊。」

劫持走黎洛的人,便是寒敬亭無疑了。後來寒敬亭還將黎洛給「送」回了城裡。

其實按照黎洛的意思,自己隻要走回城裡就行,不需要勞煩寒敬亭幫忙。不過寒敬亭堅持要「送他一程」,黎洛還沒反應過來,已經一陣頭暈眼花的,再次被寒敬亭給迷暈,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等黎洛再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然身在潁川王府。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來的,為什麼會在王府,黎洛並不知道。不過結果還是不錯的,黎洛美滋滋的坐在床上,滿麵笑容看著謝長纓。

謝長纓不理會他的調戲,黎洛隻好換了個話題,說:「原本我今天是想要去勾引一下凶手的。畢竟王爺最近查趙太傅的案子,查的那麼急,殺死趙太傅的凶手肯定也怕王爺你查到什麼,可能會狗急跳牆,對我這個目擊證人下毒手。可惜了……」

可惜凶手沒有釣上來,反而釣上了寒敬亭。

謝長纓聽著他的話皺了皺眉頭,他竟然自己去做誘餌了,這聽起來著實危險的很。

但是謝長纓轉念一想,黎太子危險不危險,與自己有什麼乾係,若是真的能將凶手引出來,倒的確是好事一件。不過現在看來,凶手是沒找到的。

黎洛又說:「對了,昨天筵席上,小太子提過一句,他對雛鳥信物有些眼熟。王爺你快去跟太子打聽打聽,他在哪裡見過的雛鳥信物。」

謝長纓沒回答。

「王爺?」黎洛奇怪的看著他。

謝長纓還是沒回答,似乎完全沒有聽到黎洛在說話。

黎洛眨了眨眼睛,忽然恍然大悟,說:「王爺是不是已經問過太子了?」

關於雛鳥信物的事情,不隻是黎洛比較好奇,其實謝長纓一直都比較在意。怎麼說謝長纓也都是大謝皇族之人,所以自然關心大謝的事情。

小太子謝棠說他曾經見過雛鳥信物,今天謝長纓清晨酒醒之後,就想起了這件事情,所以已經在上午的時候,去過了一趟謝棠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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