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看到一種叫野心的東西（1 / 2）
鹽船、茶船、絲船、銅鐵船、木材船等大大小小的船隻停靠在江都大碼頭，等著裝貨卸貨。
而外麵還有源源不斷的船帆遮天蔽日而來。
這個時節即使到了夜間，依然燈火輝煌。無數燈影落在水麵上，被水波盪漾成一條條光燦燦的雲彩，宛如仙宮縹緲。
有錢的在酒家裡喝酒吃肉，沒錢的在水邊找個落腳處煮上一鍋大燴燉，配上渾酒也算是能飽餐一頓。吃飽睡好明天才有力氣賣力。
小瀛洲私下被人稱為水匪窩子，明麵上還是做著船運的正經營生。
大量的流民需要養活，就靠小瀛洲那點耕地種糧、雲澤湖碗苞麻花頭肯定不夠。除此之外還要許多銀子打點長亭官府，讓官老爺與吏胥們平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真與官府鬧僵，對小瀛洲也沒有好處。
蒼梧江上的有很多幫商賈運輸貨物、打點沿河關卡、拉船的幫派，被人稱為船幫。秦莊主麾下的秦家幫便是其中較大的一支，暗地裡主導著雲澤湖水係船運。
秦家幫在江都碼頭附近有個不大不小的院子，前麵堆著沒有買家沒有及時領走的貨物，後院住著掌櫃、賬房及夥計、學工等人。
秦鉉在燈下翻看著近日賬本，正值農忙時節，又碰上江神十年大祭，因此船運十分繁忙。
掌櫃與賬房恭恭敬敬地坐在秦鉉對麵，兩人時不時對視一眼。
他們聽說這位少莊主為人十分精明，生怕看出些不妥的地方。
丁叔生怕秦鉉看不懂，在一邊指點，憤憤道：「看著營收不錯，但是開銷也大，尤其是沿河的河官水吏卡關胃口越來越大。正經生意真是越來越難做，還不如去雲澤湖裡打魚來得快。什麼青天大老爺，分明是喝人血的妖怪。」
蒼梧江邊每個關鍵渡口都設有檢查貨物的河官河吏，若是不給他們好處隨便找個借口就能把船扣下。耽誤交貨期失船費不說，貨主的貨也沒了要找船幫賠付的。
所以河幫一向都不會輕易得罪河官河吏，對他們都是畢恭畢敬。
秦鉉皺著眉頭長嘆：「我們的船都交這樣重的稅，其他河幫更甚。」
掌櫃是個四十多歲的精乾中年男子，一身乾淨得體的青布衫，一雙圓眼見人就帶三分笑：「誰說不是呢？聽說等江神大祭過後江都碼頭上下船稅要加一成。聽說有的船幫都準備沿江找個水緩處晚上偷偷卸貨，不走大碼頭了。」
不在碼頭卸貨，省了稅費，但是轉運費卻高。願意這麼乾隻能說稅費已經高到船幫承受不了範圍。
貨船停靠碼頭上下貨，官府要收取一定的稅，上船謂之上船稅、下船謂之下船稅。稅的額度高低與貨物價值相關，越是貴重的貨物稅費越高。
秦鉉明白掌櫃的意思，別人這麼做，秦家幫也可效仿一二。
皇帝不行節儉，官吏自然上行下效。加上黃忠當權，地方官搜刮更甚，搜刮得越多百姓越苦。
「我們先這麼著吧，世局如此。我此次來的目的不是盤算這些的。這次還是多買些糧回去。」
秦鉉合上賬簿交給賬房先生。
掌櫃看著秦鉉欲言又止，目光又落在了坐在一旁的丁叔身上。
丁叔心下明了，開口：「現在正值青黃不接的時候，糧價最貴。再等一月麥子就出來糧價就下來，到時再囤不遲。」
秦鉉眼神幽幽：「等一個月之後，島上的人都餓死了。最近長亭官府整修河道加大了勞役，很多水田都沒法耕種，夏糧能不能收回來還另一說。隻怕到時糧價隻會再漲。而且近是投靠小瀛洲的流民越來越多，瞧著樣子以後隻會更多，不會少。民以食為天，還是先把糧囤起來。」
丁叔有些憂慮：「上次我還是勸莊主不要收這麼多流民，太多會引起官府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