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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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莊的老支書俞文釗丟給女婿任頌紅一根煙,兩人在院子角落的木繡球前沉默相對了片刻,身後三層小洋樓內還傳出俞文釗妻子胡澤芬隱約的哭聲。

「真的非得離不可?」俞文釗眉間額上布滿威嚴的皺紋,女兒女婿這趟是被他軟磨硬泡回來的,打同村人口中才聽說這檔子鬧心事讓俞文釗的臉麵很是掛不住。

「她鐵了心,我沒法子。」任頌紅夾煙說話挺肚子的態勢在別人麵前氣宇軒昂,但在老丈人麵前卻刻意收斂了得意——由不得他不得意,三十六歲就已經當上了鄰縣的縣長。

當年俞文釗可是左看右看他不順眼,加上他家是全村遠近聞名的困難戶,就算他考上了大學、畢業後成了鄉政府的科員,可俞文釗總覺得自己醫學院畢業的獨生女值得更好的。磨了三年、等到女兒俞曉敏肚子顯了形、恰巧任頌紅那時被提拔為正科級,他才勉強答應。但條件是孩子隨他們家姓。

結婚才十年,孩子的個頭都竄大人月匈前了,俞曉敏卻和任頌紅鬧起了離婚。他們人前一個是市中心醫院的副主任醫師,一個是堂堂的縣長。可回家就撕臉抓頭發、摔碗砸瓶子,鬧了快半年,終於把離婚提到了日程。

「她鐵了心?你要是顧家點,她怎麼會想到這一步?彩彩才不到十歲啊!」俞文釗管他麵前是哪路縣太爺,首先就罵任頌紅,「你給我老實說,是不是外麵有了?」如今改革開放都快二十年,香港回歸都指日可待,別說縣城裡或者城市中,單他們俞莊裡都有好些乍富起來的男人在外麵不清不白,他不信身為縣長的任頌紅就沒那檔子破事。

任頌紅像被踩了尾巴,砸下煙頭在地,揚眉正色,「爸,你可不能亂說。你以為我想離?我這要換屆提拔的時候,鬧出離婚你以為我臉上有光?」

「爸,敢情你不趕上提拔的事兒就能安心離了?」身後響起稚嫩的聲音,翁婿倆一起扭頭,十歲的俞任不曉得什麼時候溜到了木繡球樹後,手裡還捧著本書。

俞任不僅姓氏不隨任頌紅,長相脾性也一點沒隨他,尤其那張嘴已經得了俞曉敏的六七成真傳。年輕那會兒的俞曉敏麵容嬌俏,雖然牙尖嘴利,任頌紅愣隻覺得那是少女直性子,滿滿的天真可愛。人到中年俞曉敏的嘴越發不留情麵,臉也愈發的橫肉畢現,任頌紅就覺得那是尖酸刻薄。

俞任紮著馬尾辮,白皙的小臉加清秀的五官很讓外公喜歡,一張嘴卻讓老頭受不住,「爺爺您也別勸了,由著他們離吧。我爸不回家還好,回家他們就打打鬧鬧的,妨我學習。」俞任隨了俞文釗的姓,從小習慣了喊「爺爺」,而對於自己父親的父親,她喊「任爺爺」。

任頌紅不自在地別過眼,「大人的事小孩子別插嘴。」

「那大人的事也別落小孩子眼裡。」俞任收起手裡的百科讀本,走到父親任頌紅麵前,「爸,您說是吧?」

任頌紅的縣長臉頓時快垮下,下一秒他撐住,眼睛瞪了起來,對上女兒那雙清澈的眼睛時卻說不出話——他和廖華的事兒被俞任撞到了,盡管那是兩年前,但那會兒八歲的俞任已經懂事。

「什麼事?彩彩你告訴爺爺。」老支書俞文釗也敏感地發現了什麼,要孩子說明白。

「沒事兒,就我爸我媽老吵架。」俞任往屋裡走,像想到什麼,回頭繼續盯著任頌紅,「爸,別考慮我,我同意。」

如果說,姓氏長相性格都不隨自己的女兒從出生就和自己結了梁子,那麼這一回勸離就是她和任頌紅結下的第一樁大梁子。

任頌紅從口袋裡抓出煙,哆嗦著倒了一根,卻撒了滿地都是,他眼睛微微紅了,看著老丈人,「爸——」他哽咽住,咽下氣聲後又嘆,「這孩子,哎。」他和妻子在家鬧翻了天時,俞任從開始會勸架到後來漠然地關門不理睬。他也試探著問過女兒,「爸爸媽媽你願意跟誰?」

「我誰都不跟,我和爺爺奶奶過。」俞任的回答讓任頌紅無奈,真不曉得這冷心冷肺的玩意兒隨了誰。但今天她竟然當著老丈人的麵挑明了支持離婚、還若有若無地點一下「大人的事」,被戳得心驚肉跳的任頌紅又覺得孩子說陰陽話的天賦似乎也隨了自己。

大人們一地雞毛還沒清理乾淨,俞任就下定了決心——她才不想在市立一小繼續讀書,她是爺爺奶奶帶到八歲的,被父母接到城裡時,俞任覺得自己總也融不進去新集體。

於是這次暑假回來,俞任一鬧二哭三耍賴,加上俞文釗狠下了心,說「我家能出第一個大學生,也能出第二個」,她終於留在了俞莊。這也讓俞任和自己的親媽也結上了梁子。

懷胎十月、吐了半年才生下的孩子竟然不願意和自己過,俞曉敏百思不得其解,「我是虧了你吃還是穿?我又不打不罵你,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沒良心?」

十歲的俞任哪裡懂得什麼才是「良心」?她隻是聽怕了屋外的劈裡啪啦和歇斯底裡。媽媽俞曉敏吵架後慣常躺在床上一天不下床,爸爸大概會到那個女人家裡吧——兩年前她提前放學回家,父母臥室裡的古怪聲音戛然而止,那個女聲肯定不是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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