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雀(4)(1 / 2)
鳳懿白天昏昏沉沉睡了一整日,晚上睡不著覺。
書案上燃著安神香,鳳懿伏在案前寫字,阿奴站在屏風外伺候。
「阿奴,把書架上的空白絹帛拿一卷來。」
書架上放著的都是剛從箱籠裡搬出來的絹帛,寫了字的和空白的都混在了一塊兒,堆成一大摞淩亂地躺在架子上,還沒來得及整理。
阿奴取下一卷空白的,卻不慎碰到了旁邊的一卷帛書。
帛書掉落、展開、露出了他熟悉的字跡。
是一卷還未蓋上印的懿旨。
「熹越親啟:本宮薨後,善待阿奴,賜黃金百鎰,良田三百畝……」
鳳懿被響動吵得擰起了眉,抬頭望去,就撞進了那雙好看的眼睛裡。
那雙眼睛原本和她一樣,不會被任何事情牽動情緒,如一潭攪不開的死水。
此刻卻突然有了不同的顏色,
像是疑惑、無措,還是憤怒?
等鳳懿再望過去,卻什麼情緒都看不到了。
仿佛他隻是打翻了一卷無關緊要的帛書。
鳳懿又將目光放回書案,繼續批閱折子。
阿奴的情緒怎麼樣,不在她需要費心關照的範疇。
殿內的寂靜被殿外的通報聲打破。
宮侍稟報道:「皇上中毒一事已經查明,白姑娘在殿外求見。」
「宣。」
白凝音披著夜色入殿,稟報了這件事的始末。
「你覺得怎麼罰?」
白凝音思忖道:「臣女覺得,大祭在即,不宜見血光。……不如等大祭結束,回宮後再按宮規處置。」
鳳懿頷首:「就這麼辦吧。」
……
一夜無話。
月沉星落,鳳懿難得起了個早。
阿奴沒有在外殿伺候,鳳懿也懶得喚他。
披了件外袍,又籠了一件披風,鳳懿推開殿門走了出去。
殿外伺候的宮女們想跟上,被鳳懿揮手屏退了。
雪積地不厚,泥土凍得梆硬。
她自從病重之後,就很少走動了。
相距並不算遠的太廟正殿,她慢慢悠悠走了一刻多鍾才到。
長守在太廟多年的陳嬤嬤年輕時就認得鳳懿,每年祭祖,也都能見到她。
她見鳳懿一個人走來太廟,連忙迎了上去,又命宮人準備軟凳,不過都被鳳懿抬手拒絕了。
「我來看看皇兄,嬤嬤不用準備那些。」
陳嬤嬤了解鳳懿的習慣,眼神示意左右的宮人退下,自已則亦步亦趨地跟在鳳懿身側。
鳳懿緩步走到大殿中央。
正位高懸著開國先祖的畫像。
鳳懿看都沒看一眼,走到了左側陳列的畫像前。
左邊第三幅是徽帝,她的父皇。
鳳懿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眸中沒什麼孺慕,更沒有什麼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