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葉覆鹿（2）（1 / 2）
「賤人！」
阿若是被打醒的。
她還沒來得及去管下身的疼痛，就被眼前麵目猙獰的母妃掐住了脖子。
「母妃……」
她的聲音是哭喊嗚咽之後的沙啞。
本就麵目猙獰的女人在聽到阿若的音色後更加癲狂：
「賤人！賤人！
連你都要和我搶陛下！
你怎麼不死在我肚子裡！」
阿若被狠狠地摁在地上，一雙手掐得她喘不過氣來，小臉憋的通紅。
一句一句惡毒的話語把她砸得腦袋發脹。
於是很快，她又昏了過去。
母妃要殺她，為什麼……
她把父皇帶來了，她還被折磨得那麼那麼疼，為什麼母妃要殺她？
……
徽帝再沒來過失恩巷，仿佛他從未來過。
隻是他那冊記錄美人的《花名錄》上多了一頁，繪著一個墨發杏眼的稚女。
……
阿若再次醒來時，躺在她的破舊小榻上，母妃坐在一旁，端起藥碗要給她餵藥。
她有些懵，像是在夢裡一樣。
她想說些什麼，卻被藥匙堵住了嘴。
這藥是怎麼來的？
母妃這麼突然轉了性？
阿若怔怔地盯著母妃，雖然滿腹疑惑，但她已經沒力氣去想了。
反正是做夢麼。
隻是渾身發燙的昏漲感太過真實，她感覺自已喝了藥後又睡了過去，幾天的昏睡就宛如被熱浪拍打，在窒息的水裡起伏。
直到她被餓意疼醒，阿若感覺自已連著好幾日水米未進，被當成了藥罐子一樣灌藥。
她一下子清醒，後知後覺地感到不對勁。
「母妃……」她才開口，就被自已尖細嘔啞的聲音嚇了一跳。
她跌跌撞撞地翻下床。
剛扶上屏風，就看到廂房中央，杜良人穿著一身洗的發白的藍色衣裙，直直地垂吊在半空。
杜良人，上吊死了。
阿若呆呆地仰頭看著她。
她應該哭，可是再怎麼哭杜良人也不會從繩結裡活過來。
她應該跑出去喊人幫忙，可是巷子外隻有冷漠的宮人，還有可怕的父皇。
阿若沉默了下來。
她先是推開了廂房的門，門外有一籃被隨意丟在地上的饅頭。
她又去打了桶井水，填上了乾癟的肚子。
阿若一下子就清閒了起來，雖然她之前也挺清閒的。不用照顧杜良人後，她每天除了填飽肚子，就是坐在桌邊，仰著腦袋，數數杜良人的身上又多了幾塊屍斑。
直到送飯的宮人聞到了廂房裡關都關不住的腐屍味。
宮人們呼啦啦地推開廂房的門，在看到場麵，都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高高掛起的女屍早已發臭、生蛆，坐在矮桌旁的女孩卻視若無睹一般吃著發餿的飯菜。
杜良人被草草地拿席子一卷，不知被丟去了哪裡。
留下一個不知怎麼處理的阿若。
雍容華貴、統管後宮的貴妃聽了下人的匯報，不耐地翻了個白眼：「丟去戾園不就是了？難道還抱來我宮裡養？」
於是阿若被丟去了戾園。
戾園是犯了錯的宮人、年老力衰的宮人自生自滅的地方。
不過阿若並不知道，她隻覺得自已像一個物件兒一樣，從一個大一些的破屋子搬到了一個小一些的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