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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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老領著工錢走了, 鬱容忙去迎接木工和篾匠。

才寒暄了幾句,正清點著家具, 桶匠又推著一板車大大小小的桶盆來了。

像是一起約好了似的, 不到一刻鍾,棉坊也來人了……早先送去的五十斤棉花全都打完,做成了長寬與薄厚不一好幾床的棉胎。

少年大夫分身乏術, 隻好一個一個地招待。

付清了最後一筆款項,百寶盒裡的銀錢隻剩下少少的一點了……便是鬱容在花錢方麵一向看得開,此時也難免有點肉疼,等看到散放了滿院的東西,心情瞬間被治愈了。

身著便服的某指揮使大人, 刻意降低了存在感,安安靜靜地坐在簡易書桌前, 隨手翻閱著一本雜記。

鬱容長舒了一口氣, 回屋這才發現,剛才忙得把客人都給忘在了一邊,心裡頓時生出幾分歉意:「抱歉啊,昕之兄, 這邊太亂了,沒能好好招待你……」

聶昕之微搖頭, 並不在意:「無礙。」

少年大夫笑了笑, 也不跟自己的朋友客氣:「我得盡快把這些搬去新屋,昕之兄你自便。」

一院子的家具、物什,收拾、整理, 再搬運,十分不方便。

不由覺得失策,早該讓人直接送新屋去……真是忙昏了頭,腦子短路了。

好在有板推車,大小號各一輛,也是請木工打造的,剛送過來就地組裝好的,正適合現在拿來裝運東西。

東西太多了,加上原本一些家當,以一人之力,怕是整個下午都搬不完……新屋距離義莊有些遠,繞了路,走一趟來回,得有七八裡路了。

鬱容盤算著跑一趟客棧,請幾位零工過來幫忙搬運。

聶昕之發話阻止了他,在少年大夫莫名的眼神中,出了義莊,沒半刻鍾又回了,身後跟著四名郎衛。

鬱容默了……

想不通,這些人從哪就突然冒了出來。

聶昕之一聲令下,幾人當即行動了起來,利索地收拾起物什,將家具裝載到板推車上。

著實有一種大材小用的感覺。

有了現成的幫手,鬱容也不客氣,否則豈不是辜負人家的一番好意?

——再者,這幾位郎衛,看著麵善……當日在白鷲鎮,朝夕相處了一個月的時間,大家差不多混熟了,彼此關係還不錯,比如那邊,看著文文弱弱、實際武力值爆表名叫安朗犀的,便是之前嫌一兩銀子太少、自掏月要包補貼「貓糧費」,導致三隻貓兒飛快發福的「罪魁禍首」。

回頭請大家吃一頓酒罷!

鬱容暗想。

工錢什麼就算了,這些逆鶬郎衛,各個家底豐厚得很,誰都看不上幾個文錢。

正直青壯年的漢子們,乾起活來麻利得很,鬱容想幫忙,根本就插不上手,隻能作個發號施令的指揮,看他們迅速跑幾個來回……

半下午的功夫,所有的物件,大到木床、中藥櫃,小到一把篦子,一個不落,從義莊全部轉移到了新屋。

搬家具的同時順便布置新屋。

先是正屋。

按照鬱容老家的習慣,方桌搭配四條長凳放在堂屋中間;上方靠牆擺上長案,東瓶西鏡,案桌中央是一個小香爐;博古架安置在東側,貼著與書屋相隔的木板牆,西側靠牆擺放一茶水櫃,左右安放兩張座椅。

堂屋裡的大件放置妥當,便輪到了書房……都是些常規擺設,書櫃、書架、書桌、座椅等,三十平的屋子不大不小,中間擺上一道竹屏風。矮榻就安放在屏風與書架之間,正適合看書學習累了作小憩之用,先前在南船北馬買到的仿西域毛毯整齊地疊放其上。

臥室就更簡單了,同樣用上一道竹屏風,將房間隔為內外兩部分。內裡是床,外麵放著兩張凳子、一條案幾,靠牆拚接了三張大木櫃,可以上鎖,用來放衣服、棉被,或者貴重物品什麼的。這個季節用不上竹床,就擺在窗戶前,平常可以放放東西,簟子、席子等卷好了架到木櫃頂上。

其後是左右廂。

客房和診室就隨便布置一下,各放些桌椅凳幾,床也是簡易的可拆分床板,疊靠在牆邊。一些沒想好怎麼安置的物件,暫且先安置在這邊的半廳裡。

剩餘的大件家具,比如中藥櫃、特製的工作台什麼的,搬去了藥室或靜室。藥篩、竹匾、小石磨這類,放在半廳。半廳靠著牆角擺放了兩個半人高的實木櫃,留作之後存放醫用或製藥器具的。

這邊還在布置著,替少年大夫跑腿的林三哥趕著牛車從雁洲回來了。在鐵鋪定製的各種器具,以及土陶坊的爐子、缸壇什麼的,都被運回來了。

正好用上了實木櫃。不過,像藥材鍘刀這一類比較危險的堪稱凶器的家夥,都得放屋裡鎖好了,需用時再拿出來。

眼看天色漸晚,鬱容不得不加快動作。

農用工具直接塞後麵的穀倉。

土陶製品、水桶木盆等,搬去了廚房,碗櫥、盆架自也不能少了,還些小東西,如案板、籠屜等順便一起帶過來。

剩下零零散散的,仍有不少,占了前院小半的空間,比如鍋碗杯壺啊,糧食乾菜啊,柴炭草杆啊……還有不少被當作賀儀送過來的土產品,以及之前采購的東西,前天帶回來的各種藥材等,一時來不及整理,隨意放置。

宴席即將開始,作為主人,鬱容必得提早過去招待客人。

冬天白日短,酒席散時,天已經暗下了。

燈籠點亮,掛在兩側簷廊下。

氤氳朦朧的光線裡,男人與少年相對站立。

「現在就得走嗎?」鬱容有些擔心,「這麼晚了,不如在我家暫宿一宿,明天趕早就是……」

這大晚上的,便是走官道,也是烏黑隆咚的。盡管這一帶治安不錯,剪徑大盜什麼的也不是沒出現過……好吧,這幾位都是頂頂厲害的逆鶬郎衛,不必太擔心安全問題。不過,夜裡趕路總歸不太方便。

聶昕之答非所問:「下回再來做客。」

鬱容沉默少許,嘆了口氣:「等你真的閒下來……再說吧。」

到這時,哪能不知道,這一位怕不是特意抽了這一天趕來慶賀……心裡既有被朋友看重的高興,更多的是歉疚。

男人似乎對少年大夫的情緒變化十分敏感,沒有出言刻意安撫,抬手,手指輕觸著對方鬢角的碎發。

鬱容下意識地偏了偏頭,微微張大雙眼:「昕之兄,」語氣不自覺地帶上笑意,「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要老是扌莫我頭。」

聶昕之聽了,未對少年大夫的說法作任何評述,收回手、掌心一翻,像是變戲法一樣,手中多了一個絲帕:「收下罷。」

鬱容疑惑:「錢?」

聶昕之頷首。

少年大夫囧了:「這是作甚?」紅包嗎?可是這人已經送了賀儀了啊?

「翰林醫官院補償的施藥錢。」

「……昕之兄你能說明白點嗎?」太言簡意賅了他聽不懂啊!

聶昕之簡明扼要地解釋了。

所謂「施藥錢」,其實就是翰林醫官院發放的「政府獎金」,表彰鬱容在白鷲鎮的所作所為,給些實際的獎勵。

鬱容十分意外:「竟有這等好事?」

聶昕之語氣淡淡:「不多。」

「……」

對男人表示的「不多」,鬱容有些懷疑,畢竟這家夥壕氣得很,大與小、多與少的標準,跟他不在一個水準線上……雖然他也覺得,「政府獎金」一般不會太多。這樣想著,沒什麼顧忌,打開了包裹在絲帕裡的銀錢……一二三四,有五個二兩的小銀錠,出乎了預料。

十兩銀子著實不少!按照青簾的標準,衣食住行,沒有額外的大筆開銷的話,足夠一個成年的漢子至少用上兩三年……畢竟,花千金買一頓肉吃,整個村子裡,除了某個少年大夫,真找不到第二個人了。

思及此,鬱容汗顏,轉而又釋然了,隻要手頭留一些急用錢,其他的花就花了唄……反正孤家寡人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圖個舒坦。

少年大夫重新包好絲帕,將銀子塞到了男人手裡:「給兄弟們喝酒吧,今天多虧了他們。」

「不必。」聶昕之果斷拒絕接受。

「餵……」

看到少年大夫垮下的臉色,男人改變了主意,接過布帕,從裡拿了一塊小銀錠,剩餘的還給了對方:「夠了。」

「……」

望著漸漸隱沒在天幕之間的鈎月,鬱容不再跟他客氣來推辭去的了——既然,非得晚上趕路,那就不要耽誤了,早一點上路也能早些抵達目的地。

站在新家的木柵欄門口,少年大夫目送著朋友的身影漸行漸遠,終於徹底融入了夜色之中。

風聲呼嘯,遠離莊子的夜晚,冷清又寂寥。

鬱容注視著沉沉的夜色,不自覺地輕嘆了一聲:「真安靜。」

對比之前的熱鬧,此刻莫名感到些許惆悵。

「喵嗚~」

小腿被熱乎乎、軟綿綿的小東西左蹭蹭、右蹭蹭,好不容易傷春悲秋一把的少年大夫忍不住笑出聲了,俯下身,抱起貓兒。

「不會又餓了吧,小三……還是你又偷吃了,故意跑來賣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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