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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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秀又叫了一聲,叫得鬱容心裡軟成一團,什麼事都拋開了,回屋,專心致誌地擼貓。

今天真的是從淩晨忙到晚,鬱容抱著貓,坐沒坐相地癱在椅子上,實在不想動……

然而,院子裡雜七雜八的一堆東西,還等著他收拾。

別的不提,一些村民當作賀禮送的熏肉、鹹魚,肯定得放好,否則……

鬱容扌莫了扌莫貓的腦袋,在三秀掙紮著想跑時,鬆手放了它。

認命地去前院收拾。

廚具、食材,送廚房,暫時可能吃不了的、能存放的蔬菜塞到地窖裡。其他的淩雜小物件,一時用不上的,一口氣裝簍子裡,架到半廳櫃子上,過幾日閒下了,慢慢收拾。

當下急著收拾的是藥材。中藥櫃是木工按照鬱容吩咐最先打造的,晾了一段時日,完全可以直接用上了。炮製好的藥材,分門別類放進藥櫥抽屜裡,少數還得陰晾,就撒在竹匾或藥篩上。

整理完了,鬱容一鼓作氣,寫起了中藥櫃各個抽屜的標簽。也是他貪心,讓木工一連做了兩個大藥櫥和四個小櫃子,全貼上標簽,得寫上好幾百張紙條……這一晚上哪忙得完,隻好先寫已有的藥材名稱了。

直到生物鍾提醒,實在困得受不住,這才結束了這一天的工作。

鬱容花費了三天,終於把新家的裡裡外外,差不多拾掇齊整了。此後又馬不停蹄的,跑了一趟王家溝,找到桃園主人談移栽果樹的買賣。

少年大夫有些小心機地備了一小瓷盂的牙膏送給桃園主人,正合了對方的心意。

桃園主人十分好講話,談價的姿態也不強硬。鬱容得償所願,買到了八株四年的桃樹——桃園不光有桃樹——以及一棵十年的梨樹。

又在桃園主人的牽線搭橋下,購得了白梅與紅梅各一株,不到三年的桂花樹四棵,以及臘梅……臘梅最多,年份不算長,但一次性移植一大片,開花之時分外好看。

這些樹,沿著木柵欄栽種,來年再扡插楊柳,待到草木抽發,必是一片蓊鬱葳蕤。

不過,移栽整棵樹木,是一不小的工程,其中有不少的講究。故而談妥之後,鬱容先付了三成的定金,要等十天,這些樹才能真正地在他的屋前院後紮土生根。

立冬忽至。

亂忙活了好些天的鬱容,到這時總算得了清閒。

……不對,還不能說清閒。

少年大夫一大早就扛了鋤頭,在屋後的空地上,進行鬆土作業。

前天路遇老裡長,對方好心提醒,是時候種菜了。再過些時間,有些菜就來不及種了。

差點錯過了時候的鬱容,連忙找出之前買的種子,適合種的趕緊浸種催芽。

——對現代人來說,買菜吃是習以為常的一件事。可在這個時代,住在村子裡,想每天買菜,著實不太方便……跟有沒有錢乾係不大。

還好,若以陽歷算,今年的農歷差不多隻相差一個月的時間。

十一月初,還能種好些類別的蔬菜。

以新安府的地理氣候,這個季節普遍種植的有蘆菔、茼蒿、胡荽和芸薹——蘆菔就是白蘿卜,胡荽、芸薹即香菜和油菜,叫法與鬱容熟悉的不同罷了。再過一個月,還能栽種芥菜和頗棱(菠菜)。當然,蔥薑絕不能少,反正這倆能全年性種植。

除此,鬱容還想種些菘菜和水芹。

菘菜就是大包菜,產量高、易儲存,冬天的時候燙鍋子吃十分美味,卻不知為何,青簾這附近少有種植的,似乎是人們普遍不愛吃?

至於水芹,鬱容對其本身不算太喜歡,之所以要種它,主要是想試一試能不能培育出芹芽。

猶記得,到外祖父家的第一天,第一頓吃的菜便是對方親手培育的芹芽……那清爽的口感,一直流連在記憶深處,無法忘卻。

……想象是美好的。

現實十分殘酷。

少年大夫準備的種子,足夠種滿兩畝地,誰料,顛顛地刨了一上午,也沒刨到半分地……須知,種菜之前光翻土還遠遠不夠。

鬱容:「……」

好像太過高估自己了。之前說了,這幾年他每到假期,都會去農村體驗生活,一般的農活也都會做。問題是,現代的農村,和古代的農村,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譬如翻土這種活兒,盡管知道怎麼回事,卻從未親自做過,因為現代農村,五花八門的農具不要太齊備,誰還費心費力,扛著鋤頭慢慢刨土?

微微喘著氣,少年大夫雙手杵著木把,頂著下巴,對著眼前一大片空地,發著呆……照他這個速度,等土翻完了,怕是可以直接用作春播了。

驀然想到了那位匡大東家的提議,鬱容不由得琢磨:看來,必須得找人力幫忙了。

——嗯,術業有專攻,他做不了農夫,能把大夫做好就可以了。

決定了雇傭人力,便毫不遲疑,當天中午就找到了,是一雙中年兄弟,據說早年遇災,逃荒到新安府的,沒有自己的地,又沒錢買,隻能靠租人家的田地,平常再在附近打些零工,養活一大家子。

鬱容從老裡長家打探到這對兄弟的消息,知道他們在農活上都是一把好手——最重要的是,做事認真、為人敦實——直接找上對方的家門。

十月農閒,像某少年大夫這樣一根菜苗都沒種的人家,放眼全村,獨此一戶。

兩位李姓的兄弟,正愁著冬季找不到太多零活,便有了這一樁送上門的活計,可不給高興壞了嗎!

雙方沒怎麼討價還價,直接說定了,一人兩百錢一天,不包兩餐,日結工錢。

並非鬱容小氣不願包飯。一是普遍行情如此,這種情況都不會包飯,二是他家就他一個人,做多人份的飯,用小爐子肯定不行,動大鍋灶又費時費力,怪麻煩的……

兄弟倆住得不遠,到這邊乾活,跟去自家的田地距離相差無幾,早上吃了飯過來、晚上乾完了回家吃飯,方便得很。

談妥了工錢,二人當即扛上鋤頭、鐵鍬,跟著鬱容走了。

鬱容站在後簷廊上瞅了半天,確定李姓的兄弟乾起活來果真是又快又好,頓時安心了。

……看樣子,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不出門,在自家後院摘菜吃啦。

監工什麼的沒必要,少年大夫踩著略微輕快的步伐,正要回屋,經過廚房門口,下意識地扌莫了扌莫肚子。

刨了一上午的土,早飯都消化光了,感覺有些餓。

不吃午餐什麼的根本習慣不了。

腳下便是硬生生地換了方向,進廚房找吃的去。

然後後知後覺地想到,這不是現代,不存在冰箱裡存儲著零食的事情。

不想燒飯,平常做零食的乾果之類……處理手法太粗糙,老實說,不太好吃,吃多了就膩煩了。

猶疑了一會兒,鬱容打開櫥櫃,翻找了起來。

辦喜宴剩下的粽子,前幾天被他吃光了。底下的櫃子裡,盡是各種豆子類,都是之前村民送的,不適合現在吃。

看到了芝麻,就想起了芝麻糊,可惜手工怎麼弄的,他不會做。

有些糖,少少的精白糖不到半斤,砂糖和糖霜足有兩三斤……考慮了三秒,鬱容覺得這些也不能填飽肚子,隻能失望地合上櫥櫃門。

目光不經意地投進了一旁的水桶裡。

水裡泡著餅。

鬱容一怔,忽是想到了某次在鄉下嘗過的炒餅……還挺好吃的,做法又簡單,便瞬間起了興致。

這種餅,不是普遍意義上、用小麥麵做的餅,而是用秈米與少許的粳米磨成米漿後,瀝乾了水分,濕麵做成的米餅。

米餅蒸熟出屜後,晾乾變硬,用水養著,保質好的足以吃上大半年。

煮粥的時候,放極少的米,米湯燒開,放幾個餅進去,比吃白米飯還容易飽肚子。

鬱容不愛吃放陳了的米餅,覺得口感遠不如年糕。

炒米餅除外。

心動即行動,少年大夫從水裡撈出七八個餅——餅很小,隻有半個掌心大——放在一邊先晾著,等水分乾一點。

洗鍋,清理砧板、菜刀,把爐封拉開,塞了新的石炭。

餅麵的水分乾了一些,橫豎兩刀,每一個切成四小塊。

不需要任何配料,隻要一點香油,對餅塊進行翻炒即可……原本硬邦邦的餅塊,隨著高溫慢慢軟化,在開始有些粘鍋的時候,即可盛出。

從櫃子裡拿出砂糖,撒上兩勺到炒米餅上,稍稍拌一下。

香香甜甜,軟軟糯糯,對十分愛吃甜食的鬱容來說,堪稱美味。

少年大夫捧著炒米餅吃得熱乎,忽地想到櫃子裡的那些芝麻,靈光一閃……

不清楚芝麻糊怎麼做的,可是他知道如何做鍋巴粉啊!

鍋巴粉不管乾的,還是泡水,吃著都特別香……尤其泡了水後,感覺跟芝麻糊沒什麼差別。

想到好久沒吃過的鍋巴粉,鬱容吃炒米餅的動作不由得快了起來。

等下吃過了,他就著手做鍋巴粉吧?多做一點,既可以當零食,也能偶爾應付當主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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