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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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錦標社、霸王社與命社的亂鬥, 場麵亂成一團,鬱容之後完全忘了獵物的事。

現在一看, 數量真真不少。

「三、四、五……」小河孩童心性, 興高采烈地點著數,「十四,十五……」

野山雞有二十一隻, 十四隻野兔,居然還有兩隻成年的豺狼。

可怕的收獲。鬱容不由暗想,萬一哪天昕之兄失業了,去當個獵戶保準也能發家的。

開玩笑的。

尋常獵戶哪能在一天打到這麼多的獵物,獵場到底不是真正的山林, 專門圈出一片地,動物都是半圈養的, 才能讓狩獵之人玩得盡興。

回到眼下。

鬱容覺得昕之兄這朋友當得實在夠意思, 大方、爽快,這麼多的野味眼也不眨地就送給了自己。

著實壕氣。

如此感慨著,淡定地接受了這大手筆的饋贈——他對那個男人愛送東西的舉動快習以為常了,反正珍貴如那一匣子的珍珠都收了, 再有什麼老虎豺狼的,不足為奇。

唯一為難的是, 這一地的野味實在有些多, 怎麼處理是個問題。

第一反應自是作藥用。

雞肉滋養不說,野山雞更有強筋補血之效。

野兔則全身皆藥。兔毛療燒傷,兔骨治疥瘡, 兔肉保健益氣、涼血解毒,兔肝明目退翳、利肝補勞,兔腦入丸製膏,對凍瘡、火燒和皸裂有強效,便連糞便也是一味藥。

豺狼的皮肉骨頭同樣可入藥,尤其是豺肉,雖不好吃,製成臘肉即為良藥,人吃了補虛消食、增強骨力,主治跌打,散瘀消腫,對痔瘺亦有療效。

東西是好東西,就是太多了……趁著新鮮,叫上一家子老老少少的,處理起來得費好一番的工費。

豺狼不提,這麼多山雞野兔全作藥用,其實沒必要。

便稍作盤算,鬱容去了趟村口客棧。

老板過來撿走了最肥的兩隻兔子和四隻山雞,給了一吊半的文錢意思一下,兩人都沒討價還價。

其後,挑了幾隻賣相好看的兔子和山雞,給戶長和林三哥家各送了一隻山雞與野兔。

當家做主就得懂些人情世故。

戶長是督稅管土地的鄉官,稍作打點自是必要;林三哥是生意夥伴,經常不在家,偶爾照顧一下他在家的老父老母,是為仁義之舉,也好鞏固雙方良好的合作關係。

鬱容又親自送了兩隻野兔和兩隻山雞到老裡長家,承蒙照顧,有好東西當然不能忘了對方。

這邊做完了人情,鬱容回到家,啞叔跟三個小孩已經忙得熱火朝天了。

山雞與兔子各留一隻,用前些天下雪儲備的冰塊保存著,留作晚上和明後天吃。

剩餘的,山雞經過開水滾燙,全部拔毛,野兔與兩隻豺狼,被啞叔技巧嫻熟地剝了整皮。

野山雞的毛相當好看,作家用有不少用處,就由努力想幫忙的小河,拿去清洗晾曬了。野兔與豺狼的皮毛得鞣製,跟處理虎皮一樣,先讓太陽曬乾,再放缸裡浸泡,暫且不必管。

遵從鬱容的意思,啞叔憑借出神入化的刀工,對豺狼與兔子進行了肢解。

取出兔腦單放,骨與肉完美分離。

鍾哥兒和明哥兒拔完了雞毛,便去給啞叔打下手,將一部分兔肉撒鹽醃製,一部分作成醬肉……如此可以長久儲存,既作吃食,又能藥用。

大家都在忙活,鬱容也沒袖手旁觀,去廚房燒起了大鍋灶,將山雞分趟數熬製——山雞肉少而硬,醃製臘製什麼的沒必要——肉燒得稀爛,隨即去骨。

骨架子全被撈了出來,放櫥櫃裡存儲著,全給梨花作口糧。

再盛出幾大砂鍋雞湯留著自家吃。

剩餘的雞肉繼續煎煮。去藥室取杜仲、茯苓、人參等名貴藥材,放入其中,熬製數次,濾液濃縮,再用浸膏之法進行滲漉,加入白酒,和蔗糖製成的糖漿,按照一定的配比,便可製成山雞大補酒——是極為珍貴的大補之藥,封口放置在陰涼之處可久存。

說著挺簡單,架不住雞肉分量多,全部製成大補酒,得花好一番的工夫與心神。

鬱容讓小河看著灶火,分身忙去處理兔腦和兔肝。

冬天氣溫低,肉撒了鹽可以存放一段時間,兔腦與兔肝卻不能久放,需得趕緊炮製。

鬱容又叫了明哥兒幫忙。

將兔腦去膜與血管網,研磨製膠,經過化學處理,便成了乾腦粉。乾腦粉隻要保存妥當,放置一年半載的,不擔心失去藥性,是為製作兔腦丸什麼的原材料。

兔肝火炙,配上梔子、黃連等幾味藥,蕤仁浸湯去皮,羚羊角磨粉,鬱容直接製成了綠豆大的兔肝丸。

加班加點的,熬了兩個夜晚,兔肉吃厭了,山雞湯也喝到膩,兩大三小終於處理完了所有的野味,除卻皮毛還等著鞣製,兔肉與豺肉,以及山雞的內髒,或是臘製,或是醃了風乾,或作成了肉醬,剔出的骨頭洗淨曬製,留作入藥之用。

兔腦粉留著自用。

製成的兔肝丸,和好些壇子的山雞大補酒,隻留少許以備不時之需,又悄悄分了一部分放在係統商城上兜售,剩餘的連同那些六味地黃丸,一起交付了林三哥,由他自己找渠道出售,或直接轉交匡萬春堂……鬱容都不管。

得了便宜的少年大夫,忍不住想賣乖一下:昕之兄真會給他找事,害他忙了幾天,差點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這樣吐槽著,鬱容仍是忙中抽閒,經過一番精心思慮,選用兔腦與皮毛,琢磨出一種膏藥——適用廣泛,不管是什麼樣的外傷,諸如跌打形成的淤血,利器刺劃的創口,或者燒傷、凍裂,抹上一抹,療效上佳——是他根據已有的方子,自創出的藥膏。

他想著,乾親軍衛這一行的,感覺挺容易受傷的,等昕之兄路過這裡,就拿這藥膏贈與對方作回禮……也算實用。

哪料,西頭衛四爺的豬都殺了,還沒等到聶昕之的到來,隻好將藥膏暫且收入到儲物格裡。

十八那天,鬱容收到了栓二哥送上門的豬腸與腿子肉——與天朝的情況一樣,這個世界,灌腸儲肉之法流傳已久——便又忙著製成香腸。

這裡的豬肉口感不佳、腥膻味過重,便取了一些可作香料的藥材,根據自行琢磨的秘方,先行對肉質進行了去味、殺菌的處理工作,浸泡洗淨,瀝水後由幾個小孩慢慢細銼成肉糜。

鬱容則與啞叔忙著製作腸衣,幸而豬腸被栓二哥送來前就已清洗過了,否則真是……味道沖天。

——腸衣要製成透明,須得刮腸,繁瑣又十分講究技法。等腸衣刮好了,灌腸又是一件極耗時間的事。

好在大冬天的,不需要出門看診的話,倒沒什麼急事。鬱容耐心十足,為了滿足口腹之欲,寧願多費點心神,跟啞叔兩個一點點地往腸衣裡灌肉。

沒有雨雪的冬日,日光正好。

小雞嘰嘰,低頭啄著地上的米粒。

梨花蹲坐在柵欄前,盡職認真地看門,耳朵豎起,不錯過一絲一毫的動靜。

院子中間,幾條凳子擺開,上麵放置大小不同好幾個竹匾,有些晾著雞毛,有的是豆子什麼的。

桑臣與赤炎將軍各在長凳上占據了一塊地盤,曬著太陽打起了盹。三秀蹭著他的鏟屎官,瞪著烏溜溜的圓眼睛,仰頭凝望著掛滿了香腸的竹竿,時不時地喵一聲。

鬱容坐在半廳前的簷廊間,手裡翻閱著這個世界的醫書,專注又投入……殘忍地無視了小腿處毛茸茸的觸感。

「汪汪汪——」

梨花突如其來的警示,引得沉迷於文字之間的少年大夫回過神。

循聲看去,看到了一個根本沒想過會出現在這兒的人。

鬱容訝異非常,放好書卷,起身迎到了柵欄門口:「貴客來臨,竟不曾遠迎……失敬了。」

「貴客」拱了拱手:「是在下冒昧了,還望小大夫莫要見怪。」

鬱容客氣地將人請進了正屋,滿心是疑惑:「不知餘社頭來此是為何事?」

餘社頭正是前些日子有過一麵之緣的命社社頭餘長信。

「巧合路過。」

鬱容有點囧。

他家既不在官道附近,又不是正好處於村頭,兩麵臨水,往前就沒了路,如何總有人恰好路過?

像是知道他的疑惑一般,餘長信接下來的話解釋了「巧合」是如何之巧。

今天是衛四爺家閨女出嫁之日,這位社頭跟那家人是拐了幾道彎的遠親,因著之前與栓子有過一些往來,收到了喜帖便沒推拒邀請,一大早就趕來青簾吃喜酒,便在早宴上看到了同樣受邀出席的少年大夫。當時人多,不方便打招呼,這不,一抽開了身,跟人問了路,直接找上了門。

鬱容恍然,道:「確是巧了。」

心裡卻納悶,不過是一麵之緣,對方沒必要特地登門拜訪吧?

還有,逆鶬衛咋就這麼快將命社的頭子給放出來了?

「小大夫可是疑惑餘某的來意?」

鬱容默然,對方正問到他的心坎上,便沒接話。

餘長信語氣陡地一轉,繼續說著:「命社散了。」

鬱容憋了一句:「竟是如此?真是沒想到……」

沒想到才怪。這人找上門,跟他說這個,該不會又想邀請他加入他們吧?

餘長信沒多少失落,搖頭嘆了聲:「散了也罷,命社已經不是最初的那個命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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