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2)
時至深秋, 堰海的氣候又比新安府冷,這個時節, 泡溫泉是一件讓人感到身心皆舒爽的樂事。
先行在浴室裡將自己清洗了一遍的鬱容, 散著頭發,隨意地披著一件保暖的外衣,趿拉著木屐, 踩過地板,拉開門便看到正襟危坐的男人,不自覺地微笑:「兄長……」
見其眉目半垂,微微低頭看著什麼,目光下意識地投向對方拿在手中的物件。
燈火昏昧。
鬱容眼力極佳, 看清楚了那是一個香囊,粉粉的顏色, 精致的花型, 一看就是女性用的。
「……」
視線上移,盯著男人淡漠的麵容。
心裡莫名憋悶。
察覺到屬於另一個人的視線,聶昕之抬目看了過來,香囊仍拿在手上, 神色冷然。
鬱容輕步走過去,勾了勾嘴角:「香囊?兄長去一趟界身巷倒是收獲頗豐……」
「容兒。」男人忽地喚道。
鬱容保持著微笑。
聶昕之說明:「此物原置放於你藥箱之內。」
慢了半拍, 心氣不順的某人, 陡地明白了對方言下之意。
「微笑」保持不住了,鬱容飛快地回想了一遍自己在界身巷清河坊的所作所為,忙開口:「兄長且聽我解釋。」
聶昕之平靜地注視著他, 嗓音低沉:「我在聽。」
見到對方這樣的反應,鬱容張了張嘴,驀地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
其實也沒什麼,他去清河坊原也不是玩樂,但……
想到剛剛自己的誤會,還沒弄明白「真相」,心情就克製不住地不爽,以己推人,尤其這個「人」是超級護食(趙燭隱語)的家夥,倏然之間便不想「解釋」了。
心裡是格外地柔軟,鬱容湊近男人,主動環抱了過去,真心實意地說了聲:「抱歉,兄長,是我疏忽了。」
行醫沒什麼,不過,但凡是男人,一提起煙花柳巷,說是去做正事……誰信啊?
鬱容知道,聶昕之是相信他的,但很多時候,「相信」不代表心裡就舒暢不在意。
誰讓……
這男人,不僅非常小心眼,控製欲也極強?
思緒紛亂,鬱容麵上淺笑:「下回一定提前跟你招呼聲。」
沒提是趙燭隱「拐騙」他的,反正估計那家夥,好一段日子都不好受了。
聶昕之靜靜地聽著他在說,凝視著那一雙桃花眼,目光始終不離。
鬱容轉了轉眼睛,遂是湊近對方的嘴,親了一口。
果如他所料,殺手鐧一出,一切不成問題。
沒有什麼問題是一個口勿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親一口,三個口勿不能更多了!
不過……
親一口的後果往往無法預估。
「那個,兄長……」鬱容的語氣略有些弱,「能不能先去泡溫泉?」
沉默良久的男人終於出聲了,嗓音略帶沙啞:「過後再泡。」
·
秋日,總是傷感的。
鬱容坐在窗邊,手中書卷不經意地丟棄在一邊,目光凝聚在飄香的丹桂上,思緒天馬行空——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什麼?溫泉近在咫尺,他卻不能入池中泡。
所謂溫泉小苑,待了整整一天,但有十個時辰耗費在了床上。
然後,因為聶昕之有公事亟待處理,好不容易從床上爬起的某人,就這樣被打包帶回了城內。
一陣陣古怪的、聞了就想吐的臭味,爭先恐後地直鑽入鼻腔。
鬱容下意識地捂著鼻子。
神色憔悴,笑容燦爛的娃娃臉青年出現在了窗外。
「好巧,小鬱大夫。」
鬱容忍著嫌棄之心,強迫自己拿下了捂鼻的手,沖來人微微笑:「可是燭隱兄又有什麼吩咐?」
趙燭隱嘿嘿一笑:「就是挺久不見你……」陡地住嘴,少刻,語氣一轉,「是有事想拜托你,不知……」
鬱容頷首:「直說就是。」
趙燭隱就直說了:「還是藍兒的事,她那個……病,真的無藥可醫?」
鬱容垂下眼,輕聲道:「心病難醫。」
趙燭隱咕噥道:「不是說上醫醫心?」
「上醫醫心」可不是用在這裡的。鬱容心裡吐槽著,麵上淺笑:「鬱某不過是隻能醫病的下醫。」
趙燭隱打著哈哈:「小鬱大夫太謙虛了。」遂也不強求,「藍兒的病,我再想法子,」話鋒一轉,「上回你不是給開了什麼養生湯嗎,那個可不可以製成藥丸?」
鬱容回:「可以,隻是……沒必要製成藥丸。」
「有必要有必要,」趙燭隱忙道,「湯藥難以下咽,藥丸服食方便,偶爾出門也好隨身攜帶。」
鬱容想了想,便點頭:「我試著製備個三五瓶。」
正好這一兩天不那麼忙。
趙燭隱卻道:「三五瓶太少了,不如一次性製個十幾二十瓶,你也省事。」
鬱容盯著這個戀愛腦不靈光的家夥,默然了少時,才道:「是藥三分毒,再者,成藥放久了容易變質。三五瓶足夠了,待她吃完了這些,血虛之證便能好轉,日後注意調養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