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50【一更】(2 / 2)
阿慈又做錯了什麼?
同樣生而為人,憑什麼?憑什麼要他們來承受這一切?!!!
……
江闕將聞梨背到醫院之後才知道,聞梨的血友病發作了。所以才會流那麼多的血,所以才會一直、不停地流著、那麼多的血。
止都止不住。
滿眼的紅,刺眼的紅。
江闕沒上過學,沒念過書,也沒乾過醫生相關的兼職,卻也曾經聽小姑娘哭著跟自己說過,她媽媽就是死於顱內流血過多。死於一個叫『血友病』的魔鬼之手。
本就炸裂般疼痛的腦子陡然尖銳的『嗡』了一聲,周遭所有一切的聲音都聽不見了。他隻聽到醫生說聞梨現在立馬要做手術。
但是需繳納手術費三十萬。
不僅如此,醫生還提醒他要做好心理準備,因為聞梨這種病後續人血因子的費用還會更高。
走廊上醫生、護士、病人、家屬都步履匆匆,哐哐腳步聲在靜謐的環境中被無限放大,一如他此刻的心跳聲,如擂鼓一般強烈震鳴。
三十萬、錢。
他。
——沒有。
原來這個世界,沒有錢真的會活不下去。
即便早就知道這個道理,但是江闕二十多年來從來沒有一刻像今天這樣,如此清晰地認識到這個道理。不,這個真理。
這個社會真正教給他的道理。
江闕找到湯晗的時候,她正在到處都是仆人走動的客廳裡,毫無顧忌地馳騁在別的男人身上縱情聲色。糜爛、墮落的明明白白。
但就是這樣一個女人,有錢,有權,有勢。
擁有他想要而沒有的東西。
甚至掌控著聞梨的生死。
正沉浸歡愉中的湯晗注意到江闕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紅唇一挑,叫的更加放浪形骸了。甚至還恬不知恥地邀請他要不要一起來?
江闕垂著眼簾,壓住那股惡心反胃的感覺,麵無表情地說:「阿慈出事要做手術,需要三十萬。」
湯晗先是一愣,繼而急速起伏顛簸了兩下之後,毫不留情地從男人身上起來。不顧他哀怨不滿的挽留,隨意套上件浴袍,在保鏢的伺候下,點了根女士香煙。
裊裊白煙自她紅唇間逸出,氤氳了她的五官眉眼。
「所以你是來問我要錢的?」
江闕點頭,不願意跟她說話。
湯晗『嗬』的一笑,讓保鏢取了三十萬現金擺在麵前。翹著二郎腿,愜意饜足地倚在沙發上,悠閒地說:「喏,這就是三十萬。」
江闕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一摞摞紅白相間的物什,垂在身側已經麻木的手指微微蜷了下。
湯晗看著他渴望的眼神,笑了。
「江闕,你不是一向骨頭很硬嗎?我還以為你有多能耐呢,原來也會有見著錢走不動路一天啊。」
「……」江闕盯著那幾摞錢沒說話,月匈腔卻微微起伏著。
湯晗看著,眼裡瘋狂的快意浮現,索性丟了一摞在他腳邊,惡意深深道:「想要?」
江闕屏氣凝神地盯著,手指越收越緊,額角青筋更是不斷鼓動。在他白皙的麵頰上顯得格外可怖。
湯晗就喜歡看他掙紮的模樣。
她就愛享受著這種看著別人親自折斷自己的傲骨,然後卑微地匍匐在她腳邊的掌控感。
這會讓她身體裡的血液沸騰起來,燃燒起來。
尤其對方還是江闕這種男人。
嘿,真是想想就興奮。
湯晗用力吸了兩口煙,這才勉強壓製住那股子讓她全身毛孔都舒張開來的暢快感,「看來你也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在意那個小賤人。也是,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片子,哪至於折上你的骨氣啊?」
江闕用力抿著嘴角,將目光重新放在湯晗身上,嗓音僵硬。
「你到底想要什麼。」
「想要什麼?」湯晗看著他清淩淩的目光,陡然冷了臉,「——我想要你跪在麵前求我。」
江闕眼底一片猩紅,「湯晗,你不要欺人太甚。」
「嗬,欺人太甚?隻要我願意,欺負你又怎樣?」
「……」
「怎麼樣江闕,你跪,還是不跪?要是不願意的話…」
「我跪。」不等她說完,江闕就打斷她徑直跪了下來。他脊背挺的筆直,說話時語氣死板生硬的要命,「求你,救救阿慈。求你。」
即便如此不誠懇,但湯晗卻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飆出來了。
她的笑聲猖狂而肆意,江闕卻恍若未聞,隻是眼神空洞地朝她麵前那幾摞『救命錢』上看著。
他心想自己這輩子來來去去,反正也就這樣了,左右爛泥腐肉一坨。但是聞梨不同,她親自將他拽出深淵。她是他的神明,他的光。
他怎樣都可以,怎樣都行,但是聞梨一定要好好的。
她一定要,好好的。
他生在黑暗之中,所以想要她常住人間,在溫暖與芳菲之下無憂無慮地爛漫成長。隻要偶爾回頭的時候,能看他一眼就夠了。
真的,他想要的不多。
這樣,就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zy」奶奶灌溉營養液 x3,「小怪獸~少吃零食」奶奶x8~
江闕循著路扌莫到後山的時候, 看見通向酒窖那條唯一的大道已經被一顆被雷劈斷的粗壯大樹給攔月要堵住了,隻能從兩邊草叢繞道。
嘴角扯出一道脆弱的弧度,聲若蚊足地低低喚道:「哥哥…」她嗓音帶了哭腔,「你終於來了。」
江闕一下就紅了眼眶。
江闕鮮少看書,電子產品玩的也很少, 視力很好, 清晰的看到積水上浮著一層淡粉的柔嫩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