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最後一篇日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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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小孩,今天有沒有哭?是否朋友都已經離去,留下了帶不走的孤獨?

我沒哼出聲音的曲調被前排傳來的A4白紙打斷,我抬起頭。

這是班會課,班長要每個人寫下自己的三個習慣,我鄭重其事地在第一行寫下:

一個人聽苦情歌。

很多話真的從嘴裡說出來顯得特別酸,寫成歌唱出來會很舒服啊。

我是真心地覺得音樂裡的歧視鏈很不合理,喜歡古典音樂的不一定就比喜歡流行樂的尊貴嘛,再談到小眾一點的音樂,一股知己難尋的悲催感從諸如「難道現在隻有我這種人喜歡聽某某某了嗎?」的qq文案裡撲麵而來,在我看來像笑話……

第二行:日記。

我從6歲就開始寫日記,一開始自然是老師要求的,甚至還要天天上交檢查,可久而久之,我發現自己的一天可以被濃縮成一頁紙幾行字,這種感覺,好像還可以。

我的6歲到15歲,有8個筆記本那樣厚。

後來當然沒有再讓什麼人看過,因為我學會一個詞叫嘩眾取寵,我當時立馬聯想到了「難道隻有我……」的那一係列。

但是不得不說日記這種東西是非常神奇的,裡麵全是別人,卻是寫給自己。

不經允許看別人的日記,就像偷窺他的生活。

至於讓別人看自己的日記……至少在現代背景下,能讓別人看的肯定算不上是日記了,那最多算個筆記。

所以我靠著寫日記遊離在世界邊緣,安安心心做一個旁觀者。

但我不否認自己試圖讓別人走進自己的生活,我的意思是說,偷偷闖入別人的生活。

那又是年少時候的事了,當時我很小很小。

我和江北還有西西是在10歲認識,江北和西西或許認識更早,但我和江北一班。

有點好笑,江北一個男生比我和西西都更像女生,我現在翻開小學時候的日記,都還找得到初見他時對他的描寫,我把它比喻成了我最討厭吃的蔥和蒜。

瘦高,而且白,多形象。

說話輕聲細氣,甚至愛哭。

這樣的男生在偶像劇或者言情小說裡隻有兩種後果,要麼會被其他男生孤立,要麼被掰彎。

但是江北是例外。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一個男生在班裡打鬧時,不小心用掃把打到正坐在座位上寫作業的江北的額頭,他被疼哭趴在桌上,那個男生竟跪倒在他桌旁道歉。

應該不是第二種後果吧……

所以如果西西沒有托人把那封情書給他,我早晚也要讓他寫的,那是不用計較後果的年紀。

班裡傳這件事鬧的滿城風雨,我隻看見江北把信輕飄飄地看一遍,從演算本上撕下一張白紙。

我看著江北在白紙上寫「我不喜歡你」5個大字,署名jb,他連全名也不願寫。

我坐在江北斜後方,隔一條過道,但還是看不見他的表情。

後來他也托人把回信給西西。

後來就沒有後來了。

他和西西托的是同一個人,來來回回兜兜轉轉。

但我卻不止一次的幻想過這個故事和我有關。

因為我覺得,江北和我,算朋友。

就像現在流行的說法,那種他給我一個眼神,我就能在心裡放一部電影的朋友。

我還不到11歲,那時。

那些被我無限放大的溫存,也不過隻是他會在我的水杯被同學不小心打碎時,提醒我下一次買什麼樣的水杯更結實,或者是在當我夏天剛探個頭就穿上短袖時,抓住我的手臂問我這樣穿不冷嗎?

我們也會鬧別扭,但無論如何那個不占上風時扭頭就走的那個人都是我,背後會問一句「你上哪去?」,而年幼的我還不知道說「不用你管」更霸氣一點。

「我出去透個氣。」無比認真的回答,至少我沒有回頭。

有一次忘了什麼緣故,我居然直接用粉筆把「西西喜歡江北」寫在了黑板上,當我報復一樣地回頭看時,江北沒有任何反應,真的,我盯著他,他也不看我。

江北的前桌上來急到用手擦了我寫的字。

我突然意識到,我把西西的名字寫錯了,前桌與西西的名字隻差一個字,她也看錯了。

這麼多對錯,隻有江北一直相信,他是對的。

我也相信。

從11歲到12歲,我用兩年的時間就相信了,應該是一年半。

有半年的時間我摔下樓梯骨折住院,臥病在床。

出院返校後不久,我聽說,與西西同班的男生李浩東寫的情書被家長發現,家長找到學校裡來,甚至驚動了教務主任。

發出聲音的同學不時在偷瞄我。

一個沒有星星的晚上,我在家附近的十字巷口碰見西西,是碰巧。

西西對我說「那封信,是寫給你的。」

怪……不得。

「你們班,挺開放的。」

我和西西都笑的很勉強。

我不記得我說了什麼漂亮話來搪塞,但與西西分別時,我難得鄭重的對她說,明天見。

明天和今天之間有那麼長時間,今天想不通,說不定明天就懂了。那我們今天就先分開吧,等到明天再見,明天的昨天,就先放過他。

所以那封被李浩東親手撕碎的情書,我其實好奇內容,但我也把它留到明天再想好了,明天見,明天見吧。

那也是我和西西最後一次單獨見麵。一個年級4個班,我和江北在首,西西在末。

我忘記提一個很重要的人,因為我差點沒有認出江北。因為我出院回去後發現他燙卷了頭發,剪了劉海,長了個。

其實也就半年而已。

我總拿江北的卷發玩笑,他說是媽媽逼他燙的。

小升初是人生第一次重要的關卡,留給我們時間都不多了。

江北用最後半年的時間告訴我,李浩東很好。

「嗯。」我點頭,也不說什麼。他以此開蹩腳的玩笑,我笑,也不說什麼。

他不是個勇敢的人,和西西差得遠,更不比李浩東坦直。

星光英語賽報名的時候,班裡有意實驗的同學半數都報了名,江北和我都在其中。

初賽筆試刷下大半,所幸江北和我都過了關。

他拒絕參加復賽。

「你不是喜歡英語嗎?」

「過了第一關就能上實驗了。」

沒有什麼結果的一問一答,我賭氣一般繼續參賽,一路拿到我們學校唯一的二等獎。

屆時,我是個連cannot的縮寫,都要江北傳小紙條給我的英語睜眼瞎。

才藝表演我唱了bigbigworld,並把同樣的演出放在畢業前最後一個六一文藝匯演上,江北是主持人。

我沒有問過江北後不後悔。

我也沒有問過西西後不後悔。

碰見李浩東時我照舊揮手問好。

他們可能後悔,也可能不,都與我無關。

誰也不知道西西送出的情書是我早就知道並慫恿的,李浩東和我住的很近,是一個小區裡的鄰居,他的媽媽看到我都笑著抓著我的手不放。至於江北,我告訴他報告室在評選六一匯演的主持人。

他作為唯一去參加的男生勝選,我卻名落孫山。

他得選的消息也是我通知。他問我,你呢?選上沒有?

我看見他已經伸出要和我擊掌的手。

但我搖頭,不說什麼。

我的眼眶應該是紅了,不然他不會說「也沒什麼好哭的吧。」

我點點頭。

江北不知所措,轉過身和好朋友商量實中的三天外教課,他們討論著成為初中生之前的最後一個暑假去哪裡旅行,又有哪些奇葩的家鄉新加入實中的家長群發了奇奇怪怪的信息,他們都在向前看……

所以,我們的故事也應該就此落幕了吧。

我僅存的希望安慰我,說不定在他眼裡,隻是告一段落。

可是……

我們甚至沒有說再見。

江北算是圓了實驗夢,那同樣也是我用一個沒有什麼實際作用的二等獎換來的錄取資格。

但那裡的大門,我從未踏進一步。

我是逃走了。

因為媽說「你姐說的好像有道理。」

道理在媽和姐的聊天記錄裡「說不定是她有喜歡的小男生才非要上實驗呢?」

她就是我,那個像是被人扇了一耳光的我。

媽不用扇我的耳光,她有各種方法讓我妥協,我會不動聲色地看著她,直到有一天在她的軟硬兼施下「懂事」地去雲城上學。

那所全日製的住宿學校,三年全免學費加每月月補150塊。

那麼三年下來,我還可以乾賺快五千塊錢。

多有趣,我列出班裡所有上實驗的名單,那麼多女生的名字裡混入了一個江北,媽和我聽的不清不楚。

我是因此去了二十裡以外的地方三年?

我更不清楚。

爸媽都被實驗中學的家長群踢出,那是我所在的小學裡所有孩子有意去實中讀書的家長自發建成的家長群。

在那之前,我看見了江北被分到的班級,還有我的。

不是同一個。

我想笑。

這不是偶像劇也不是簡單的小學生過家家,隻是一個既不是女主角也不是惡毒女配角的女N號,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給自己瘋狂加戲,自傷自愈。

傷口的愈合,也就是細胞增生那麼簡單,結不結疤,反正我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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