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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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偉大的陛下, 請您盡快做出決斷!」

在短短數日內死裡逃生了一回,還見到了以為早已滅絕的龍種,被數重打擊重創的年輕主教此時跪在王座前, 話語中幾乎帶上泣聲, 句句肝膽赤誠。

實在是太可怕了, 存世之龍被馴服, 帝國財閥撐月要,無數異族支持, 現在甚至連傳聞裡那與之並不對付的公爵將軍都站在了維努斯大公那邊……

這位出生於貴族家庭,幼年時便因為傾慕聖女選擇進入教廷,最終成為最年輕主教的帝國棟梁之才, 此時真心實意地在為他所誕生的這個偉大國度的未來擔憂。

維努斯大公陷入昏迷的消息,皇宮和教廷是幾乎和大公府的人同一時間知道的, 那樣位高權重的大貴族身邊,怎麼可能沒有來自帝國中心, 來自王座之上的監視呢?

作為得知這一內幕消息的一份子, 年輕主教當時的心情是極為復雜的。

身為帝國的一員, 他感謝這位維努斯大公容納馴服了那些刺頭的異族和混血,在某種意義上維護了帝國的和平;

身為陛下的臣子,他不能忘記這位維努斯大公在扶持陛下登基時付出的努力和給予的恩情;

但同樣, 身為貴族的一員, 身為教廷的一員,身為這棵權力之樹上頂端的一員, 身為希望看到瑟格雷特帝國永久繁盛的一員,他忌憚著在不知不覺間聚集了不可動搖勢力的維努斯大公。

普萊爾維努斯是世間唯一的大公,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存在,不管她最後迎來怎樣的結局, 都必會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但年輕的主教害怕那一筆指向的是帝國的滅亡,歷代不是沒有過貴族功高蓋主的情況,每每都會造成一陣風雨飄盪,但這偉大帝國在數次內憂外亂之中撐了下來,變得越發美麗昌盛。然而,維努斯大公比那些大貴族都更加可怕。

在陛下剛剛登基的時候,談論那位史上第一位女大公的人,可比談論他們新任帝王的人多多了。

就算之後維努斯大公回到她自己的勢力範圍,除非必要沒有再出過領地,仿佛同維努斯家族的先祖們一樣在偏僻的國境線上銷聲匿跡,偶有逸聞也都是荒唐的貴族式緋聞

然而作為能時刻了解到維努斯大公最新消息的一員,年輕主教知道在那位女大公的土地之上時時刻刻都在壯大的不可忽視的力量——

如今已經繁榮成第二個帝都的經濟,從世界各地趕來的各種不同的種族,向其宣誓效忠的混血軍……

更遑論,在帝都中心的貴族中,有不少都因為不明原因站在了維努斯大公的身邊……

年輕主教做噩夢的時候都會夢到,那位永駐青春的美麗又可怕的女性,那位權傾朝野卻無人真正了解過的大公,用著她當時說出那句驚世駭俗的,以致於後來被學者們認為是「千金買馬骨」吸引異族好感的「混血的赤紅眼睛如此美麗,勝過一切寶石」時,一般無二的笑容。

笑說著:那就毀滅這個偉大帝國吧。

每每夢到他都會自夢中驚醒,汗流浹背,不得不對著神像祈禱到天明才能恢復心中的安寧。

而這,並非是他一人獨有的情況。

當維努斯大公的「噩耗」傳來時,舉杯慶祝者不知凡幾,隻是他們都把自己鎖在家裡,隻敢偷偷慶祝。

在徹夜的狂歡之後,知情者們心中便隻剩下迷茫——究竟是誰做了這一切呢?是他嗎?還是她?是來自皇室嗎?還是來自教廷?又或者是某位與其結仇的世家?

歡樂消散,迷茫常駐之後,他們又開始後怕。

普萊爾維努斯究竟是怎麼了?她若是直接死掉了的話,雖然會如天降隕石一樣動搖整個帝國,但新的未來總會在那之上建立吧……

然而普萊爾維努斯沒有死,她隻是在沉睡,隻是無法醒來,於是這本該隻持續一瞬痛苦的天降隕石就變成了懸在所有人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遲遲無法到來的痛苦遠比一瞬間的受難更加折磨人心。

在普萊爾維努斯無知無覺呼呼大睡之時,不知有多少人因為她而患上精神虛弱和失眠病症。

夠了夠了夠了……

是生是死,是繁榮還是滅亡,快點做出決定吧!

當人們在那個一邊被他們唾棄一邊卻又被他們當做不髒手好處理的「法外之地」看到普萊爾維努斯的懸賞單時,很難描述他們內心的真實想法,他們不會接下這懸賞單,不會讓自己的勢力去滲入這玫瑰漩渦,然而他們卻又無時無刻不在祈禱,祈禱有人能接下這個任務,能完成這次刺殺……

不管如何,請賜予他們一個結局。

人們如此向神明祈禱著。

打發走了仿佛陷入癔病的年輕主教,空無一人的皇宮中,王座的方向傳來一聲消融在黑暗中的嘆息。

那端坐於王座上如同供奉於神壇上的神像的帝王起身,緩步走入照進大殿的月光之中。

明月皎皎,如同神明冰冷無情的眼眸,但月華如此溫柔,如同虔誠畫家的筆,將自黑暗中走出的他譜繪上世間難尋的色彩。

那是世人印象中的神祗應該有的超越性別與種族的美貌,這並非是千篇一律的誇贊,而是因為如今存世的所有神像,都是按照眼前這人重新纂刻雕塑而成——

歐若蘭瑟格雷特。

以曙光為名的他們的陛下,這座偉大帝國苦等已久的英明領導者。

他平等對待各種族,他頒布益民的法律,他解放創作的自由……他幾乎做到了所有人對一個帝王的期待。

唯一的可聲討之處,卻也成為他最大的威脅——他年輕時不小心為自己,也為帝國所樹立的那個最大的敵人。

普萊爾維努斯。

歐若蘭已經許久沒有見過她了,他們上一次見麵明明是在新年時的宮宴之上,但歐若蘭在回憶裡搜尋那時的記憶之時,卻隻覺恍如隔世。

他似乎已經不記得她的聲音,不記得她的模樣,也不記得她曾經對他說過些什麼話了。

皇宮裡的人近來隻覺得他們的陛下更加沉穩內斂,喜怒不形於色,然而這正是他們所期望的帝王形象,於是他們隻把這當成一個好的轉變接受了下來。

歐若蘭知道不是那樣的,但他卻無法說明其中原因,也沒有需要他去說明原因的人在這裡。

如果這個時候是她的話,應該會說……

……會說什麼呢?

自己又為什麼要想這些?

歐若蘭眼中的迷惘在清淩淩的月光下被打散,那雙如月,如天,如神的藍眸中隻餘一片平靜無波,一如不管聆聽何等贊美咒罵,喜悅悲苦,都始終毫無所動的神明之像。

帝王於是夜拜訪了聖女,這本是不合規定的行為,然而那位侍神的聖女與眼前的陛下畢竟是血脈相連的親姐弟,於是守殿騎士還是為他們的陛下放行了。

歐若蘭踏入聖殿的時候,聖女正在禱告。

歐若蘭從未見過有比她更加虔誠的信徒,比起年紀越大壞水越多的教皇,聖女才是真正引領著信徒們的,連接著人與神的紐帶。

月光自天窗彩繪轉變為流光溢彩,仿佛將這聖潔的教堂變為了祂的身邊,在一席白衣於神像前閉眸禱告的聖女落下了祂的寵愛。

然而,當聖女起身,用那雙與如今的歐若蘭別無二致的冰冷藍眸望向他的時候,歐若蘭知道,剛才的一切隻是錯覺。

「我應該說過讓你不要在這種時候來找我。」麵對自己血脈相連的胞弟,聖女麵容冰冷,比她身後的神像更像神像。

「娜德利,對不起,我隻是想來感謝你。」歐若蘭說。

「也不要那麼喊我。」聖女,人世名為「娜德利瑟格雷特」的女人,在月光下煥發著叫人想要臣服的聖潔美麗。但她的神色卻如此冰冷,看著自己的胞弟,她所侍奉的王如同看著一個陌生人。

歐若蘭並沒有被娜德利的態度所傷,因為他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關係。

自他們的母親因為生歐若蘭而難產死去之後,就注定娜德利再也無法真心愛上自己的這個弟弟。

而在歐若蘭極為年幼時,娜德利就已經決定加入教會成為聖女,說是血脈相連的胞姐,但在當時的歐若蘭心中,對她的歸屬感可能還不如照顧自己的女仆多。

這樣一對在皇室中也算得上毫無親愛之情的形如陌路的姐弟,如今能說上些話,除了他們一位為帝王,一位為聖女,一位代表王權,一位代表神權,不得不為統治帝國而達成協作,唯一的原因便是……

雖然說了很不留情的話,但娜德利並沒有趕走歐若蘭。

「坐吧。」她在禱告的長椅一端上坐下,歐若蘭緩步行來,坐在離她最遠的長椅另一端。

「感謝你。」坐下的時候,歐若蘭再次道謝。

娜德利的麵色依舊冰冷:「直入正題吧——除了那個人,除了普萊爾維努斯,你也沒有別的能同我這般坐下好聊的了。」

歐若蘭露出有些抱歉的神色。

沒錯,這對姐弟間除了帝國治理外的唯一話題,竟然隻剩下一個「普萊爾維努斯」。

想到那個名字時,心中再次浮現出了不知何起的復雜思緒,歐若蘭默默壓下,提起了正事。

「之前傳來的畫麵,你應該也看到了。」歐若蘭說,「關於那頭龍,還有她身邊的那些人。」

娜德利的神情依然平靜:「嗯。」

歐若蘭反而有些不解:「你似乎根本不為之觸動驚訝。」

娜德利這才回過頭看著自己的弟弟,她的眼神中似乎藏著一些讓歐若蘭辨認不清的復雜情緒。

娜德利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不是人們最熟悉的聖女的寬容笑容,反而帶著難以形容的嘲意:「我要是總要一次次地為她身邊又多了什麼能人或新力量而驚訝觸動,嫉妒發狂,我早就瘋了。」

歐若蘭一時有些無言,有些事就算再怎麼疏遠,他作為弟弟也是知道的。

聖女曾經青睞於維努斯之子,然而最後坊間流言維努斯之子死於他的胞妹手中,即普萊爾維努斯,後來的維努斯大公。

娜德利瑟格雷特討厭普萊爾維努斯也是情有可原的。

而這位聖女討厭的維努斯大公最終選擇扶持的,卻是歐若蘭瑟格雷特,聖女的胞弟。

思及此,歐若蘭如鯁在喉,本想說的那些話都無法說出了。對於娜德利來說,不管是他還是普萊爾維努斯,應該都是她根本不想見,也不願與之交談的存在吧。

但是,歐若蘭陷入沉默,娜德利卻成為了發言者。

「普萊爾維努斯會醒來麼?」娜德利沒有再看身邊的歐若蘭,她仰頭望著隻能仰望的巨大神像,仿佛不是在同他人說話,而是在神像麵前孤身一人自言自語。

歐若蘭道:「會吧。」

娜德利忽得笑了聲:「怎麼聽上去,和你根本不希望她醒來一樣呢?」

歐若蘭:「……」

娜德利:「終於知道後悔了吧,因為一時盲目的愛意,將無法控製的力量送到她的手中,將她變成了你無法打敗的敵人。」

歐若蘭:「……」

帝王久久無言,然而無情的聖女沒有給他沉默逃避的機會。

娜德利問:「刺殺普萊爾維努斯的懸賞令,是你授意頒發的嗎?」

歐若蘭搖頭:「不是我,我也沒查到是誰。」

娜德利卻笑了:「看來想她死的人不止少數啊。」

歐若蘭看著聖女嘴角根本不「聖女」的笑意:「娜德利,你希望普萊爾維努斯死亡嗎?」

「希望啊。」沒有一絲半點的遮掩想法,娜德利給予了肯定的回答。

歐若蘭卻沒有露出被冒犯或者憤怒的神情,他斂眸:「是因為另一位維努斯……?」

「希爾羅,他叫希爾羅維努斯。」提起年少時的戀慕,聖女的臉上似乎出現了一瞬的溫情。

歐若蘭改了稱呼:「你希望她死,是因為普萊爾維努斯她殺了希爾羅維努斯嗎?」

「不。」那上一秒還麵露溫情的聖女此刻的話語打破了顏麵上的虛假。

「我從未因為希爾羅的死亡而憎恨普萊爾維努斯。」聖女如是道。

她說:「歐若蘭,我還記得小時候我有很多兄弟姐妹,其中有我討厭的,也有我喜歡的,但是我曾經喜歡的卻都消失在王位的爭奪中,我最討厭的卻坐上了王座,可歐若蘭,就如同我從未因為這個原因希望你死一樣,我也不會因為這個原因希望普萊爾維努斯死。」

「至於希爾羅,我曾經的確喜歡過他。」

聖女的神情仍然帶著一點溫柔,但從她嘴裡吐露的話語卻又讓人不得不懷疑這份溫柔裡究竟有幾許真實,

「但是他輸了,就如同在王位爭奪裡輸掉的其他兄弟姐妹一樣,他在爵位爭奪裡輸給了普萊爾維努斯,他是個失敗者。」

「而我,不會因為一個失敗者,想著去殺死打敗他的勝利者。」

歐若蘭第一次聽到娜德利的真實想法,這反而叫他內心的疑惑更甚了:「那你為什麼對普萊爾維努斯……」

「……」

短暫的沉默後,娜德利提起了一段往事,

「歐若蘭,你還記得你們殺死五弟,打開王宮那日的事嗎?」

歐若蘭就回憶起來了——

在上一任瑟格雷特帝國之王生命的最末期,他纏綿於病榻之上,當時已然處於王位爭奪的白熱階段,原本以為的大熱股相繼夭折,當時聖女宣言退出王位繼承,而歐若蘭跟在普萊爾維努斯身邊,沒想到竟然讓一直默默無聞的五皇子占了便宜。

這位隻有嘴最招人愛的八麵玲瓏的皇子隔絕了陛下與其他人的接觸,一邊在其病床前扭曲事實貶低其他兄妹,大演父慈子孝試圖讓陛下將他立為繼承人,一邊又迫不及待地擺出下一任陛下的架子,代父執政。

當時的他也舞到了聖女麵前,娜德利隻覺得他是個蠢材,然而這和她沒有關係,不管那個位置上坐的是誰,都不會動搖她的聖女之位。相反的,她還覺得無甚智慧的五皇子繼位,更方便她呢。

然而風光了好一陣子的五皇子最終也沒能如願繼位。

因為以普萊爾維努斯為首的貴族聯軍以「保衛陛下」的名義將「囚禁帝王並且奪權」的五皇子一眾剿滅了。

就像是用水湮滅老鼠的窩,用火燒光白蟻的巢一樣輕易,做了一個短暫的帝王之夢的五皇子死在了離那個王座隻有一步之遙的地方。

而拿著沾血寶劍的普萊爾維努斯,將她的小殿下送上了那個王座。

「你很適合坐在這裡。」

普萊爾維努斯的眼中露出了一點滿足的贊嘆。

「我……」歐若蘭被她按在王座上,有些手足無措,他不是不習慣坐在這個位置上,而是……因為看見了殺戮而激起了血性的普萊爾維努斯,麵頰泛著些許不正常的紅暈的普萊爾維努斯,呼吸炙熱的普萊爾維努斯,當時離他太近了,幾乎和他一起陷在巨大的王座上。

「我想先去看看父皇。」最後,歐若蘭以這個借口先逃離了那裡。

歐若蘭去見了他的父親,他的王,他童年印象裡隻有一個高大背影的男人,然而恰好見證了他的終末。

這個風光威武一世的帝王最後的光景竟然是有些慘淡的,在得到他允諾的權力後,五皇子就再也沒興趣陪一個老頭子演下去了,而當歐若拉和普萊爾他們打進來的時候,宮人們又都去避難了。

當歐若蘭進入這個他曾經都未曾踏步過的國王寢殿時,這位瑟格雷特帝國的帝王陛下正祈求地伸出一隻蒼老的骨瘦如柴的手,希冀著能有人給他倒一杯水。

歐若蘭為他倒了一杯水,扶起蒼老的死亡讓他靠在自己的月匈膛,餵他喝了水。

老人喝水的模樣讓歐若蘭想起他在維努斯領地見到的那些新生的半獸人崽子汲取著母親的乳汁的模樣,滅亡與新生似乎總是如此循環。

老人喝得有些急,沾濕了寢衣,歐若蘭注意到了,放下杯子本想替他擦拭一下衣服和被子上的水漬,但他的手卻被老人緊緊的,牢牢的,用力地握住了。

快要死掉的人居然也會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歐若蘭也是在那時知道的。

「你是誰啊?」老人睜大渾濁的雙眼,試圖看清歐若蘭的模樣,但他就連他這個擁有被世人大肆稱頌的美貌,也一度讓他為自己的基因自豪的兒子都認不出來了。

「不管是誰,不管是誰都好。」老人放棄了辨認,但他仍然緊緊地握住了歐若蘭的手不願意放開,「我要感謝你,我喊了很久,叫了很多人,但沒有一個人給我水,那個時候,是你來了,是你幫助了我……」

老人如此絮絮叨叨:「我要給你我最大的感謝——我把我的國家給你吧,你不相信嗎?我可是很偉大,很厲害的王,我的國土可是很大的,我的子民可是很厲害的……我有那麼多孩子,其中沒有一個能有我這般厲害,沒有一個人配繼承我的王位……但我可以把它送給你,孩子……你是對我最好的人……從沒有人如你一樣對我好……」

歐若蘭沉默地注視著眼中不斷淌下眼淚,神誌不清地絮絮叨叨,宛如一個倒在貧民窟的瘋子形容的帝王,這是他的父親,他認不出他,他從未承認過他,歐若蘭曾經為了得到他的矚目而付出了許多努力,但在這位王的眼中,他曾經所做的一切都不如臨終時歐若蘭給予的這杯水。

歐若蘭的心中奇異的並無憤慨,但也無多少悲傷,唯一有的,也許隻是一點悵惋。

原來帝王之死與貧民之死並無兩樣,在神明賜予的死亡麵前,眾生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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