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婚事（1 / 2）
杜大山從醫院回來後怒氣沖沖地找到學校，質問康東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康東方吞吞吐吐，含糊其詞，隻承認他們遭遇了狼圍困，對後來發生的事卻是遮遮掩掩隻字不提。杜大山更加斷定自己女兒是被康東方強暴了。但他轉念一想，年輕人之間的隱私，肯定不好意思說出來。不過自己的女兒如果能嫁給這個年輕人，也不失為一件好事。於是，杜大山直截了當地說：「小夥子，你也別難為了情，你們之間的事，我也不想多問了。不過男子漢要敢作敢當，按照我們這裡的規矩，你喜歡我女兒，我就把小鹿嫁給你，過幾天就給你們先舉行個訂婚儀式，然後趕快結婚。一切花費用度由我安排，你不用考慮。不過，你得先給你爹媽打個招呼！」
康東方聽到馬上要訂婚結婚，惶恐地說：「伯父，這也太突然了吧？小鹿現在那個樣子，怎麼能結婚。另外，我年齡還小，這麼草率結婚，我爹媽肯定不同意的！」
杜大山生氣地說：「咋的個不行？你把我女兒帶出去，孤男寡女的在深山老林裡待了兩天，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現在全鎮的人都知道了，你又不想結婚，是想逃避責任嗎？」
康東方說：「伯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錯怪我了。我並沒有把小鹿怎麼樣，我也不想逃避責任！」
杜大山說：「我錯怪你了？你說你弄的這事，叫我這張老臉往哪裡擱呀？你叫我們老杜家日後怎麼在這紅旗鎮上抬頭做人？你讓我們小鹿往後怎麼嫁人？」
康東方說：「伯父，你別急。現在最重要的是趕快讓小鹿好起來，至於我和她的事，等過幾年再慢慢考慮吧。」
杜大山是個直性子，他想趁早把這事辦了，在鄉裡鄉親麵前也好說。如果女兒真給懷上了，過些日子肚子大了，這小子又不認賬，那可就真把人給丟大發了。於是他用威逼的口口勿說：「小夥子，你想糊弄我老漢是不是？我就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朝三暮四，水性楊花，沒一個好東西！把談戀愛搞對象看作是小孩子玩過家家一樣簡單。今兒個你遇上我杜大山，那可不行！如果你現在不娶我女兒，我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康東方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雖然他曾經答應過要把杜小鹿當作女朋友，但那隻是想拯救她安慰她的話。現在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一時之間也決定不下來該不該娶她，更沒產生過立即就和她結婚的念頭。此時，麵對杜大山的訄婚，他反而強硬地說：「伯父，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實行自由戀愛，婚姻自主，你們那一套老規矩早就過時了。我們年輕人談不談戀愛，結不結婚，那是我們自己的事。難道你還想包辦我們的婚姻麼？」
杜大山氣急敗壞地說：「好小子，你不聽我的安排是嗎？事到如今，你還這個態度！我女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絕沒有你的好果子吃！」杜大山心裡著急，他預想著草草給他倆辦了婚事，就可以一喜遮百醜。沒想到姓康的這渾小子卻一點也不著急，還想跟他耍滑頭。於是他又風風火火的來到發廊，把秦小蘋支出去買東西，然後氣恨恨的逼問杜小鹿：「閨女，現在沒有外人，你給爹說實話，是不是姓康的那小子在山裡強迫你了？」
杜小鹿搖搖頭，趴在床頭一句話也不說，隻是不停地流淚。見自己女兒還是這個境況，杜大山斷定是康東方強暴了她。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女兒很喜歡那小子，之所以不願承認是強暴，是因為還愛著他。可那小子乾了壞事，卻不想承擔後果，還想拋棄自己的女兒。現在女兒精神上受了刺激，如果不想辦法嫁給他，那他閨女可就真的很難嫁出去了。
杜大山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他認為康東方是社會上正流行的那種整天遊手好閒不務正業以泡妞為榮的花心小混混。就想整治整治他，強迫他就範。於是杜大山偷偷到派出所報了案。說中學那個康老師誘騙女兒杜小鹿去遊山，趁機強奸了她。
因為杜大山沒有任何物證，也沒有證人證言，派出所並不立案。可是杜大山非要出這口氣，他一定要逼康東方承認這件事。於是他準備了一萬元現金送給派出所所長，要求把康東方抓起來，嚇唬嚇唬他。
然而，令杜大山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早晨，康東方突然被公安局以涉嫌強奸罪而拘留，並轉移關押在了縣看守所。這一事件在紅旗鎮引起了不小的風波，傳得沸沸揚揚。有人罵杜小鹿是個小騷貨，是她勾引了學校的老師，又害人家坐牢。也有人罵杜大山是個老混蛋，仗著自己有點錢，想把姑娘硬嫁給大學生，人家不要，就把人家害得進了看守所。也有一些人罵學校老師不務正業，不好好教書育人，成天進舞廳，泡網吧，玩賭博，還遊山玩水亂搞對象，哪能把學生教好？簡直就在誤人子弟，抓了活該！
倒是康東方的工作單位紅旗中學受到的影響最大。為這事校長竇瑜瑋受到了上級領導的嚴厲批評，主任張繼業也受到了校長竇瑜瑋的批評。理由是學校日常管理鬆懈，領導沒把自己手下的人管好，說明紅旗中學日常管理上存在重大漏洞，需要立即整頓校風，加強學校教師的管理。最令張繼業主任頭痛的事是康東方所帶班級的課程一時無法安排下去，隻能暫時改為自習課，讓徐公平利用課餘時間組織學生自習，輔導學生完成作業。
竇瑜瑋找個機會將教育局王局長想讓她做兒媳婦的事委婉地告訴了何碧。由於領導親自做媒，何碧不好直接回絕，隻得推托說婚姻大事要由父母決定。竇瑜瑋立即要到何碧家和她父母當麵談這件事。麵對領導的極端熱情和無比重視，何碧隻得答應竇瑜瑋和自己父母麵談。
一個星期天，竇瑜瑋興致勃勃來到何碧家看望他的父母。憑她那敏銳的觀察力和強勢的個人影響力，從他們女兒將來的工作調動以及家庭經濟條件的優越等方麵，最終說服了何碧的父母。何碧的父母都認為女兒嫁給教育局長的兒子是一件非常榮幸的事。這樁婚事如果成了，順勢解決了何碧調動工作單位的大事不說，將來的物質生活肯定是好得不能再好。最終二老同意由竇瑜瑋校長做媒把女兒介紹給王局長的兒子。
何碧苦苦追求了徐公平幾個月，發出的信如同石沉大海，使她覺得很尷尬。正值猶豫之際，卻遇到了校長這樣熱情的關懷。既得父母之命，又有媒妁之言，何況這個媒還是領導親自做的。麵對熱情的領導和父母的期望，何碧隻得放棄初衷，答應了這樁婚事。
徐公平去看守所探望康東方，麵對昔日好友，康東方竟不知如何解釋。徐公平默默地注視著康東方，內心充滿了惋惜，眼裡滿是憐憫。此時就連徐公平也相信，康東方真的跟杜小鹿發生了男女關係。一直令他不解的是，為什麼康東方就會被這麼輕易地關進看守所去？他知道，和杜小鹿發生沒發生兩性關係，在本案中並不是康東方被抓的關鍵。熱戀中的男女，難免會有失控吃禁的時候，更何況是杜小鹿主動想和康東方在一起的，這一點他是最清楚。也就是說，杜小鹿是自願的，康東方怎麼會是強奸呢？徐公平心中暗暗為康東方打抱不平。就在十幾天前，他和康東方還是好同事好朋友，而且他也知道康東方絕不是一個違法亂紀的人。可事實就擺在眼前，如今他們一個在裡邊，一個在外邊，天各一方，鐵窗相隔。他往往沒有想到，平日看似很遙遠的刑事訴訟，離一個公民竟是這樣的親近！
透過烏黑的鐵欄杆，徐公平看著康東方的樣子竟是那樣的猥瑣頹廢。如果是一個不知道康東方案子原委的人來探視他，一定會以為他就是一個惡貫滿盈的強奸犯！因為他和其他的犯罪嫌疑人並沒什麼不同，一樣的光頭，一樣的黃馬甲，一樣的怯森森的目光。看得出，在短短十幾天的日子裡，康東方經受了許多磨難。他的活潑，他的熱烈，他的激情，在他的眼睛裡都已不復存在，代之而來的是怨恨和對人性本質的懷疑。
在接見專用電話裡，他們說了很有限的幾句話。徐公平問：「東方，裡麵生活怎麼樣？你還好嗎？」
康東方怔怔地望著他，苦笑著說：「好，挺好！」
徐公平不懂他的眼神，繼續問道：「需要我為你做什麼嗎？」
康東方冷冷地說：「不需要！」
徐公平又說：「我隻給你帶了些食品，還需要買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