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六十四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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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呼吸一次,就感受到喉嚨裡的血腥氣益發濃重。

賀猗並不看他,忽然就這麼安靜了下來。

一個人側坐著身子麵對著落地窗,那張輪廓明晰的側臉被房間裡明亮的光線勾勒的越發俊挺周正,眼睛裡此時更像是盛滿了盛夏的陽光,一如既往地帶著一抹熠亮生輝,那裡從未如此貪戀地渴望著那室外寬廣無垠的藍色大海。

那是自由,也是向往,是能驅散他心頭陰雲的清風。

這是他給不了的,他從來都不明白賀猗到底想要什麼,他能給賀猗帶來的,隻有無盡的黑暗,壓抑還有憤怒。

看到這一幕,裴雙意垂下眼簾,忽然覺得心髒抽痛的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那種壓抑在心頭的沉重和羞恥感更是讓他感到一陣狼狽不堪和自慚形穢。

直到今天,他好像才恍然明白過來,其實一直以來,他這都不是喜歡,他從始自終,好像一直都是借著喜歡的名義在賀猗身上索取,像個貪得無厭的吸血鬼一樣不知饜足地從賀猗身上索取他的喜歡、溫柔和一切美好的品格。

然後,他親手把這場還算美好的相遇攪成了一灘渾水,他把一個從來不會對他說一句重話的人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失去自我的瘋子。

那段日子裡,他們之間的相處總是時不時充滿了野蠻,猜忌,血腥,欺騙……

明明不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的,明明他們可以變得更好的,所以他到底在乾什麼?他時至今日到底在乾什麼?

「賀哥……」

他抬頭再一次看向賀猗時,就發現賀猗的反應明顯變得有些遲緩,精神藥物的長久浸淫下,讓他大腦處理信息的功能變得越發紊亂遲緩。

如果不是賀猗心念足夠堅韌,怕是還沒到今天這一步,就已經被他徹底給逼瘋了吧……

「滾。」

賀猗依舊不肯看他,唇角微動,吐出一個利落的字眼。

「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怎麼做,賀哥,我真的很喜歡你啊……」

裴雙意一聽這個字眼,瞬間覺得滿腔的心酸怎麼也藏不住,他一邊揉著酸澀的眼眶,一邊試圖朝著賀猗慢慢靠近,「賀哥,我承認我一開始是對你抱有其他目的才接近你的,可是……我現在想通了,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你能不能……原諒我一次……就這一次……」

他動作緩慢地一點點著靠近賀猗,將手輕輕搭上他肩頭試圖安撫他,不等賀猗徹底反應過來,他突然扌莫出一支針劑猛地往賀猗後頸紮去!

倉促間,冰涼的藥液被他猛地推進了血管裡,賀猗幾乎是反射性地揮手就要推開他,可身體很快就像一隻失去引線牽扯的人偶一樣往床上直挺挺栽倒了下去。

「你……」他能說話,甚至感知能力也變得很清晰,可不知道為什麼,身體動不了,完全動不了。

「賀哥,對不起……」

裴雙意狼狽地擦了擦眼淚,重新撲上來一把抱住他,哭訴道:「我是沒辦法了,傅總已經找來了,他會分開我們的,賀哥,怪我沒用,我沒辦法保護好你,我不想跟你分開,一點也不想……」

「你個,瘋子……」

賀猗咬了咬牙,心頭陡然漫上一陣不好的預感,下一刻裴雙意攙住他胳膊突然把他往床頭費勁地拖了過去,最後,拿起另一隻腕銬把他左手也銬了起來。

「裴雙意,你……」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賀哥,我是真的沒辦法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你知道嗎?」

不等他開口說完,裴雙意倏然間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猛地上前捧住他的臉頰,看著他的神色也詭異地變得癡迷和瘋狂了起來。

他語無倫次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你知道嗎?所以你既然知道了為什麼之前還要一直逃,一直逃?賀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難過,你為什麼要背叛我,你知不知道,我最恨背叛我的人了……」

上衣忽然被人一把掀開,賀猗能明顯感覺到有什麼冰涼尖銳的東西在他小腹上遊走,他後背陡然一僵,裴雙意就又哭又笑地神誌不清道:「我想了一種辦法,你想不賀哥,這個辦法我想了很久了,你知道嗎?我原本是想把你做成標本的,你知不知道啊,你真的很適合被裝在了容器裡欣賞,從見到你第一麵時,我就好喜歡你,可是,可是……」

說到這裡,他語調開始下沉,像個孩子一樣哽咽道:「可是我現在舍不得了,我舍不得,所以我想了很久,想了一個既不會傷害你,也能讓我一直陪著你的兩全其美的好辦法,你想不…」

裴雙意陡然拿著一枚足有十厘米的8rs散口圓針在他眼前晃了晃,賀猗神情一僵,大腦驟然變得一片空白。

那針不是普通的繡花針,而是專門用來紋身的紋身針。

「裴雙意!你是不是瘋了……」

短短幾秒鍾,他猛地反應過來,剛想試圖掙紮,可血管裡的藥性早已深入骨髓,他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看著裴雙意在他麵前倏然像隻貪得無厭的惡魔一樣笑了笑。

「賀哥,為了等到這一天,你知不道我學了好久,你放心,我技術很好,不會太疼的,把我的名字紋在你身上,這樣誰也分不開我們了……」

不等賀猗再說出什麼,一陣刺痛毫無預兆地刺進了他皮膚裡,他吃痛地抬起頭來,就發現裴雙意趴在他身前,拿著針眼在他身上按著他腦海中的理想圖案專心致誌地埋線用顏料在他皮下一點點地進行穿刺,然後看著那逐漸滲入的淺霧色把皮膚一寸寸刺得滲血,發紅,腫脹。

紋身說不疼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下腹這種對於男性來說神經格外敏感的地方,才幾針下去,賀猗額頭上就已經疼出了一層熱汗,這種感覺跟被人用蠻力暴打身體完全不一樣,說不上來的刺痛,讓他覺得如置身水火一樣煎熬難過。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心理的防線就這樣在那針眼的一點點穿刺中被逐步擊潰,喉嚨裡陡然有血腥氣四溢,賀猗忍了又忍,沒忍住悶哼出聲,他剛試著掙紮了一會兒,很快又被裴雙意一把按住,下一刻,尖銳的針孔更是毫不留情地刺穿了皮膚,再一次讓他痛到絕望。

等到這一場「刑罰」終於乾淨利落地結束,裴雙意低下頭,愛不釋手地撫扌莫著著那下腹上屬於他的漂亮傑作。

那是四個大寫的英文字母——「noah」

屬於他的名字,他的痕跡,現在也終於被他如願以償地永遠留在了賀猗的身上。

原本心頭的難過和壓抑宛如一團烏雲一樣被風陡然吹散的一乾二淨,他心底現在終於感受到了一抹從未有過的滿足,這種感覺簡直比他第一次跟賀猗上床時還要滿足。

可是當他再抬起頭來時,就發現賀猗早就神誌不清地陷入了昏迷中,汗水打濕了他的臉頰,把他鬢角的頭發打濕成一綹,過於憔悴蒼白的神情更是透著一抹驚心動魄的引誘。

他恍惚間好像被這張臉徹底吸引住了一般,他俯下身去親口勿賀猗的額頭,鼻梁,唇瓣,試圖貪得無厭地汲取走他身上最後一點溫暖。

……

晨風吹散了覆蓋在這座城市的濃霧,把原有的舊麵貌重新展現在世人麵前。

長達兩個多小時的搜尋幾乎耗光了傅時靖所有的耐心,他單手據著槍麵色陰翳地穿過這座巨大遊輪的長船廊,一直到快要靠近這條船廊最盡頭的房間時,他陡然站住了腳步。

心頭驀地傳來一陣前所未有的不安,不知道為什麼,他月匈腔裡的那顆心髒此時此刻忽然極其不安的跳動了起來。

緊跟在他身後同樣持槍鵠立的警察正要同他做出交流,下一刻,傅時靖直接一腳踹開了艙門。

「……」

然而,入目是一間極其敞亮乾淨的房間,傅時靖一愣,連忙跨步走上前去,敏銳地發現了酒店的大床上亂糟糟的,他伸手扌莫了上去,發現被褥間摻了一塊塊不甚明顯的血跡。

他心頭一緊,忽然意識到什麼,轉身連忙要離開,下一刻,耳機裡陡然傳來陳枳焦急萬分的聲音。

「傅總,不好了,賀先生所在的那艘遊輪已經離港了,我們中計了!」

……

「賀哥,你猜猜看,傅總還要多久才能找到我們啊?」

船頭的巨浪被大風掀起高高的浪花,帶著冰涼的氣息濺在了甲板上,裴雙意抬起頭看向漸漸駛離港口的那片古老的土地,眼底摻雜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低下頭抱緊靠在他懷裡毫無知覺的人,不緊不慢地道:「我不是沒給過他們機會,可惜他們太笨了,怎麼也猜不到我會中途換船,其實啊,海洋禮贊號是今晚八點啟航,可我們是今早八點,看樣子,他們好像追不上我們了……」

說著,他又低下頭,貼心細致地幫賀猗把身上的外套拉緊了一些,濕鹹的海風吹得他眼底通紅,他低下頭像一隻大型犬一樣用臉頰蹭了蹭賀猗冰涼的側臉,輕聲道:「你知道這艘遊輪是去往哪個地方麼?」

「是太平洋上的某個無人小島,那裡就像是一座世外桃源,其中的物質和資源遠遠要比這裡富足百倍,你一定想不到我曾經也在那裡生活過,如果我們去了那裡,一定會過得比在這裡還要快樂,而且永遠也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

「賀哥,你是不是還在生氣啊?你為什麼不理我啊,我隻是想和你永遠在一起而已……你看,為了你我現在變得像條喪家之犬,可是,隻要還有你在,比什麼都重要……」

「再行駛兩個多小時,我們就能離開加拿大了,到時候,誰也找不到我們了,賀哥,你說這樣好不好……」

「不好。」

就在他自言自語之際,一道沉冷的聲音陡然裹著冰涼的海風吹來,裴雙意動作一頓,下一刻,不遠處的艙門猛地被來人人一腳踹開,他抬起頭來,就發現傅時靖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這裡。

然而不等他做出什麼反應,身後的海岸上陡然傳來了一陣尖銳的鳴笛聲,裴雙意回過頭去,就發現有好幾艘快艇從不同方向駛來,甚至有警察拿著喇叭持槍對他放出警告。

「把人給我放了。」

視線停留在賀猗身上不過短短一瞬,傅時靖很快便被那蒼白無力到極點的神情刺得心髒一陣強烈抽痛。

沒有一點久別重逢的喜悅,沒有一點苦盡甘來的回味。

他極力別開了視線,目光如芒針一樣緊緊刺向裴雙意,接著伸手拔槍,對準他,沉聲警告道 :「我勸你最好束手就擒,你逃不掉的,當地警方已經對你下了拘捕令,如果你不想因為挾持人質罪加一等被拘捕入獄,就馬上……」

裴雙意忽然笑了笑,無所畏懼地掏出了一把槍。

傅時靖臉色瞬間難看到極點,剩下的話語也戛然而止。

「怎麼不接著說了?」裴雙意勾了勾唇角,拿起槍手法熟練地裝彈上膛,接著拉開保險栓,把槍口對準了他。

「你他媽……」

傅時靖臉色一白,他視線匆忙地掃了一眼賀猗,月匈膛裡的那顆心髒下一刻幾乎要跳出喉嚨。

他看得出來裴雙意現在的精神極其不穩定,甚至已經到了瀕臨崩潰的邊緣,他倒不是擔心裴雙意會開槍打他,而是現在子彈上膛的情況下,他怕一個不下心就會傷及到賀猗。

「不想讓我誤傷賀哥,就識相點滾遠。」

似乎是看出他內心的想法,裴雙意戲謔地笑了一聲,一隻手將賀猗的肩膀輕輕攬住,另一隻手拿著槍在他腳下點了點,「我讓你滾遠,你沒聽見麼?」

「……」

喉結倉促地滾了滾,傅時靖咬著牙往後退了兩步。

「再退。」

「……」

「再退。」

一直到退無可退之際,裴雙意才終於滿意地笑了笑,「很好,現在把槍給我扔過來……」

「你先把人給我放了。」傅時靖冷著臉色提醒,見裴雙意依舊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他冷聲威脅道:「你別以為讓我交槍,你就能逃過一劫,隻要你還在加拿大……」

「這個我自然知道啊。」

裴雙意拿著槍管撓了撓頭,露出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我隻是不想那麼容易的就把賀哥還給你,萬一你以後對他不好怎麼辦?」

「你……」

不等他出聲,原本昏睡過去的人這時忽然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然而下一刻,裴雙意嘴角忽然詭異地勾起一個弧度,他突然伸手猛地一把推開了賀猗,接著在所有人驚異的目光中把自己置身在了十幾米外的防護欄杆外。

然後,身形搖搖欲墜間他伸手利落地扣動扳機,一陣震耳欲聾的槍聲陡然在耳畔響起。

與此同時,像是被這聲精心預謀好的槍聲驚擾,一連串的槍聲直接從四麵八方的海麵上毫不留情地掃射了過來!

槍彈聲,喘息聲。

這場變故陡然來的讓人猝不及防,賀猗幾乎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麼,一道人影就猛地拔腿沖了上來,兩隻有力的手臂將他一把撈起在槍林彈雨中往後快速撤退,與此同時,一大片濃稠的鮮血很快在身後降雨一樣潑天灑了賀猗一身。

「賀哥……」

破碎的槍聲中,有人在他身後呢喃了一聲,那聲音飄渺模糊,恍然間似乎還夾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訣別之意。

賀猗神情一怔,就被那濺在手背上的液體燙的身形一顫,他下意識就想轉過頭,一隻寬厚的手掌卻已經先他一步將他眼睛死死捂住,接著他腦袋就被人一把按進了懷裡,頭頂傳來傅時靖沉冷的聲音,「別看。」

「……」

話音剛落,「噗通」一聲悶響,好像有什麼重物砸入了水中,賀猗聞聲好久都沒回過來神,隻知道傅時靖抱著他的手很用力,一直到那震耳欲聾的槍聲結束,一直到他們匆匆撤離了現場,一直到那刺耳的鳴笛聲在警示中消散,這場突如其來的變亂也在拘捕中狼狽不堪地匆匆收場。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王cicada」x1的灌溉

感謝「雅雅卷卷」x1的地雷

大風吹過蒙特利爾老港口, 帶著晨霧的涼爽漸漸消抹去夜色裡的紙醉金迷,高空俯瞰下,那條來自於北美腹地的藍色禮帶緩緩流淌過這座曾被英法裔侵占了百年的古老城市。

「嗨,聽得到麼?」

視頻那頭的人一件普通的格子襯衫和休閒褲,頭帶黑色的棒球帽,一雙狡黠的眼眸亮盈盈地看向鏡頭,伸手調整了一下錄像設備,然後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屏幕前的椅子上。

人命關天,陳枳最終還是決定如實交代,畢竟賀猗要是出了什麼事兒,照傅時靖這性子,恐怕更加不會分心去管顧公司上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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