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第九十八章(1 / 2)
雖然,他覺得有那麼丁點的難受。
可這是目前為止,他唯一能開解自己的方法了。
賀猗出來找過他,他當然知道, 但是他現在還不想見他,不是他因為這件事憎恨賀猗,而是他不想讓賀猗看到他現在這副有些狼狽的樣子。
他總歸是要臉的,麵子和自尊這個東西有時候比他的命還重要,反正他就是那種死要麵子活受罪的人吧。
想到這裡,傅時靖似乎覺得有些好笑,然而很快,嘴角的笑意就因為疼痛瞬間垮了下去。
賀猗心頭一緊,又連忙去了二樓其他房間, 連樓上常年堆塵的小閣樓都來來回回找了一遍, 也沒有找到傅時靖, 當他一頭冷汗的把小獨棟周圍的灌從都找了個遍, 也沒有看見傅時靖時……
賀猗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所以他走了,一點難堪的痕跡也不想讓他看見。
不知道怎麼的, 賀猗竟然有些想笑,可唇角的弧度還沒能揚起, 就有什麼東西從黑暗裡砸落了下來, 濺在那塊紅橡木的地板上, 和他腳下的那滴鮮血融為一體。
別墅內闃然無聲,他一個人又心神恍惚地重新回到了臥房, 視線落在從床腳一直延續到門口的實木地板上,那上麵有血, 雖然不仔細看並不會察覺。
傅時靖這樣的人生性孤傲, 就像是受了傷的頭狼也隻會默默遠離狼群獨自舔傷,怎麼可能還會傻傻待在原地等著他突然心軟回來安撫他?
他匆匆忙忙又返回了臥房, 室內空盪盪一片,他沒有見到傅時靖人,甚至連染了血的床單也沒有看到。
別墅外,傅時靖就躲在幾棵棕櫚樹旁, 順著他這個方向望去,正好能看到二樓的落地窗, 從剛才到現在的十多分鍾裡, 那裡的燈亮了又滅,滅了又亮。
「我是個醫生,並不會對傅先生做什麼危險的事,您何不放鬆放鬆,相信我一下?」
傅時靖現在想弄死他,卡洛斯也就嘴上那麼說,箍著他脖子的那隻手可絲毫沒卸一點兒力氣。
被撕裂的地方還在不停痙攣著,他皺了皺眉頭,不久就有新鮮的血液夾雜著濁白順著大腿根淌了下來。
他出來時身上的衣服穿的並不多,就披著一件鬆鬆垮垮的睡袍,裡麵空盪盪的,能一路走出來躲開賀猗已經算是他最大的努力了。
這會兒許是疼的不行,夜風一陣陣吹過他被冷汗打濕的黑發,他扶著樹乾的那隻手已經用力到骨節泛白,就在傅時靖雙膝發軟,疼的幾乎要站不住時——
「噓……」
男人輕飄飄的呼吸就抵在他耳邊,察覺到傅時靖格外反感抗拒的同時,卡洛斯就已經在他出手前,先一步順利地箍住了傅時靖的臂膀,並將他牢牢鎖在了懷裡。
「傅先生,身上既然有傷,就不要再輕易折騰了。」他這句好心的良言,傅時靖顯然沒聽進去,可惜卡洛斯是個歐洲人,體型身高本來就比亞洲人要更強壯一些,在這樣懸殊的力量下,傅時靖確實不是他的對手,脖子上箍著的那隻手臂讓他幾乎要喘不過來氣,他死死抱著卡洛斯的胳膊,嗓音沙啞,「你……」
就在傅時靖懷疑自己快要被勒死時,卡在他下頜上的力道忽然消失,身體唯一的支撐點失去後,他膝蓋一軟,整個人不受控製的直挺挺地摔倒了下去。
……
賀猗在臥室裡坐了一夜,一直等到天色大亮,也沒有等到傅時靖回來,之後傭人來找過他,說是傅時靖臨時有事,已經離開了傅家。
「離開了?」
賀猗皺著眉頭站起了身,依傅時靖現在這個狀況恐怕根本就沒有辦法離開吧,除非傅時靖是在找借口不想見他,可就算不想見他,哪有這個必要直接離開的?
「是,他說讓您不要找他了,他不會見你的。」
「……」賀猗忽然沉默,「他真的是這麼說的?」
傭人沒敢看他的眼神,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傅先生說你們各自需要冷靜冷靜,所以他覺得還是暫時不要見麵為好。」
心裡的思緒驟然間紛亂如麻,在擯棄一切猜想後,賀猗放棄地坐下了,「我知道了。」
傭人鬆了口氣,剛要轉身離開,賀猗卻突然叫住了她,「那他去哪兒了?我去找他總可以了吧。」
「這……」起先被交代的話也就那麼多,傭人又是個不擅長說謊的人,被賀猗這麼一追問,臉上的神情顯而易見地有些不自然,「傅先生說了他不想見您……」
「不想見我?」
賀猗眉頭一抬,忽然就笑了,心裡的怨氣卻控製不住地成倍增長,仿佛下一刻就要緊跟著怒火破土而出。
傅時靖憑什麼不想見他?昨晚上明明是他先來招惹他的,是他先對他說那些挑釁的話,怎麼做完了又跟個受害者一樣對著他避而不見?
想玩就玩,玩不起了又說走就走,寧可躲得他遠遠的也不想見他一麵,是不是覺得他跟個傻子一樣為了等他乾坐一夜很好玩啊?
既然如此,那一開始為什麼要來招惹他?
他有時候真覺得他那一時的憐憫和自責對於傅時靖這種人來說,顯然就是多餘的。
「他人在哪兒?讓他滾出來!」
傭人被他突如其來的怒火嚇了一跳,賀猗走上前去,眼裡寒意並起,「我知道他在,讓他出來見我。」
「我……」傭人被他嚇得連連後退,就差要逃跑,「賀,賀先生,我,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賀猗緊盯著傭人驚慌失措的麵孔,一個念頭忽然突兀地冒了出來,他聲音冷了下去,語氣近乎肯定,「你在騙我。」
「……」
空氣陡然沉默了下來,傭人臉色一變,賀猗剛要上前抓她,突然——
床頭扔著的手機一響,賀猗腳步一頓,轉眼間傭人已經趁機驚慌失措地跑了出去。
……
電話是助理小崔打過來的,賀猗本來想給掛了,但是小崔又萬分急切地催促他趕緊出來,說是前不久剛定下的角色出了問題,劇方想換人,這種雙方已經簽了合同,在開拍前換人的操作其實在圈子裡挺正常的,無非就是有各種資本關係施壓下,有人空降劇組搶角。
隻是劇組那邊說還可以商量,希望賀猗出麵過來協商一下,這個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小崔正在路上開車找他,賀猗說了個地方立馬趕了過去。
「哥,劇方的人這會兒就在公司……」
小崔急急忙忙忙替他拉開了車門,一抬頭才發現賀猗還穿著睡袍,注意到小崔驚愕的顏色,賀猗這也才反應過來自己出來太急忘記換衣服了。
不過好在車上有備用換洗的衣服,賀猗一邊換衣服,一邊聽著小崔把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
他這也才知道來搶角的人是去年公司打算讓他一起組c炒話題的流量小生淩初言,淩初言是這兩年才火起來的,起初是靠團體出道,不過因為沒什麼特長和優勢,所以一直在團隊中籍籍無名,後來是靠一檔綜藝節目才漸漸出現在了觀眾視野裡,有了些許知名度。
這檔綜藝節目算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金牌綜藝,凡是受邀約去的人無不是一二線知名藝人或是近些年爆火的流量明星,所以也有不少人猜疑一個沒什麼存在感的三流愛豆是傍上了哪位金主才得以有此殊榮。
事實證明,淩初言確實是有金主,而且這個金主還是賀猗認識的,傅時靖的「好兄弟」,梁厲琛。
一個本該跟他八竿子打不著的男愛豆忽然在開機準備前空降劇組,不搶舉足輕重風頭盡出的男一男二,卻偏偏搶了他這個中途領盒飯的師尊角色,種種情況看來,很難不讓賀猗覺得,自己是被人針對了。
先不說他是不是運氣背又讓誰看不順眼了,單純就「殷素塵」這個仙風道骨高嶺之花一樣的師尊而言,一個靠著營銷「天真單純」標簽的男愛豆,無論長相還是身高,怎麼也不太適合演這種角色吧。
張導對自己的作品一向有著極大的藝術追求,雖說每次在傅時靖麵前的表現多少狗腿了點,但大導演的職業操守還是該有的,挑選角色都是自己根據人設再而三的進行甄選定奪,哪怕拍戲過程中人物的一個細微表情,他都會手把手的怎麼教你去展現。
也就這幾年資本進軍娛樂圈,受形勢所迫,張導也不得不聽從資本安排,接受這些所謂的「空降」演員。
張繆一見他來,那張苦瓜一樣的臉上頓時喜笑顏開,也不顧周圍人的眼神,上前一把親切地拉過了賀猗,「小賀啊,你可終於來了,我這……」
賀猗握住了他的手拍了拍他肩頭,寬慰道:「您放心,我都知道了。」
見賀猗表現的還算淡定,張導不覺間鬆了一口氣,賀猗轉而走向了會談室的長桌,對麵坐著一位行頭乾練的中年女性,旁邊是一位長相俊秀的男生。
女人他認識,正是樂山的總經理、梁厲琛的秘書,賀猗,應該是說原著賤受沒少跟她打過交道,至於另一位看向他目光明顯不善的男生,就是淩初言無疑了。
「賀先生,好久不見。」
「你好。」
女人目光沉著地起身和他握了握手,又捋著裙角不苟言笑地坐了回去,直接開門見山說:「看賀先生的樣子似乎已經了解了我們的來意,我也就不跟您繼續客套了,這是目前您跟劇方簽下的合同書,您要是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我們都會盡可能的滿足您。」
合同這件事上,明顯是劇方違反了規定,如果對方強硬一點,對於他這種無權無勢的小明星來說,可能連基本賠償都要不到,可如今對方不僅願意給他賠償,甚至還願意讓他協商一下,爭取回角色。
賀猗覺得她們不是為了這麼個角色來的,而是單純因為他,或者是傅時靖。
「什麼要求都能滿足?」
賀猗又重復了一遍,視線落在女人那張毫無笑意的臉上,「那我說我堅持要這個角色,也可以麼?」
「當然可以。」女人的神情出現了一絲波動,「不過這件事您得先跟我們老板見一麵。」
「你們老板?」
賀猗慢慢皺起了眉頭,「你說梁厲琛?」
「是的。」
賀猗看著她,眉頭漸漸鬆開,食指卻不緊不慢地叩響了桌麵,他往後一靠,「如果隻是為這麼一個角色,應該用不著我跟你們老板見麵吧。」
女人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低下頭從文件夾裡扌莫出了一張請柬遞給了賀猗,「今晚的金池晚宴,賀先生如有需要,我和老板隨時歡迎您的到來。」
……
牆上的時針走了整整兩圈,傅時靖才從一股異樣裡漸漸清醒了過來,他剛睜開眼,頭頂的白熾燈就刺得他眼前一黑,鼻尖能明顯嗅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還未等他看清什麼,隻聽「啪嗒」一聲,門被人拉開了。
他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連呼吸都警覺地放輕了些,一陣皮鞋踩動瓷磚的聲音響起,有人朝他走了過來,就在來人即將伸手觸碰上他之時,傅時靖藏在被子下的手指也在不知不覺間緊握成拳,然而後者卻並沒有觸碰他,而是把手收了回去。
「啪嗒」一聲,門又關上了,頭頂的白熾燈也一齊被關掉,周身瞬間陷入了黑暗之中,半分鍾過後,傅時靖睜開了眼,從床上坐了起來。
路邊的燈光從醫院未闔緊的百葉窗裡滲透進來些許光線,他借著昏暗的視角看清了自己所處的環境。
這是一間診療室。
房間並不算大,但是很寬敞,除了他躺著的這一張床外,房內僅有一張桌子和一隻文件櫃。
他動作有些僵硬地從床上挪動身子走了下來,身上的衣服已經被人換掉了,而且傷口也很明顯被人處理過,沒有一開始的刺痛和撕裂感,想到這裡,傅時靖的背脊明顯有些僵硬,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有什麼片段零零碎碎的從腦海裡一閃而過。
「傅先生,我是醫生,你該放鬆,而不是像個女人一樣擺出一副被人強迫的姿態那樣抗拒我。」
男人就抵在他身後低笑著,伸手輕而易舉地製住了他,並把他按在了桌子上,在他徹底有意識反抗之前,褲子就已經被褪到了膝蓋以下,接著,傷處被人以指開的形式一點點擴大,冰涼的藥膏很快便在淌了血的地方慢慢融化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