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第一百零九章(1 / 2)
陳枳麵無表情地站了起來, 掃視了會議室交頭接耳的眾人一圈, 「還愣著乾什麼啊, 散會。」
與此同時,賀猗把掛了的手機放回了兜裡, 手裡拿著剛在男科掛好的號跟著護士去了檢查室。
「看男科吧。」陳枳想了想, 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麼稱呼賀猗,雖然這兩人的關係大都已經讓人心知肚明, 但如今這一層窗戶紙, 似乎還輪不到她來捅破,「可能是我們未來董事長夫人。」
小職員眼神一亮,「哇, 那她長得怎麼樣啊……哎不對啊,夫人怎麼會看男科啊?」
「空腹來的?」護士例行問了一句。
「散會。」
於是,陳枳就眼睜睜看著男人掛了電話,頭也不回地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下離開了會議室。
「那他這是乾什麼去啊?」
「大概是陪人去醫院看病吧。」
「啊……陳姐, 傅總他這會不開了嗎?」
坐在旁邊的小職員看似一臉匪夷所思實際八卦地看了過來, 陳枳習以為常地闔上了筆記本, 語氣涼涼, 「人都走了,還開什麼開?」
「嘟」地一聲, 傅時靖盯著被掛斷的通話頁麵愣了好幾秒,才心情復雜地在眾人一致的注目下掛了電話。
「看什麼病?陪誰呀?」
她說完,見賀猗躊躇著沒動,不知道想到什麼,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可思議,「不會連這都困難吧?」
「沒有。」賀猗耳尖紅了,「沒感覺怎麼辦?」
「嗯。」
「有沒有過性行為,上一次是在什麼時候?」
「一周前吧。」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有點兒眼熟。」
「是嗎?我媽說我長得挺大眾臉的。」賀猗說著,下意識把口罩又往上拉了拉。
「小夥子挺謙虛的。」護士阿姨盯著他眼睛笑了笑, 把用來尿檢的杯子遞給了他,指著前麵的取精室道:「去那裡就行,好了記得找我。」
「那你來的時候怎麼不把你伴侶一起帶過來?」護士阿姨對此早已習以為常,「我們這兒男病人來之前都會把自己老婆帶過來的,要實在不行,醫院有特殊藥物和電療按摩,你需要麼?」
「謝謝,不用了。」
賀猗埋下頭匆匆往取精室走去,他剛把門闔上,看著手裡的量杯,表情就出現了一絲懊惱。
早知道他應該把傅時靖給帶過來的。
可傅時靖今天難得去公司一趟,就為了籌備上次老爺子留下的「林下經濟」發展策劃案和招標書,怎麼可能有時間陪他來做檢查?
他掃了一眼僅有一張椅子和一張窗子的取精室,躊躇了好半晌,看著滿目冷白的色調,卻半點興致也無。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是傅時靖打來的。
「你人在哪家醫院?」
傅時靖這會兒剛從公司大廈出來,一手接著電話一手打開了駕駛座車門。
一聽著他的聲音,賀猗心裡就有些發癢,他卻沒好直說,「你現在沒再開會了?」
「開完了。」
「你別是中途甩下他們離開了吧。」
傅時靖拉安全帶的手一頓,視線正對上後視鏡,鏡子裡那雙隱在玻璃鏡片後的鳳眼銳利狹長的一挑,透著幾分玩味,「這麼了解我?」
賀猗冷哼。
「地址在哪兒?」
「你不用來了,一個小檢查而已,快完了。」賀猗握著量杯的手緊了緊,麵不改色地編著謊話。
「你不說,你以為我查不到你在哪兒?」
傅時靖不跟他廢話,把著方向盤直接乾脆利落地駛出了地下車庫,「快說,我過去找你。」
半個小時後,身後的門被人敲響了。
傅時靖來的倒挺快,賀猗剛轉過身把門打開,這人就迫不及待地擠了進來。
「還站著乾什麼,等著我親自過來伺候你呢?」
他上下掃量了一眼賀猗,就發現這人從剛才過去的半個小時裡就一直站在門口,什麼也沒乾。
「是啊,等著你這大忙人過來拯救我。」
賀猗語氣涼涼,傅時靖往前走了走,二話不說就把他抵上了身後的牆壁,接著手法嫻熟地拉開拉鏈幫他放出了那處還沉睡著的物件。
「我又沒說你有問題,你乾嘛非要在這個問題上過不去啊?還要來醫院檢查。」他嘴上這麼埋怨著,卻還是從善如流地按住了他的後腦勺,稍稍蠻橫地親口勿他,試圖喚醒他根植於內心深處的本能。
沒過多久,傅時靖就感覺到手裡的玩意兒變得硬挺了起來,感受到這近在掌心的尺寸,還有自己到現在仍心有餘悸的經歷,他心裡突然有那麼一絲絲的不爽。
「你管我。」
聽見賀猗能得空從喉嚨裡擠出的倔強,傅時靖心裡頓時怨氣橫生,手上的力氣不由得加重了一些,「脾氣還不小,我費心費力地幫你,你就這麼跟我說話的?」
他剛一使勁,就意料之中地聽到賀猗疼的倒抽了一口氣,隻是傅時靖怎麼也沒想到,他剛抬起頭,就正對上了青年徹底濕了的眼眶。
那透亮清潤的眼珠裹著一層薄薄的水霧,看人的樣子好像一隻不慎失足落水被打濕了皮毛的流浪貓,圓潤明亮的瞳孔裡寫滿了人畜無害和手足無措兩個詞。
他心裡一個咯噔,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我弄疼你了?」
「……」
賀猗沒說話,濃密的睫毛濕漉漉的耷拉著,他悶不做聲地騰出手抱住了他,下巴擱在他肩頭上,聲音低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傅時靖能聞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薰衣草味兒,跟晚上同他做完,抱著他,把腦袋埋在他被汗水浸濕的頸窩上一樣,一沾了水,賀猗身上這股獨有的氣味就會變得越發的濃鬱、嗆鼻,像極了他們之間的催情劑。
傅時靖覺得賀猗在對著他撒嬌,雖然賀猗平日裡看著一點也不像是會對他服軟示好的人。
但他就是這麼覺得,也許是他耳根子隻對賀猗一個人軟,也許是麵對喜歡的人,再火爆的脾氣也能被他看成是愛情的緣故。他才會這麼容著他、忍著他、慣著他。要是換了別人,說不定他早被膈應到把人一腳踹去了九霄雲外。
他動作立馬輕了點兒,趴在他肩頭
的人就跟隻被擼的舒舒服服的貓一樣,從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喘息聲。
……
距離檢查結果出來還要一個多小時,而賀猗一大早上就被掏了個空,早就餓的不行,突然想起醫院附近有家賣蟹黃湯包的店,催促著傅時靖去給他買。
「你膽子肥了,什麼時候還使喚起我來了?」
傅時靖一臉不樂意,然而嘴上罵罵咧咧,身體卻還是十分誠實地下樓替他去買早餐。
賀猗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滿意足地彎了彎唇角,坐在醫院的長廊上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直到——
「賀先生?」
他抬起頭來,就發現眼前不知何時多了道身影。
熟悉的麵孔帶著熟稔的笑意,如果不是那雙眼裡的驚詫和來不及掩飾的躲閃太過真實,他也許會認錯人。
「早。」他看向阮奕,「一個人麼?」
「沒有,小淩最近病情又嚴重了,我帶他來看看。」阮奕沖著他笑了笑,那笑容裡摻雜著些許不自在,大概是因為他們之前發生過一些不愉快的事。
「要是沒事,我就先走了……」
不等賀猗開口,阮奕就搶著想從他眼前快速離開,賀猗猜他大概是沒料到他一早也會來醫院,畢竟要想從這裡過去,就眼前這一條路,可偏偏他坐在這兒,這對阮奕而言,無視他也好,對著他打招呼也罷,都是會讓人無比尷尬的選擇。
偏偏賀猗喊住了他,阮奕腳步一頓,賀猗能看見這孩子背脊整個都僵住了。
「他在哪個病房?」
「……什麼?」
阮奕沒料到賀猗會這麼問,他躊躇著轉過身,看著突如其來到了他跟前的人,稍稍嚇得一縮。
「我想去看看他,可以麼?」賀猗笑了笑。
……
裴雙意似乎早料到賀猗會來見他,他躺在病床上,看著那容貌俊美的青年走了進來,然後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和他中間夾著一個對此一無所知的阮奕。
「昨晚上發了點燒才送來了醫院,順便復診一下病情……」阮奕替他解釋了幾句,然後拿手推了推裴雙意,「小淩,你還認識這個哥哥麼?」
「認識。」裴雙意看著他,清秀的麵孔微微抬起,看著他的眼底盛滿了笑意。
賀猗裝作掩飾的問了幾句有關病情的閒話,裴雙意很快就把阮奕支開了,剩下他們兩個人一躺一坐地麵對麵,安靜的病房內一時之間落針可聞。
「賀哥,你怎麼會突然有興致來看我?」
「梁厲琛是你捅的?」賀猗也不再廢話,神情很快冷淡了下來,直接抓緊時間開門見山的質問他。
「你來見我就是為了問這個麼?」裴雙意對他這個問題稍稍感到些許的失落。
「為什麼?」
「為什麼?」裴雙意有些不可思議,「賀哥,做人不要那麼仁慈啊,他差點兒害死了你,我當然要殺了他,隻是可惜……他命大,沒死成。」
「可你不也為此付出了代價?」
這句話說完,裴雙意憂鬱的神色忽然就冷了下來,他看向賀猗,微微皺起了眉頭,「你看到了?」
他說的是賀猗從電梯事件發生後,被送去醫院的那晚,他在醫院外,遇見的那個男人。
賀猗不置可否,「給這種人賣命,你圖什麼?」
「……」
「他是能給你錢?給你權?還是能給你想要的一切?」
「裴雙意,你不該和這種刀口舔血之徒有交際,你應該去過你該過的日子……」
「我該過的日子?」裴雙意忽然紅著眼睛打斷了他,語氣直轉急下,「我該過什麼樣的日子?」
「……」
「那種整天提心吊膽活得跟隻待宰的家畜一樣的日子?」說到這裡,裴雙意扯了扯嘴角,語氣說不上來的自嘲,「賀哥,那樣的日子你似乎才過了兩個月不到就變得精神失常,可我過了多久,你知道麼?」
「……」賀猗皺眉,似乎不太能理解他的意思,「你想說什麼?」
「沒有。」
就這短短的幾秒鍾之間,裴雙意仿佛就已經從什麼絕望痛苦的回憶裡抽回了神,神色從猙獰偏執乍變得輕鬆溫和,他似乎很擅長做這種事,仿佛因為深陷於泥濘裡太久,得隨時具備自救的能力,否則他就會一直被困囿於其中,直到死不瞑目。
「對了,你剛才說什麼來著?你問我他能不能給我想要的一切是不是?」
裴雙意沖著他輕輕一笑,語氣溫柔的似乎是真的在回憶那對他而言最美好的兩個月,「賀哥,他確實給了我想要的一切,因為那兩個月對我來說是我這輩子過得最美好的時光,對你而言,不也一樣麼?」
最起碼他讓我曾短暫地擁有過你。
就算你恨我也好,想要一心置我於死地也罷,我都不會後悔那和你在一起的兩個月,因為除此之外,我別無選擇,無論我選擇哪條路,我們最終的結局都會被迫分開,倒不如選擇一個讓你印象深刻一點的……
「你簡直不可理喻。」
賀猗無法理解一個瘋子的想法,裴雙意表示正常,就像他無法理解明明傅時靖對賀猗做過那麼多的錯事,為什麼賀猗還是會選擇原諒傅時靖和他在一起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