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第一百一十八章（2 / 2）
他知道賀猗這會兒要去找傅時靖，所以他也不多做乾擾，陪著他先去了趟公寓發現一無所獲後，又接著驅車前往了那家位於東湖區的私人療養院。
時間趕得正好，當看見那輛停在不遠處的黑色林肯時，他清楚地觀察到賀猗從內而外地鬆了一口氣。
擱在腿上的那隻手無意間攥的更緊了些，他緩緩掩去了眼底的冰冷，率先打破了車內沉滯的氣氛，不怎麼愛笑的臉上佯裝出一絲笑意，語氣聽起來卻更像是在哄小孩兒，「我沒騙你吧？帶他走的人確實是傅家的人，傅成學做事一向謹慎，危機沒徹底解除前，自然不可能那麼輕易放傅時靖出來……不過，你會這麼擔心我也能理解。」
言下之意就是他在此之前對他的所有態度他都不會放在心上，包括朝著他發脾氣。
賀猗聞言，看了他一眼，隨後又很快收起了視線。
剛才他那一通怒火對比秦尋衍現在溫和的態度，確實襯托的他像個得不到想要的玩具而為此無理取鬧的小孩兒，讓他頗有些無地自容，明明都成年那麼久了，卻還跟未成年時一樣幼稚、易怒，沒有絲毫改變。
「要去見他麼？」秦尋衍又問，他順著他的視線指了指車窗外，「你要是實在想見他，我可以幫你。」
這座醫療院所接待的人都是a市的非富即貴，為了保護病人隱私，自然是看管極嚴，賀猗若想混進去也確實沒那麼容易，可要是有秦尋衍在，那就不一樣了。
「不用了。」
然而賀猗沒有答應，反而拒絕的很是乾淨利落，「時間不早了，你要是沒事，我可以送你回去。」
他見狀，看著賀猗的臉色抬了下眉頭，沒再直言戳破他內心的真實想法，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揚，「好。」
……
一路無話，應該是賀猗一言不發地把車開回了海苑，這期間隻有秦尋衍時不時語調舒緩地跟他聊閒，大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也不在意他有沒有在聽。
說實話，他覺得秦尋衍看起來壓根就不像是多話的人，就連傅時靖也隻是在他麵前話嘮，在外人麵前惜字如金地仿佛多說一句都會要了他半條命一樣。
可很奇怪的，秦尋衍在他麵前竟然也是個話嘮。
他對他說話的內容壓根就沒聽進去多少，因為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傅時靖被抓回去後，會不會挨揍之類的。
雖然依他對傅成學的了解，他應該不主張家暴。
「今晚謝謝你了。」
秦尋衍下車後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在主駕駛這邊的車窗旁駐足，賀猗看得出他還有話要說，於是耐心地回了一句不謝，又抬頭問他，「秦先生還有事麼？」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麼？」
「你問吧。」
秦尋衍思索著，「上回，在飯館裡，我對傅總說的那些話，我先生是不是聽見了？」
他這一句問話驟然間就把賀猗的思緒拉回了那次他們三個人在看完樹種後一起去吃飯的場景，雖然那次之後，他們鬧得很不愉快，但賀猗仍舊記憶猶新。
那天傅時靖是為什麼發脾氣來著？
是因為秦尋衍說了想追求他的話。
賀猗看他想要說清，索性坦然，「我聽見了。」
「那如果我說，那句話我是認真的，我先生心裡有沒有什麼想法？」
「想法？」賀猗難得笑了一下，「其實相比你剛才問我的問題，我倒是更好奇秦先生為什麼會突如其來地在意我這種人的想法？」
因為不合理，憑著秦尋衍的身份，他就不可能對著一個跟他的身家差了十萬八千裡的人問出這句話。
賀猗心裡一向門兒清，他迄今為止在這個圈子裡所承受的注目和榮耀，謾罵或輕蔑，都來自於傅時靖。
因為如果沒有傅時靖的存在，他就會跟那些在圈子裡扌莫爬滾打多年的小演員一樣，最後無一例外的在還沒能出現在公眾的視野前，就已經糊的悄無聲息。
所以針對秦尋衍那天對傅時靖說的話，他可以理解為，秦尋衍最終的目的其實是在傅時靖身上。
雖然他也不清楚為什麼，但是直覺告訴他，秦尋衍接近他絕不止是為了一句「對他感興趣」那麼簡單。
畢竟眼前的男人看著就不像是會耽於情愛的人，他記得傅時靖曾經告訴過他，秦尋衍雖然有個掛名的未婚妻，但是秦尋衍私下裡奉行的其實是不婚主義，不然他也不會都三十多歲了還孑然一身。
惹得秦老爺子還有秦家長輩幾度以為秦尋衍是不是喜歡男人或者有什麼難言之隱。
想到這裡，他在回應男人的口口勿時也變得越發堅定，「秦先生，說實話，我跟傅總目前確實關係匪淺，但是誰又能預料得到未來呢？如果你跟傅時靖私下裡有什麼競爭，我覺得你不該來找我，他雖然看著對我依賴，其實他在公司上的事我從來沒有多問，也不清楚，所以，你也不必浪費心思，試圖在我這裡投機取巧。」
話音剛落，兩個人一裡一外，無聲地對視了良久。
很出人意料的，他原本沒想暴露的心思居然陰差陽錯的被賀猗猜中了，可秦尋衍還是藏起了那份意外，禁不住另起了心思想逗弄他，「賀先生，實話雖然這麼說，可讓我更好奇的是，你為什麼今天從見到我的第一麵起，就一直表現的那麼抗拒？」
「……」
「如你剛剛所說，我接近你是為了更加有利的同傅總競爭，所以實際上我對你並沒有任何心思，對嗎？那你為什麼從一開始就一直躲著我？如果你想告訴我你是怕被人誤會才這樣做，我覺得大可不必，因為有些注定不存在的誤會，隻要說清，我相信沒人會有興趣繼續追根究底，可為什麼，你現在卻連看都不敢看我……」
話到此處，他微微探下身來，透過車窗看著賀猗臉上幾度破防的冷靜，還有不自覺別開的目光。
「我看見我時，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我聽不懂你在胡說什麼……」
賀猗維持著臉上最後一絲冷靜，一口回絕了他，他剛試圖啟動車子離開這裡，秦尋衍卻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把扼住了他掌控著方向盤的手掌，語氣變得沉著，像是一定要討出個究竟來，「你實話告訴我，這幾次見麵，你看我時，有沒有覺得很熟悉？也許，你一直以來所認為的巧合，算不算是另一種命中注定的緣分？」
「小叔叔？！」
最終，他還是沒能從賀猗那兒得到答案，那一聲由遠及近的叫喊聲直接讓秦尋衍本來有所動容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他麵色不豫地看了一眼勾著唇朝他這裡走來的秦掫，一時無語。而賀猗早在秦掫喊他時，就已經開著車飛速逃離了這裡。
「賀先生怎麼走了？」秦掫走至他身前，明知故問地笑了笑，「我來的是不是不是時候？」
如果秦掫不是秦家人，想必秦尋衍現在已經掐著他的脖子讓他滾一邊去了。
他一言不發地沉著臉色走開，秦掫就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喋喋不休，「小叔叔，你倒也沒必要那麼生氣，反正賀先生他心裡已經有了數，至於他會選擇誰，最終我覺得有可能依然是傅時靖。」
「……」話音剛落，秦尋衍陰測測地晲了他一眼，「你忘了你那天早上怎麼說的了？」
他說，傅時靖跟賀猗注定不會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有麼？」秦掫低笑，「我好像確實有這樣說過，但是如果我是賀先生的話，我肯定會選你。」
秦尋衍駐足問他，「理由？」
秦掫不答反問，「假如賀先生同意跟你在一起，你會選擇跟他結婚麼？」
秦尋衍想了想，鄭重道：「會。」
「這就足夠了。」秦掫嘴角的笑意加深，「因為這點恰恰是傅時靖目前所無法做到的。」
時值晚上六七點整, 賀猗提前兩個小時驅車前往市中心，這期間傅時靖一直沒能跟他連上線，他心裡本來還有些不安，生怕中間出了什麼意外, 沒想到等紅綠燈的時候, 傅時靖突如其來地發來了一條消息。
「……」
賀猗心裡登時一陣火氣沖天，眼看骨節捏的咯吱作響，那擋在他身前的人卻笑了笑，低沉的聲音摻雜著一抹揶揄，「為什麼總是喜歡低著頭走路？」
他插著兜佯裝漫無目的地在貨架間閒逛，時不時又不露聲色地往玻璃櫥窗外打量著，沒過多久，就看見那輛黑車朝著十字路口的斑馬線方向行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