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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間,洛燃已經利落推開車門,長腿一邁,從副駕駛邁了下去。
啪——下車後反手拍上車門。
洛遇視線跟著他。
跟著跟著,就跟到了自己身側。
洛燃用指關節敲敲車窗。
車窗滑下去。
洛燃簡短道:「下來。」
洛遇不明所以:「啊?哦。」
下了車。
洛遇眼睜睜看著洛燃重新打開車門坐上駕駛位,隨著車窗緩緩滑上去,他一言不發,招呼不打一聲,驅車原路返回。
回學校了。
-
從學校回來後的接連幾天,桑彩沒睡過一個好覺。
藥早就沒了,睡不著,那就隻能閉上眼睛硬生生地熬。有時候一熬就是整整一夜,到天亮也沒能睡著。有時候運氣好些,勉勉強強地睡著了,睡著以後,卻會做一個又一個混亂復雜的夢。
都是些發生在以前的事情。
夢裡有媽媽,有餘欣,有洛燃。
大多數是洛燃。
其實,桑彩認識洛燃時間很長,比認識餘欣還要長。第一次見,她才上初中。
初遇,算不上是美好回憶。
那天很陰,沒太陽,風大。她被堵在髒兮兮的巷子裡,滿身泥汙,長發亂糟糟,臉頰一側又辣又痛。屈腿背靠牆壁,已經放棄抵抗放棄掙紮。
某一刻,她若有所感般睜開了眼。透過前麵三兩個人之間的縫隙,一眼,看見立在巷子口的洛燃。
少年單薄的白襯衫一塵不染,黑西褲平平整整,沒有一絲褶皺,黑色短發乾淨利落。
對洛燃的第一印象,是乾淨,高高在上。
風吹過,吹動他的袖口,他一動沒動。注意到桑彩的視線,睫毛都沒抖一下。不閃不避地遙遙與她對視。
黑色眼眸中盡是漠然。
又是一陣風吹過,吹動他的頭發。
他收回視線,似乎感到冷了,一隻手插進褲袋。而後,沒什麼表情地轉身,結束袖手旁觀,逐漸融入小巷外的車水馬龍。
……
沒有路見不平,沒有英雄救美。
像其他路人一樣,他仿佛隻是偶然經過。
甚至還不如那些掃她一眼就急忙別過頭,加快腳步匆匆離開的人。
看著她的時候,他眼裡沒有同情沒有憐憫,隻有漠然與事不關己。
桑彩喜歡這樣的漠然,喜歡這樣的不同情,喜歡這樣的事不關己。
同情,往往隻會使她難堪。
雖然她目前的處境已經足夠難堪。
她閉上眼。
再睜開的時候,隱約聽見遠處傳來警笛聲。
……
後來,兩人很有默契地誰也沒提起過初見。
桑彩也就一直沒能知道,那一次是誰報的警。
但她心裡麵隱隱有個猜測,她認為,報警的人大概率不是洛燃。
洛燃從來不是什麼樂於助人的人。
-
渾渾噩噩地在家裡麵休整了四天,第五天,桑彩有工作了。
又是試鏡。
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
接連好幾天的試鏡。
大熱天,桑彩被幾通電話支配著奔波在城市間,今天是東邊,明天是西邊。都是不怎麼樣的本子,不怎麼樣的陣容。
但她並不挑剔,每一次試鏡都會按時到場。喜歡的不喜歡的,全都努力爭取。忙忙碌碌中,睡眠竟然因此有所改善。
被小何壓著,三餐也有按時吃。
吃得好,睡得好,桑彩瘦還是瘦,但多少長了點肉,也有了點精神。不會走幾步路就累的頭暈沒力氣,幾乎要暈倒了。
忙起來的這幾天,她也漸漸地不再夢見洛燃,不再想起洛燃。
雖然她與洛燃是同行,但兩人咖位懸殊,真不是隨隨便便想見就能見麵。失去高中這一個紐帶,很有可能,餘生他們二人隻能隔著屏幕看見彼此的臉。
所以,桑彩漸漸地也沒再去想那封丟人的信。
丟臉又能怎樣,反正再也見不到了。隻要見不到洛燃,她就能欺騙自己除她以外那封信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說不定……真的沒人知道。
洛燃和正常人是不一樣的,好奇心這東西,他從來沒有過。
當初,隻有她迫切寫了什麼。她的信,他問都沒有問過。
另外,他現在是大明星了,工作忙。她一個小演員最忙的時候睡覺時間都不怎麼有,作為一線明星,桑彩估計洛燃可能連看信的時間都擠不出來。
即便擠出一星半點,那封信那麼長,他一時半會也看不完。
或者沒有耐心看完。
桑彩越想越開,漸漸地,真就把那封信與洛燃一並拋之腦後,不去想了。
然而,就她忘記信與洛燃的第二天——
一大早,經紀人陳姐打電話給桑彩,興沖沖告訴桑彩她拿下洛橈那部戲的女主角了。
順便,陳姐還告訴桑彩,這部戲男主早就板上釘釘,是洛燃。
最後,陳姐篤定道:「寶貝,你要翻紅了!」
夏天天氣多變,雨說來就來。
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淅瀝聲漸漸減弱。
洛燃直起身,兩手插進褲袋,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走廊。
而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