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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現在,桑彩也不得不承認洛燃品味是真的好。她還記得呢,記得那是一隻很漂亮的腕表,表帶鑲嵌細碎的鑽,零零星星。做工繁復,無一處不精致。

桑彩當時一看到就喜歡上了,可惜她並沒有佩戴東西的習慣,見那腕表實在好看,破格戴到手腕上,也僅僅戴了不過兩天。第三天,洗碗時覺得不便,摘下去收在抽屜裡,沒再戴過。

那是她長到十幾歲以來,第一次吃奶油吃到膩。

兩人個到處去玩,玩了整整一天,臨別,他拿出禮物給她。

後來,她再沒見過那隻腕表。

桑彩冷漠臉。

桑彩沒有為了什麼而慶祝的習慣。

——她甚至不止一次忘記這個日子。等生日過去好幾天了,才後知後覺,哦,已經過去的某個很平淡的一天,竟然是她的生日。

記憶中,很正式地慶祝生日隻有一次。唯一的那一次,還是發生在很久以前的事,要追溯到六年前,她與洛燃在一起的那年。

她這個人非常沒儀式感,心裡麵壓根不存在慶祝這個概念。每一年,節日不過,生日也不怎麼過。別人日歷上麵各種紀念日種類豐富五花八門,而她,她家裡擺著的日歷還是去年那本。

過期的日歷上麵乾乾淨淨,找不到一筆人為勾畫痕跡。包括她出生日期也是乾乾淨淨的。和其它任何日期一樣,普普通通,沒有什麼特別。

當天,小何不知從誰那裡很快也聽說了這個消息。和陳姐反應一樣,她興奮得不行,非常激動,連聲說今晚要好好慶祝慶祝。

不知洛燃是從哪裡知道的她生日,那次,他什麼也沒解釋就把她約了出去,約她時語氣稀鬆平常,和往常沒什麼兩樣。當二人抵達一家氛圍極好,窗口能看見海的的餐廳,桑彩看著侍應生推來奶油蛋糕,才意識到,洛燃在為她慶生。

桑彩依舊把臉埋在抱枕。

聞言,慢吞吞地左右搖了搖頭,算是回應。

分手清理洛燃給的東西時,也沒找到。

想必,是被她媽媽拿走賣掉了吧。

……

很明顯的情緒不佳。

小何坐在她對麵,正滔滔不絕地計劃今天的晚飯。見狀,頓了頓,「怎麼了?」

小何不明所以,關切道:「身體不舒服啊?胃疼?」

「啊?不疼啊?」小何懵了:「沒有胃疼……那是怎麼了呢?頭痛?」

能在洛橈的戲裡出演女主,這是個多好多棒的消息啊,簡直像天上掉餡餅。尋常人哪怕身體真不舒服,聽到這個消息恐怕都會藥到病除。怎麼輪到桑彩 ,她反而蔫巴巴的?

看上去也不怎麼高興。

「到底怎麼了?」小何萬分茫然,想了想,想了又想,猜測:「難道……不想演洛橈的戲?」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說完,不等桑彩回答,她自己先否決了這個可能性:「不可能。」

連番說了四次的不可能。

任誰都會認為不可能 ,絕無可能。

誰會不想演洛橈的戲?

除非是瘋子。

還必須是那種,不想賺錢不想紅的瘋子。

再佛係再鹹魚再沒上進心的藝人,驀然被這麼大一個餡餅砸中,現在都要高興得跳起來。

而桑彩……

桑彩依舊悶悶的,也不嫌喘不過氣,臉仍舊埋在抱枕上麵。

雖然看不見臉,但小何知道,桑彩此時的表情一定不是開心。

她看著桑彩散落一身的黑色長發,先是不解,猜不透。而後突然覺得,她怎麼能拿尋常人的心理來揣測桑彩呢。

小何沉默片刻。

看著桑彩,她口氣遲疑:「不會吧?」

意思是,不會真的不想演吧?

不會是想拒演吧?

小何委婉問:「你不喜歡這個本子嗎?」

桑彩從抱枕上抬起頭。

她頭發亂了,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長發,雙目無神回:「怎麼會。」

她有氣無力道:「我又不是瘋子。」

小何: 「……」

「機會可不是一直都有的。」桑彩目光始終沒聚焦在小何身上,她低垂眼簾,像是自言自語說給自己聽,「不賺錢怎麼辦呢?」

她神神叨叨地勸自己:「不工作,就會餓死。」

長長地嘆出口氣,她起身,趿拉著拖鞋回臥室了。

背影喪裡喪氣。

小何:「…………」

-

沒有慶祝。

桑彩在家裡度過了像往常一樣平平無奇渾渾噩噩的一周。

休息幾天,又開始失眠了,每天睡不好覺。晚上睡不好,白天也睡不好。

明明頭很痛,明明很沒精神,偏偏她怎麼也無法陷入深度睡眠,平均五分鍾莫名其妙驚醒一回。

有聲音醒,沒聲音也醒。

心裡裝著事情,這個假休的,越過越憔悴。

過著過著,到了進組那天。

對小何而言這幾天太漫長了,對桑彩而言,卻像是一眨眼。

……

行李裝滿了兩大箱子,大清早,小何與桑彩兩人一人拖著一個,急匆匆趕到機場,搭飛機前往取景地。

急匆匆的是小何,桑彩麵無表情不緊不慢的。都要晚了也不著急,拖著箱子走在小何後麵,無精打采,動作慢吞吞。小何拉著箱子蹭蹭跑出幾米,回頭看桑彩落後那麼遠,又蹭蹭跑回去乾脆拉著她一起小跑向前。

這場麵,有點像年輕媽媽牽著不願意上幼兒園的孩子。

「快點吧。」小何先是催促,而後試圖誘惑:「聽說那裡可美了呢,有山有水,這個季節滿山綠油油的。」

小何滿臉向往。

桑彩:「哦。」

洛橈這回拍的是部文藝片,講動盪年代中的愛情故事,戲名也很文藝,叫做《冬日遺事》。取景地選在a市偏僻的小村落裡。

據說那是座很美的小村子,有山有河,完完全全的原生態。桑彩對此沒有什麼反應,小何期待了整整一天。

可惜,清晨出門,傍晚才抵達目的地,開機儀式定在明天,今天沒必要去小村子。一落地,她們徑直奔向劇組在村子不遠處小鎮上定好的賓館。

安頓好,晚上還有個聚餐。

桑彩坐了飛機又坐車,奔波一整天,臉色本就蒼白難看。拿起手機,瞧見劇組微信群裡的聚餐通知,臉色頓時更加不好看。

她還沒準備好。

不知道怎樣麵對洛燃,也不想麵對洛燃。

世界上還有什麼比眼下更加尷尬的情況嗎?她跟前男友在一個劇組裡,從夏天到冬天,朝夕相處至少半年。不但如此,這半年,他們還要在鏡頭裡飾演一對情侶。

另外……

那封信也是個不定時的炸彈,桑彩不能確定洛燃究竟會不會看。

畢竟信就在他手裡,想看了拆開就好,很方便。

假如她沒把洛燃的信扔掉,她想,她會看的。

隻要想到洛燃很可能已經看見她寫在信中不要錢一樣整篇批發的肉麻情話,和結尾那段不自量力的求婚……

桑彩簡直想死一死,這次無論如何,不給自己叫救護車。

-

無論如何,隻要桑彩人還活著,那麼作為女主,晚上的聚餐她必須到場。

換了條好看的裙子,化了整整半小時妝。微信群裡說好的時間眼看著也快到了。桑彩踩著六厘米的高跟鞋,從房間到餐廳,一路麵無表情。

到了包廂門口,她一眼,看見坐在裡麵的洛燃。

其實,包廂裡已經來很多人了,包括導演洛橈也在,洛橈甚至坐在最顯眼的主位,穿了一身顯眼的亮色係。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桑彩就是首先第一眼就看見了洛燃。

比起洛橈,洛燃穿得簡單許多。他身上是件純白色不帶logo的襯衫,衣料輕薄。大概是感到熱,襯衫扣子很罕見地被他解開兩粒,袖口也挽上一截。

此時,他閒閒地靠著椅背,月匈膛潔白,鎖骨隱約。手腕搭在桌子上,乾乾淨淨,沒有佩戴任何飾品。坐在洛橈身旁,表情淡淡,一副遊離於周遭之外的模樣,看起來清清冷冷的,不怎麼好接近。

桑彩注意到有個年紀不大的女演員一直在看著他,躍躍欲試好幾次想向他搭話,然而都沒能鼓起勇氣,站起來又坐下,連番放棄。

大概是擔心洛燃不理她,讓她下不來台吧。雖說洛燃名聲不錯,沒出過耍大牌擺架子的新聞,但是,他天生自帶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氣場,不說話的時候周遭冷冰冰的。

上學的時間就有很多人不敢跟他說話。

不過,桑彩其實能看出來,洛燃這個狀態是在放空而已。大約今天趕路累了,休息呢。

這個樣子的他,是最好相處的最好說話的。

果然,下一秒,洛橈拍拍洛燃肩膀說了一句什麼,他略點點頭回應,臉上沒有被打擾和被碰觸的不快。

接著,很快又有好幾個人來找洛燃說話,洛燃竟然一一應答。還有人端來酒杯朝他敬酒,他也端起來,一飲而盡。喝完,不重地放下杯子,姿態閒散放鬆。

不久前,想上去搭話的女演員見洛燃似乎沒有架子挺好相處,不像表麵那樣冷淡,終於鼓足勇氣,起身向前。

就在這個時候。

桑彩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她條件反射回頭,看見飾演男配的陳止站在她的身後,笑容滿麵。

陳止今年才十九歲,會唱歌會跳舞,是從選秀綜藝出道的小愛豆。出道時間不長,人還挺紅的,桑彩不怎麼上網都認識他。因為有一段時間,某個頻道每天重播那部選秀綜藝。

桑彩懶得換頻道,所以每天聽著那部綜藝睡覺,多少知道些他的事跡。

「彩彩姐,」兩人第一次見,陳止叫得倒是親熱,相當自來熟:「不進去嗎?」

桑彩愣了下,有些意外他認識她。

轉念一想,哦,前幾天劇組在微博上官宣過《冬日遺事》的選角。

當時陳姐還叫她轉發呢。

她轉發那會兒掃了眼無人控評的評論區,倒沒有什麼難聽話。

她點點頭:「嗯,進去。」

陳止邀請:「一起?」

桑彩再次點點頭,與陳止肩並肩走進包廂。

進包廂,桑彩不自覺又一次看向洛燃。恰好,洛燃也往她這邊瞥了一眼。

不知是才發現她,還是早就看見。

兩人就這樣,在半空中隔著三三兩兩的人對視了有半秒。

半秒過後,桑彩率先移開視線。佯裝淡定地走向餐桌。

洛橈發現她:「小桑,來。」

沒等她到餐桌呢,洛橈就招呼了她一聲。桑彩剛要應,他又對洛燃身旁的空位做了個手勢,示意桑彩坐在那裡。

桑彩腳步一頓,視線順著洛橈的指示移過去,在椅子上停留片刻,緩緩抬眸,不動聲色看椅子旁的洛燃。

洛燃早已經收回視線沒再看她,他眼眸低垂,靜靜看著擱在桌子上的空酒杯。仿佛沒有聽見洛橈叫她,也沒意識到洛橈讓她坐在他的旁邊。

側臉冷寂,事不關己。

剛剛的女演員猶猶豫豫好半天,中間跟好幾個人問了好作為緩沖,這時候總算到洛燃身邊。停在洛燃身旁,她再三深呼吸,叫了洛燃一聲,然後很不自在地對洛燃說了句什麼話。

應當是問好,自我介紹。

洛燃聞言,抬眸看她一眼,照例也回了話。字句簡單,禮貌有餘,客客氣氣,有距離感。

女演員得到回應,臉上寫滿抑製不住的激動與開心。竟然就站在那裡,找話題繼續說了下去。

桑彩沒再多看,神色平常地走過去,走到洛燃身旁安靜落座。

坐下之後,她很清晰地聽見了身旁二人對話。對話內容平淡無聊沒營養,聽得出來是女演員好不容易抓住了機會拚命在找話題。

洛燃也不打斷,每一句都肯回應,沒給人過難堪。直到又有人來找洛燃問好,女演員才依依不舍離開。

隨著時間流逝,人越來越多,包廂內氣氛逐漸熱烈。

席間,隻有兩個人很突兀地安靜著——桑彩與洛燃。

桑彩與洛燃一左一右坐在一起,挨得那麼近,卻沒有過半句交流,甚至看都沒看過對方一眼,完完全全無視對方。

像是有人在兩人之間安了一道堅固無比的無形屏障。

兩個長相出挑的人在包廂裡本就紮眼,這樣一來,更顯眼了。

桑彩不知道沉默反而使自己成為焦點,她現在無意觀察周遭,心事重重。

不知道洛燃有沒有看那封信。

他現在這個樣子……桑彩也拿不準。

其實,兩人在一起那麼久,她的丟人時刻狼狽時刻洛燃見過太多了。連她來姨媽弄髒了白裙子,洛燃都有看見過。那天,在她虛張聲勢的威逼下,課間,洛燃甚至當著全校學生的麵淡定走進學校的便利店裡,給她買衛生巾。

出來的時候,他也是光明正大,像手裡拿的不是衛生巾而是普普通通一瓶水,一支筆,一個本子。完全沒有那個時候學校裡很多同齡人都有的月經羞恥。

桑彩不如他,桑彩當時眼睜睜看著他把衛生巾擱在她麵前,一張臉頓時紅了,熱氣滿麵,好半會兒沒說出話。

可是,桑彩寧願現在再弄髒一次白裙子,也不想讓洛燃拆開那封信,不想讓洛燃知曉六年前她的心事。

那麼,洛燃究竟看了信還是沒看信呢?

桑彩揣度著洛燃的表情。

她注定揣度不出什麼。洛燃這個人,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不變臉色,心態好得很,永遠那一幅表情,處變不驚。

所以,看見信或沒看見信,他都有可能是麵無表情,沒有反應。

買衛生巾那天,他頂著四麵八方投來的詫異眼神,不也是冷靜得很。

看了,沒看——兩個猜測在桑彩心裡閃來閃去,不斷交替輪回。

她想著有關洛燃的事情,想著想著,就情不自禁地扭頭看了眼身邊的洛燃。

如她所猜所想那般,洛燃又是麵無表情。隻是看起來,比她沒進門那會兒稍冷了點。沒放空,沒走神,不放鬆。

又有人來洛燃身旁做自我介紹了。

說著話,還把胳膊伸向洛燃,想與洛燃握手。

洛燃聽見聲音,抬眼。

桑彩記得,洛燃是有潔癖的,並不喜歡與人握手。剛在一起的時候,因為洛燃沒有牽她手的意識,桑彩還跟他鬧過呢。鬧過一次之後,後來他到哪都記得牽著她的手,大夏天也握著不鬆。

有一次,兩個人手牽手走出校門,被洛燃家司機瞧見了,滿眼震驚地打量桑彩好半天。桑彩這才知道,洛燃有潔癖,洛燃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手,連家人都不行。

……

席間。

洛燃安靜聽完這人的自我介紹,伸出手,短暫與他的手碰了一下。

很有教養,很有禮貌。

比起六年前,他也有一些改變,換成以前,他可不會跟人握手。

握過手,人走了。

桑彩立即別開眼 隨手拿起手邊酒杯,心不在焉地喝一口杯中液體。

喝一口,才察覺是酒。

她滿口熱辣辣的,不禁皺起眉毛,很難受。

下一秒,她聽見洛橈叫她。

「小燃啊,還有小桑……」大約是真受不了他倆這樣僵巴巴尷尷尬尬,洛橈突然間同時叫住了他們兩個的名字。

桑彩忍耐著看向洛橈。

「你們倆也別乾坐著,互相認識一下啊,熟悉熟悉,過幾天有口勿戲要拍呢,你倆這樣怎麼拍啊。」洛橈提議道:「來,互相做做自我介紹。」

「……」

「……」

安靜。

沉默。

洛橈話音落下,兩人誰都沒有行動,誰都沒有說話。桑彩本來看向他的視線也不動聲色地收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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