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1 / 2）
無意間瞥了眼他身側的程柒, 大腦以一百八十碼速度回憶起來，這才隱隱約約意識到了什麼：
「哎喲！原來這位就是您說的『小神醫』！小人不識泰山！沒認出來！該打該打！」
他的嗓音如千年古井, 望不見底，說話時候的語氣凜冽地叫程柒打了個抖索。
媽耶，氣勢火力全開的男人，不愧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 夠勁兒！
王大山確實不認識程柒，雖然昨天聽次所裡其他小兵說衛將軍帶回來一個小神醫，但不知道她就是程柒，而且她也沒開口說自己就是小神醫啊，他哪裡能猜得出來。
衛執月被她拽著停頓了一小會兒腳步, 過後不容分說地繼續牽著她進去了，每一個腳步都似是踩在她心尖兒上, 忐忑地緊。
她何時見過表情如此暴戾的他。
是剛才給她飯的夥夫大叔。
「哎喲, 衛將軍您咋親自來了！」見到衛執月的一瞬, 大叔立即變了臉色, 高大的男人躬了月要身迎上來。
「王大山, 人呢？」他嗓音怒氣十足, 不知道的還以為誰殺他全家。
「誰啊！」一道中厚而微微沙啞的中年男性嗓音應了聲，那人從灶台後走出來，高大的身軀, 健碩的月匈膛, 以及凶狠的眉目。
她怕給他添麻煩, 畢竟三年前她遭受的不公待遇她至今歷歷在目, 這軍營裡可多的是見不得他好的人。
衛執月冷哼一聲, 眉眼間戾氣漸重：「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你覺得沒受委屈嗎？」他以為她是在騙他，程柒作為仙子，善良大度，可他卻不想叫她受到半分委屈。
從前他無權無勢，或許保護不了她，可如今該有的都有了，無論如何也不會再重蹈三年前的覆轍。
忙扇了自己倆巴掌，看得程柒忙「哎」了聲：「別別別！別打。」
大叔邊打邊道歉，黑黝黝的雙頰被拍地通紅：「小神醫對不住了，小的沒注意，馬上給您做一份！」
他說利索地轉身就要進去，被程柒喊住：「大叔等等！算了算了不用了，下次吧，這次將就吃吃，沒事的。」
「我不能叫你受委屈。」走到門口，衛執月突然冷然地來了一句。
「啊？沒受委屈呀，我真沒受委屈！」程柒被他的話弄得哭笑不得，心中百感交集。
來自乖崽的愛來得過於迅猛，真是讓人招架不住，她可真是無奈又感動。
「沒有沒有，我真沒感覺，我不是那種小氣的人，再說了，人家也確實不是故意的呀，我領飯的時候也沒跟他說我是小神醫。」這孩子咋這麼執拗。
程柒無奈嘆氣：「下次這種事情你還是先告訴我，也不至於鬧這麼大個誤會了，瞧把人家給嚇得。」
那麼莽的一個壯漢，愣是被衛執月嚇得屁都不敢放一個，額上冷汗涔涔，她感覺再不拉著衛執月走，那大叔估計得跪下來朝她磕頭了，實在受不住，這糟糕的封建主義！
「罷了，既然你不喜，我便不勉強。」
他拗不過她，終於還是鬆了口，臨走前睨了王大山一眼，直把那男人嚇得一個哆嗦。
他正趴在簾子後看著二人背影，小心髒砰砰地跳。
要說這軍營裡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閻羅王衛將軍，他可比他爹還猛！
別看衛執月平時一副溫溫柔柔的淡然模樣，真出了什麼事兒，隻一個眼神就能把你駭死！
那可是真正的從血裡、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主兒，真沒人敢惹！
也惹不起！
他想，這軍營裡又多了個不能得罪的人。
……
午飯是烙餅加鹹菜粥，看起來比早飯好吃，將就填填肚子算了，再讓人家去做一份多麻煩啊，她可不喜歡封建主義那一套哈！
但是當她掂了掂那鹹菜餅子，吃到第一口的時候，牙齒都酸掉了。
程柒有那麼一點後悔沒有讓王大山給自己換菜。
餅子黑乎乎的，看不出原來的顏色，色相差到了極致，應該是用青蒿與細麵攪和成一團在鐵鍋裡烙出來的乾餅子，一點油星都見不到。
咬一口，硬得她無比懷念早上吃的大饅頭，再硬也比現在這烙餅軟些。
她這才恍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怪不得這遊戲給衛執月設定了如此淒慘的身世以及坎坷的人生，還有惡劣的環境，莫不是因為那句古話: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所以他是被套路了嗎？
最後程柒端著碗筷去找範軍醫，單是走在路上她就差點被自己尷尬死了。
她站在簾子外喊了聲範軍醫，待到他有回應了，才掀開帳簾走了進去。
「那個……範軍醫，您午飯吃飽了嗎？」
「咋了，又吃不下了？」範軍醫料事如神，見她端著碗筷來他營帳裡，大概就猜到了她此行的目的。
他正在喝水，忙放下水杯走了出來，笑得眼尾幾道褶子突起。
「嗯……那個，我還是沒什麼胃口，這飯菜我不怎麼吃得慣。」
範軍醫仔細打量一番她蠟黃蠟黃的臉，心下了然，爽利地接過她手中碗筷：「別浪費了，老朽替你解決了吧。」
程柒忙不迭彎月要鞠躬：「這個餅子我咬過一口，但被我沾過的地方已經被掰掉了，剩下的都是乾淨的，謝謝您！謝謝！」
她歡歡喜喜跑回了營帳，像隻雀躍的小鹿，一蹦一跳地鑽了進去，靈活的背影看得人發笑。
擺脫了眾人視線，揉揉發酸乾癟的肚子，程柒呼喚係統。
「001！001！開飯了！」
【叮——主界麵已開啟。】
程柒喜滋滋在倉庫裡挑選，大概一共還剩下十來種食物，吃光後就得花錢抽了，還有就是積分，目前她待在軍營裡沒事做，壓根沒法積攢，所以吃飯不能太揮霍，得省著些！
「還是吃份米飯吧，正好蔡真真沒回來。」獨立的空間倒是方便她進食了。
當美味新鮮的蓋澆飯進肚後，程柒才覺得自己重新活了過來，終於體會到了做人的樂趣。
如果沒有美食，那麼人生的意義起碼要打半折！
「太好吃了嗚嗚——要是每天都有好吃的，我也不至於這麼迫切地想逃離啊，唉。」
「歘——」
帳篷簾子不知何時被人從外頭掀開，蔡真真就著濕漉漉的手走了進來，正好與坐在床上吃飯的程柒碰了個麵，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愣好半晌。
程柒被喉嚨裡還沒來得及吞咽下肚的食物嗆到了，拚命咳嗽幾聲，眼淚都給咳出來了。
她頂著滿目的紅，一手端著飯，一手指著她：「你你你……你進來怎麼沒聲兒啊。」
蔡真真淡定地撇了眼她手裡的飯，再吸了吸鼻子，空氣裡盡是好聞的飯菜香味兒。
她已經好幾年沒聞到過這種極致的食物香味了。
「我走路向來很輕的。」語畢，又往裡走了幾步，看清了程柒手中碗裡的東西。
好像有肉還有菜，紅色綠的黃的，擺在一塊兒色香味俱全，她偷偷咽了咽口水。
「你在吃什麼？」
程柒悻悻一笑，站起了身，慢吞吞地把手裡飯盒遞到她麵前：「那個……你吃過了嗎？要嘗嘗我的嗎？」
「什麼？」蔡真真好奇地打量她手裡的飯盒。
「就是一盒青椒肉絲蓋澆飯……」
「你哪來的？」她好奇問。
程柒眼睛咕嚕一轉，尬笑一聲，把鍋推給了衛執月：「衛將軍給我的，我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哈哈。」
「原是衛將軍，他本事確實不小。」
蔡真真了然地點點頭，不客氣地用她的筷子夾了一大坨飯餵到嘴裡，真的已經很久沒吃到過如此綿軟新鮮，顆粒飽滿的大米飯了。
好吃，真好吃。
程柒見他隻夾了一口大米飯，繼續客套一句：「你嘗嘗菜吧，還有肉，好吃的。」
蔡真真本不想再吃了，但見程柒滿臉真誠，沒忍住，又夾了口肉。
天哪，這是什麼人間美味，蔡真真兩眼放光，恨不得把舌頭咬下去。
肉質綿軟嫩滑，有酸甜鹹三種味道，還有食物的清香，汁水是恰到好處的滋潤，不會過於濕，也不會太過乾癟，總之美味！
「衛將軍本事真大！」她隻能這樣感嘆一句。
見到蔡真真雙目如炬，僅僅是幾條肉絲就讓她滿足的神情，程柒笑了笑，思考了一會兒，伸手拿起了原本放在床上，她打算當飯後甜點的蛋糕，遞到她麵前。
程柒打算賄賂她：「那個，我這裡還有塊小蛋糕，給你吧，我中午吃一盒飯就夠了。」
蔡真真愣住，沒接：「也是衛將軍給你的？」
程柒訕訕地點點頭，微笑著，臉上表情自然，沒有撒謊的痕跡。
金燦燦的蛋糕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尤為美味誘人，蔡真真下意識想收，又及時收住了手。
「罷了，這是衛將軍給你的，我吃了算什麼事。」她說完轉身就要往外走，被程柒一把扣住胳膊。
感受著手心纖細的宛若一支竹竿樣的小臂，程柒愣了愣，暗自感嘆他真是瘦到了極致，一個大男人居然比自己還瘦。
「哎——別走。」程柒像個惡霸，強勢地將虎皮蛋糕塞進她手心：「衛將軍給了我就是我的了，我想給誰就給誰。」
以後兩個人就是長期室友，不搞好關係怎麼行，而且她跟孟將軍關係那麼好，她以後說不定還需要依靠她的保護呢，人情世故從古至今都是人際關係裡極為重要的東西。
在軍隊裡也一樣。
不知怎的，蔡真真眼眶倏地就紅了。
這年頭食物的重要性她是知道的，如此精美的食物，還是衛將軍給她的，程柒就這樣大方地送給了自己，說真的，她進軍營這麼多年，頭一回遇到像程柒這樣大方的人。
她本事大，一入軍營就治好了孟閻梁的重傷，又有能力又大方，這樣好的人哪裡找去。
「你咋哭了？」
「沒有。」蔡真真抬起手背，用力抹去眼尾的幾滴晶瑩，接過她手中的虎皮蛋糕一口一口塞進嘴裡，剛開始有些噎到了沒嘗出味兒，後來濃鬱的奶香和如蜜的甜，直擊她的味蕾她的心。
「我就是……就是太久沒吃這種好東西，有點難過。」
對於程柒來說，這不過是普通地再普通不過的蛋糕，放在二十一世紀她都不屑於吃的食物。
可正是這樣不起眼的食物，讓蔡真真流下感動的淚水。
他是真的很激動很感動，自從離家跟隨孟閻梁來了這軍隊，半點好吃的都沒撈到，雖然孟將軍待他不薄，明裡暗裡也護著他，可這麼多年受過的委屈和思鄉之情，終究有太多難過積攢在心中，隻等某一刻的火將其點燃。
戰爭年代，沒有幾個人是真正開心地起來的，但此刻，就在此時此地，蔡真真第一次切切實實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歡欣。
被一個連話都沒說過幾句的「陌生人」真誠對待，蔡真真的心已然潰不成軍，多年的委屈和難過如過江鯽魚般倒騰，終是化作幾滴淚，從眼瞼滑落。
她狠狠吸了吸鼻子，將剩下半個蛋糕一口塞進嘴裡，吃相粗魯而豪邁，程柒卻覺得他很可愛。
又抹了把眼角，她對程柒說：「謝謝你的蛋糕，很好吃！」
「好吃就好。」
程柒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安慰他，這孩子顯然是想到了以前經歷過的難過事情，所以才會在吃到一塊蛋糕就如此激動。
戰爭年代，真的有太多無奈了。
等她走後，程柒默默拿了紙巾將筷子擦拭乾淨，這才慢悠悠地繼續用餐。
……
自那天起，程柒與蔡真真的感情進步地愈發迅速，兩人成了「革命戰友」。
初來乍到的她原本很多事情需要主動詢問蔡真真的，現在不用問了，遇到什麼事兒他都會主動告訴她。
比如洗澡去哪裡，上廁所去哪裡，他都事無巨細地告訴了程柒，有時候去領飯，若程柒沒來，還會幫她帶一份。
不過她知道上回衛執月差點大鬧次所的事兒，特意跟王大山交代了是帶給小神醫的飯，王大山忙給獻上衛執月交代的膳食，那味道，香得蔡真真路上不住地猛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