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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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是個銀杏花飄飄的季節裡,我在山穀裡走著,踩著一地金黃金黃的扇子一般的銀杏樹葉,覺得心情也像陽光一樣的明媚了。

湖藍色的長裙穿在身上水也似的溫柔,彎彎的半月刀把上藍色的紅色的絲線纏得密密麻麻,我踏著細碎的步子進了銀杏山穀的小村莊。

比奇的村子總是滿漾著鄉村的氣息,一隻隻雞和鹿在街上走著,穿著布衣的小孩子們嘻鬧著跑來跑去。

我去倉庫取□□,我喜歡用毒。道士是一個多姿多彩的職業,青色的閃爍的星光是治愈術;淺黃的,銀灰的漫天飛揚的煙霧是施毒術;像煙花一般閃亮地綻放的是靈魂火符;透明的乳白色的煙霧是召喚術;輕輕悄悄如芙蓉花開的絲絲粉粉是隱身術;幽藍幽藍的憂鬱的光柱是困魔咒┉┉因為道士的使命是偉大的,妙手回春,守護蒼生。

村子的西麵有一間木屋子,那是高姨的家。高姨是個深藏不露的女中豪傑,她落戶在銀杏山穀的小村裡,幫過往的屠魔英雄們保管他們的財物。

高姨笑盈盈地遞給我一個黃絲麻織成的小袋子,那裡麵是燦亮燦亮的毒粉:「飄零小丫頭,又要練毒了麼?」

「嘻嘻!」我接過袋子,彈出一陣黃色的迷霧,吐吐舌頭笑著跑掉了。

「你這小丫頭!」高姨寵溺地搖遙頭,手懶懶地朝空中一揮,便破了我的迷霧。

剛告別了高姨,卻見到一道劍光如彎月般劃出優美的弧線,劍鋒過處,勢如破竹,一個也是一身湖藍長裙的年輕女子「啊」一聲痛叫晃了晃身子。

我停下腳步,想也不想就揮起我的半月刀,刀身霎時泛出青霧,青霧凝聚成閃閃爍爍的星光,將那名受傷的女子籠罩住,待星光散盡,她的傷勢亦已完好如初。

我知道我這麼做或許會激怒那個出手傷人的武士,但道仙爺爺從小就告訴我:濟世救人是我們道教的使命。

果然,那個武士向我走來,我嘴角揚起一絲笑,在他接近我之前便晃動身形閃出他的視線之外,空氣中隻留下我的聲音:「別打人呀!」

「回來!」那個武士朝我漸遠的身影喊到。

「回去做什麼?回去好讓你殺我嗎?」我才沒那麼笨,嘴巴上喊著,人已經如箭般射出村外而去了。

村外有很多被魔化的稻草人和野貓妖,我揮著半月刀殺著。道士的另一個使命:為民除害。這麼美麗的銀杏山穀實在不該有這些魔物來破壞的。

突然就接到那個武士的千裡傳音:你回來,我不殺你。

「男人的話能信麼?」前世的傷痛因為我錯信了一個男人的話血濺五步。這一世我學乖了。

「真的!騙你的是小狗!」他急了。

嗬嗬,真是孩子氣啊,好吧,回去就回去,生死不過一線之間,看開了其實也沒什麼所謂。

「我回來了┉」經過村口的小店時,屠夫叔叔嗬嗬笑著和我打招呼:「小丫頭,沒定性,跑來又跑去啊?」

「你在哪裡?新人村嗎?」難道他剛才追著我出去的嗎?

「是啊,你呢?」我倚著銀杏樹站著,看一群群孩子在麵前跑來跑去。

「你等我,我馬上回去!」果然,他追著我出去了。心裡突然有絲悸動,一直都是一個人,從來不曾有人踏著我的影子追尋著我嗬,他卻┉┉

靜靜地在銀杏樹下站著,飄落的葉子輕輕撫過我的臉龐猶如蝶翼的感覺。

「姐姐,你在做什麼?」一個小弟弟跑到我的身邊仰著小腦袋問我。

「姐姐在等大哥哥。」我眼睛裡漾著笑,等一個人,這是從未試過的感覺嗬。

「姐姐我要吃糖!」小弟弟扯著我的衣角。

「弟弟乖,拿去買糖吧。」我放了一個小金幣在小小的掌心中。

「嗬嗬!」他來了。

我抬起頭,這是我第一次仔細看他,魁梧的身材,青色的盔甲,黑色的披風,霜冷的長劍,一個威風凜凜的武士。

「找我┉有什麼事?」低垂下雙眼,不敢接觸他帶笑的打量我的雙眼,感覺有兩朵桃花飛上雙頰,我終於也知道了什麼是嬌羞麼?

「做我兄弟的老婆,好嗎?」

如果剎那之間可以令一個人從天堂到地獄,那麼這句話完全辦到了。天空依舊晴朗,我卻感覺似有道霹靂狠狠地霹進我的心坎。

穿著裙子的季節裡,我卻覺得手腳如此冰涼,仰著頭看他,我年輕的臉龐上閃過一絲錯愕,一絲脆弱,我努力壓抑著,從喉嚨裡擠出一絲聲音:「不!」

「為什麼?」他不解地問。

居然問我為什麼!我忍住想哭的沖動,我聽到自己破碎的聲音像往常應付其他人一樣地回答:「我習慣一個人,我不喜歡有牽拌。」

「一個人?那你以後的日子會很難過啊!」

這算是在關心我麼?我把眼淚眨回心裡:「沒什麼,我習慣了┉┉」是啊,習慣了,話裡的委屈和無奈也許隻有我自己能明白了。堅強如我,雖然過的是流血不流淚的日子,可我畢竟是個女孩子啊,流血了,我自己擦乾淨,流淚了,卻找不到一雙能為我拭淚的手嗬。

「答應我好嗎?我兄弟人很好呀!」他從身後拉出一個年輕的小夥子。

「你兄弟這麼好還怕找不到女孩子嫁他嗎?」我咬著嘴唇賭氣道。

「你是個好女孩。」他認真地說。

這是在諷刺我嗎?我的心哀傷地想。「不,對不起,我真的隻想一個人。我走了,再見。」

轉過身,我絕然地離開,如翩翩的落葉,帶著一點落寞一點孤寂,還有那心碎的聲音。

2

獸人石墓。

陰森森的洞穴中,一條條蜿蜒猶如迷宮的石道仿佛死神的觸角,把人的心綁得緊緊的。在這個不見天日的石墓之中,牆壁上昏暗的火把有氣無力地照著地上的,牆上的斑斑血跡。洞穴深處有吸血蝙蝠沉悶的振翼聲,有淒厲的叫聲,是人的叫聲,也有魔物的叫聲。

這是個由黑暗統治光明的時代。復蘇的沃瑪教主和祖瑪教主各據一方,在黑暗裡培植著它們的力量,地獄的氣息從死亡山穀漫過瑪法大陸的每一寸土地,英雄們已經遠赴盟重,踏上了屠魔的征程,我選擇在這個石墓中享受墮落的感覺,享受死亡逼近的感覺。在黑暗裡生活了多久了?我已經沒有心去記了,我隻記得我的心遺失在最後一季陽光離我而去的時候。

洞穴深處一陣異動,骨骼磨擦的聲音不斷地傳來,是骷髏人,這個石墓的統治者。我的眼睛黯了黯。揮著半月,我義無反顧地循入黑暗。

我機械化地揮動著半月,骷髏的攻勢一波強過一波,身上,臉上添了越來越多的傷痕,血在我的身體裡一點點流失。隨身攜帶的通靈珠顯示著我滿滿的魔法值和快要見底的生命值,而我已經懶得再凝聚閃閃爍爍的星光來為自己療傷。死便死了,又如何?生命於我已僅剩下義務的一部份,活著不再是權利,不再是享受。

「嗚嗚嗚我好怕!」黑暗中身邊不遠處響起一個嬌弱的女聲。

「老婆別怕!過來我身邊!」一個男聲隨即響起。

我突然就不想死了。

生死真的隻在一線之間。空洞了許久的心靈突然膨脹地滿滿的,我聽到心裡有個聲音在吶喊:「風!風!」風是他的名字,我想見他,在我死之前。

在最後關頭我拚盡了所有的力氣逃出骷髏的包圍,顫抖的雙手從包袱中零零碎碎的物品裡扌莫出了一個逃脫卷,打開。

古老的咒語旋轉起萬丈銀白的光芒,我感覺到我的身體被抽離,寒冷倏地離我而去。

等我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片陌生的森林裡,一身的傷,慘不忍睹。陽光溫暖地包圍著我,我可以感覺到細細的血在皮膚上涓涓流動。

我抱住自己大哭起來。委屈,埋怨,一股腦地發泄著自己的情緒。

森林小道上有兩個法師經過。他們停下腳步看著哭成一團的我。

就像在銀杏山穀般,我停下哭泣習慣性地揚起手在他們的頭頂凝聚出閃閃爍爍的青色的星星,我以為這是他們想要的。

然後我就看到一個火球狠狠地打在我的月匈口。猙獰的火光後是兩個扭曲的人類的麵孔。

原來他們想趁火打劫,在我傷的如此奄奄一息的時候。

我跳起來飛奔。我不能死。在我好不容易逃出了骷髏的包圍,我怎麼能就這樣死了?風!風!風你在哪裡?

我哭喊著風的名字在森林裡奔跑。身後是一個個火球簌簌作響的聲音。

「算了!這是個瘋子!我們走吧!」幸好,他們停止了對我的阻殺。否則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我一身零亂和狼狽,沿著歪歪斜斜的小道走出森林。

眼前豁然開朗,一條寬敞的藍色玉帶映照著藍藍的天,白白的雲,紅紅的太陽,原來這就是傳說中比奇城堡的護城河?

走到河邊,我呆呆地看著水中的倒影,這是我嗎?淩亂的發絲,腫起來的臉,破舊的衣裳,流血的傷口,殘缺的兵器┉┉果然在黑暗中生活久了,身上已滿是墮落的氣息了。

但我不能讓他見到我這個樣子,我要讓他見到當初那個我,那個湖藍色的夢幻般的女孩,手裡握著一柄閃閃發亮的半月,臉上總是掛著明亮的笑容┉┉

比奇是個陌生的大城市。大街上神秘的魔法長袍,青色的重盔甲,潔白的道袍比比皆是,出身小村莊的我在街上一站隻是根毫不起眼的小草。

風也會在這個城市嗎?當我把自己整理乾淨,換上新衣服和新武器之後,我開始在街道上盲目地亂轉。風,你在哪裡?

比奇城的房子高雅而又大方,和銀杏山穀的茅屋木屋簡直有天壤之別。我眼花繚亂地逛著,卻在不經意間闖進一間民宅。

屋主不在,屋子裡有一麵好大的鏡子,凝視著鏡中的自己,我突然想起一首詩:「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然後眼淚就這麼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一滴滴,落在地上,打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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